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的無雙氣勢,就這般沖破了魔都上下脆弱的結界,沒入魔神殿的深處,直指叛徒的眉心。
奪命的煞氣,讓處于恐懼之中的魔神,忽得驚醒,一雙血眸陰狠的可怕。長袖狠狠一甩,身形剎那憑空消失于神座之上。
虛空里,兩股力量,一黑一紅,強勢踫撞起來,直震得整個巍峨的神殿皆在瑟瑟發抖。
待無腳下凌空,黑色長袍飛揚在弒神塔時,他方才看清了年輕的對手,一個有些陌生的女子,卻有熟悉的名字,葛。
他低眸,便能瞥見弒神塔下,無數道目光,正聚焦著這一場奪位之戰。以半壁煞氣為引,以弒神塔為台,那略顯年輕的女子,竟堂堂正正發起戰書,不留給自己半分後路,當真,愚蠢。
廣袖流過胸前,上位者的氣質流露無疑,無收斂起自己丑惡的嘴臉,端起一副名士之風道︰「魔都之神,無前來應戰!」
「應戰!」二字一落,便如同簽下了戰書。
平地風浪起,無一個起手之間,弒神塔下流淌著的血河剎那逆流而上,如一柄靈巧的匕首,刺破了對方的滔天煞氣。
紅裙之下,雙葛素指輕點,落在神座前的血鐮受到召喚,剎那倒飛而去,直接從逆流的血河之中穿插而過,落回蔥白的手中。
兩股勢,一股強大,一股陰冷,在弒神塔尖對峙起來。
觀戰者,領略不到更高的層次,僅能感嘆,對戰雙方魔力之強,怕是圍繞他二魔中心已無活物了吧。這樣想著,膽怯者,竟先兩股戰戰起來。
這其中亦有來尋小五的筱。她卑微的將小五藏在了她的身下,整個人卻被這沖天之勢所驚,只覺得生平不過一場笑話。心境崩盤,常年所修行的魔力,正飛速的流逝,如一塊將要腐朽的木頭。
所謂強者,未戰而先摧其心志,毀其神,而後勝之。
仲辭的一杯酒,慢悠悠的傾瀉在了異道的途中,血眸凝望著萬里之遙的弒神塔頂,似乎在靜靜思量著什麼。
卜老感受到四圍被調動的天地大勢,不由贊嘆一句︰「或許,這算是一場精彩的對決了吧。」
紅裙未動,又似乎動了,一道虛影被凝聚而出,如千軍萬馬之中的首領,一柄長槍可取敵首。
無的眉心,染了一滴殷紅的血跡。
剎那黑袍又如鏡花水月一般消散而去了。
紅裙瞬息間意識到無盡的危險,血色鐮刀極快向塔頂一插,整個身體借著鐮刀的軸里,橫空一翻。
一下秒,兩道黑色的影子正手持長刀,狠狠的砍在了血色鐮刀的刀柄上。仿佛只要紅裙的雙葛漏算了一分,便會在塔頂之上身首異處。
一擊失敗,無的血眸一睜,被調動天地之勢,如浩瀚的驚濤,自血色的長河之中沖向塔頂,狠狠的向雙葛逼去。
本沖天的煞氣,此刻竟如紙片一般,被天地大勢所擊,就頃刻支離破碎。幻象碎裂的瞬息,雙葛被迫吐出一口血來。
無的黑袍凌駕在滔天血河之上,一根消瘦的指,隔這幾里虛空,對著紅裙雙葛的眉心一點,唇角勾勒出無盡的嘲諷。
血河飛濺而下,滔天之勢,震得整個宏偉的塔身一震。
橫點的虛指卻依舊在半空之中。指尖所指之處,卻迸射出無盡的規則的碎片,弒神塔尖,黑曜石凝成的巨牆,以及雙葛,三點剎那凝成一線。
在這破碎的規則面前,竟如飛灰一般,爆炸開來。
眼見挑戰者在自己面前化為灰燼,無猝然有些許不真實的感覺,血眸中多了一絲狐疑,盡管自信自身的實力,但那初初出現便驚天的煞氣,甚至不弱于當年那人。
這樣的人,真的就湮滅于自己的手下嗎?
「哎呀,仲小子,小美人好像快不行了。」卜老一把抓起仲辭那襲風流的紅衣,指著虛空,對著依舊悠哉的仲辭一聲夸張的大叫。
仲辭沒形象的翻了一個白眼,繼續神游千里,細細體悟這一戰中他所能領悟的得失。
「仲小子,那可是嬌滴滴的美人兒,說不定,你一會沖上去,能來個英雄救美。」卜老眼見對方不動,眼底的促狹更深,繼續道,「說不定,這小美人突然就看上你了,然後來個以身相許。」
「前輩,那是她的仇,惟有她親手以血洗之,方能洗去過往種種。」仲辭揉了揉額前的太陽穴,惑人的聲音中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喲,」卜老琉璃色的眸光笑意更深,「你怕是不知,放任美人兒重新奪位,你師尊身上的污名,怕是永生永世也洗不清了。以血洗之,或許能洗淨仇恨,卻真的能洗淨過往種種嗎?」
明明痛心無比的話,仲辭卻看到卜老那嘴角無法抑制的幸災樂禍,仿佛在說,雖然比不上煞那混蛋,但名垂青史這一塊,老頭就甩了他一整個夷陵。
暗紅色的衣袂浮動,仲辭的血眸透過血河,看向了千里外的戰場。
「師尊之功過,自有懂他之人來評判。而不識師尊者,贊譽非議,與師尊何干!」惑人的聲音又起,仲辭的話語不濃不淡,卻藏著無法駁斥的力量。
無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崩塌了一塊的塔前,血色鐮刀已然斷裂,血河將整個宏偉的塔身再一次染成殷紅。神識自上而下,卻並未發覺挑戰者一絲一毫的氣息。
無難以置信,自己這般簡單利落的殺掉了一個類似煞的可怕對手。無數歲月,沉浸在煞的可怕之中,竟對那人身邊的種種,亦這般小心謹慎的可憐。無不禁一聲苦笑,也暗暗唾棄自身的膽怯來。
然,就在血河氣勢瞬息的松懈之間,那碎裂于地的血色鐮刀正對著無的黑袍,狠狠一刺,鮮血四濺。
環繞天地大勢的血河中,伸出了一雙蔥白如玉的手。手的主人,當空一劃,便見那飛濺的血河,剎那被撕成兩半。
血色長鐮,極快的飛回了主人漂亮的掌心。
無一聲苦笑,血眸抬起,便看到雙葛紅裙飄飄,風采依舊。他的腦海剎那回放無數個細節,不由得驚呼一聲道︰「血鐮。」
血鐮沒入血河,看似斬勢,卻不在不覺間將主魂藏匿于長河中。術的無數次相斗之際,與他抗爭的不過一個次魂。
無驚訝于對方的狠,不甘的噴出一口血道︰「你,你竟自斬神魂,果然夠狠!我錯了,跟著煞那個瘋子的人,又豈能以尋常眼光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