小五豪言落下，心底的萬丈激情卻翻涌而上，也不顧及自己一身血污，看上去何等可笑，而是一抹臉上沾染的荒草，便大步踏出了異族的禁地。
卜老想，或許這便是年輕，熱血當頭，不顧身前身後之事，只一往無前。這般想著，他忽得抽出手中豎笛，在不遠處靜靜的為小五吹了一曲。
不成調的曲，述說著何人的故事。
絲竹相隨，不同的曲聲之中，輾轉述說著不同的故事。
黑暗之下，輕紗浮動，卻遮不住窺探著那饒有興趣的雙眼。
「夜半無人時打攪，不知來者，是客還是賊？」一身素衣的少女靈動的聲音落下，她那蔥白的手指隨之一停，古琴那別雅通月兌的聲音便息止了。
「敢問因美色而來，是賊還是客？」仲辭如酒般惑人的聲音在黑夜中清晰的響起，長步一邁，正大光明的坐在了少女身邊。
南澤之地，本人煙荒蕪，素衣少女何曾見過這般明晃晃的調戲，臉上病態的紅暈更暈紅了幾分，顯得慌亂極了。但自身良好的素養卻令她強制鎮定了下來，只是本息止的琴聲，卻在那蔥白的指下，再次輕吟起來。
這一彈，卻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
仲辭血紅色的雙眼里興味更濃，卻偏偏不去點破。他優雅的自廣袖之中，緩緩掏出了一壺酒，獨自灌上幾杯，而後將酒壺瀟灑一推。
那白瓷的壺便頃刻間出現在了素衣少女的琴案上，少女淺碧色的眼楮便看向了他，表示不解。
仲辭一笑道︰「治心病的良藥，心情不好，當痛飲一杯。」
素衣少女淺碧色眼認真的看向了他，而後一仰頭，狠狠灌了一口，卻被酒的辛辣一刺，慌亂的咳了一聲，素衣上染上了些許酒漬。那淺碧色的眼中多了些無奈，素衣少女並未發怒，薄紅的臉染上了酒色，美得更加空靈了幾分。
「一口飲下，倒不像治病的良藥，反更像催病的毒。」素衣少女如琴音一般清透的聲音緩緩落下，那哀愁清婉的語調，卻令仲辭這不請而來的之輩，更心悸了幾分。
「那不請而來的客人，來自何方呢？」
「來自，……」仲辭伸出那修長的指對著極東略一虛指，而後轉向了最上空，「天邊，卻近在你眼前。」
素衣淺碧色的眼眸一閃，卻明白了仲辭話語中隱藏的含義，聰明的收斂的話題道︰「那日，多謝你。」
「不謝，路過罷了。」修長的指一勾，琴案上的酒壺便落回了他手中，瀟灑的痛飲一杯，他抹去唇邊多余的酒水，一雙血色的眼瀲灩的看著素衣少女，「南澤之地的美人兒，也如你一般嗎？」
「原以為你是不請而來的客，卻不知還是不請而來的登徒子。」素衣少女一笑，臉上的暈紅似最殷紅的果實。
「那登徒子敢問，美人兒芳名？」被比做登徒子，仲辭也不鬧，反順著少女的話接了下去。
「雙瑟。」素衣少女落落大方的答道。
「琴瑟在御之瑟？」仲辭修長的指，勾起一抹長發，問道。
「不，錦瑟年華的瑟。」清雅的琴不知何時奏起，素衣少女清透的聲音有些悠遠。「我出生之際，極北雪嶺一脈的傳人曾路過南澤，言我年華不過錦瑟，為早夭之相。」
「故有雙瑟之名，望上蒼眷顧，可多出一道年華。」
「美人兒信命，那真不巧，閑散之人，什麼都信，卻偏偏不信這命。」仲辭惑人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狂傲，卻被那調笑的語調，弄得一波三折。
「噗。」素衣的雙瑟被那話語逗的一笑。
血河微波蕩漾，古琴流轉，有清酒一杯，美人在側，仲辭抬頭，對著血河里盛飯的彼岸花，多灌了幾杯酒。他卻並不知，某個無良的老頭，在挖徒弟失敗之後，又跑回了舊時的酒肆中。
周圍已換了新的面孔，奈何卜老百年前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百年後亦有好事者，記住了那須發皆白，一臉風霜的容顏。
很快，八卦如燎原之火灼燒而起。
「前輩，久仰大名啊。」鄰桌連忙多了打招呼的人，「怎麼一把歲數了，還出來佔卜？」明明正常的問候，卻因那人猥瑣的語調而變了味道。
「非來佔卜，而是來避禍。」卜老卻並未生氣，悠哉哉的提了一壺酒，輕慢的品了起來。
本來還譏笑的諸人一愣，明顯听聞過老頭的本領。有人已然變色，上前恭敬道︰「前輩，敢問這禍從何來？」
「魔都風起，四極將亂。」卜老多貪了幾杯，竟在酒桌負手而立，「哪有地方能比得及這夷陵酒肆，既能避禍，又有酒喝。」
此言一出，四圍議論之聲，竟漸漸大了起來，有人質疑，亦有人反駁。上前者剛想再問幾句，想眾人證實卜老的本領，卻見老頭似乎喝多了，竟頭重腳輕，倒在了酒桌之前。
青衣下，一根簡樸的豎笛，緩緩自那干淨的手腕下，滑落下來，落地的瞬息，已斷為兩截。
四圍的嗤笑之聲更大了些。
直到一身紅衣的仲辭再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酒肆中，長身斜坐在卜老的對面，而後慢條斯理的轉起了卜老用過的酒杯道︰「前輩，是睡著了。」
接著，如傳聞一般，將人一抱，一橫，一抗，再次悄無聲息的消失。
「魔都風起，四極將亂。」雙葛身著一襲紅裙，靠在魔神殿寬廣的大殿內，緩緩念道。
她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看著堆積如山的竹簡，以及石壁上刻著的無數的史卷法規，不知思索些什麼。
素衣少女緩緩走入殿內，淺碧色的雙眼貯滿了溫柔，「姐姐，可需瑟兒拜訪下這位雪嶺傳人。」
「不必。」雙葛得見雙瑟，紅裙走下神座，輕輕的拉過妹妹的手道︰「預言者若不見，便可避天下人。」
「只是，不知那闖入魔都者為何人，竟得瑟兒另眼相看。」紅裙雙葛一雙漂亮的丹鳳血眸正促狹的看著雙瑟。
——————————————————題外話——————————————————
多謝小可愛大可愛們意見，夢尋思考了一下，決定將稱呼換成正常的，之前可能因為時代陷入了不對的地方，希望大家包涵。明天開始修文，可能更新略晚一些，謝謝，另欠你們的一章，一定會找機會補回來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