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華握著她的手,眼里流露出猶豫和糾結。
他知道,她出事或是他出事,都讓她心里一次次飽受驚嚇,可是,退伍或轉業,這真的不在他的考慮當中。
他斟酌著,「小彤,其實吧,我這次出任務,恐怕是最後一次了。而且,我之前的立功足夠多,加上這次,我估計很快就能往上升一升。到時候,不用我再去第一線了。」
所以到時候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全了。
林彤沒指望著一次就能把他說動。
只是听到他的話,她還是有些意外的,「你不剛升了,怎麼可能再升啊!」
「我不是說了嘛!之前有人特意打壓我,而且我現在無論是功勛還是資歷都夠,又有老首長一力提拔,我估計,過了年就能有命令了。」
徐振華模著她小手,順著她的胳膊一點點的往上滑動,被她無情的拍了下來,「你別動,想不想好了?」
「不過,這事還沒最後定,你別說出去,免得有人使絆子……」
話沒說完,林彤就撇嘴,「你放心,我閑的沒事出去說去,誰我也不告訴,萬一我說了,你要沒升成,我這不是成笑話了嘛!」
徐振華笑的一臉寵溺,「你放心,指定不讓你成笑話。」
林彤又問了問他手術和傷口的事,可惜徐振華為此諱莫如深,不是避而不答就是顧左右而言他。
幾次下來林彤也不稀問了。
徐振華養傷的時候,軍校的戰友來看過他幾回,任冬是首都本地人,愛說愛笑,有一回來的時候來帶了媳婦,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她和任冬性格差不多,愛說愛笑,跟林彤倒是能說到一起去,那這後她還來過兩回,都是給徐振華送東西,一回是送了一大塊豬肉,足有二三十斤,還有一回是送了半只羊過來,這讓林彤看到她家的實力。
「何姐怎麼老給你送東西?你不會是因為任冬受的傷吧?」不是她小人之心,這年月,即便家里實力強勁,這麼大手筆的送戰友也是不可思議的事。
「不是。我和任冬關系處的比較好,他家里面老子地位比較高不缺這些東西。小何又稀罕你和小念,不用擔心。」
林彤就放心的受了。
想了想沒什麼能回禮的,就做了些軟糯可口的點心,裝了滿滿的一盒送給她。
「你還會做點心呢?」何歡吃了一口,「真好吃,謝了啊,我婆婆就喜歡吃點心,我這拿回去她指定高興。」
林彤笑︰「隨便做的,沒有外面做的好吃。」
何歡翻白眼,「這還不好吃?你是埋汰我呢?我可什麼都不會做。」
林彤道︰「不會做多好啊,光用吃不用做,不像我,小姐身子丫環命,什麼都要自己弄。」
「得了吧,我可听我家老任說了,你家老徐對你可好呢,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怕化了,這也就是他受傷了,要不然,他肯定是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林彤無語,這誰啊這麼能吹捧他?
他是那樣的人嗎?
噢,好像還真是。
她拄著下巴想,那不是事出有因嗎?怎麼到了這些人嘴里她好像成女王了一樣?
何歡吃的歡快,一盒子點心還沒拿走呢,進她肚子里一半。
林彤拿了盒子,不大一會又裝滿了,還額外端出來一盤子品相不太好的,「吃這個吧!」
還說她婆婆愛吃,她好像更愛吃點心。
「我家兒子和我和我婆婆可像了,就愛吃這甜的東西,都快成小胖墩了。這要是讓他看見,我們都別想吃,他一個人就能都給包圓了。」
何歡走的時候,連帶著這些品相不好的一起拿走了。
徐念回來的時候發現點心沒了,小臉就沉了下來,「媽媽我的點心呢?」
「你何阿姨拿走了,明天媽媽再給你做。」
「我剛跟小朋友說了明天要帶點心給他們的。」徐念嘆了口氣,「完了完了,這下食言了。」
「明天上午做了,你下午帶好了。」
林彤正在切羊肉,冬天的夜晚來一鍋熱氣騰騰的羊肉蘿卜湯,最好不過了。
「媽,明天咱們去醫院,要是恢復的好就可以拆線了。」
徐曉婉很高興,終于能看見了,而且可以回家了。
之前徐振華不在,她在姑娘家住著還沒什麼,可他回來以後,她總覺得不太自在,哪有在姑娘家一住就住半年的丈母娘!
徐振華這兩個月恢復的也很快,去軍區醫院復查時,大夫都說他年輕恢復的好。
林彤笑話他,「哪里年輕了?」他還耍流氓的握了她的手模向他,語氣曖昧的說︰「它還很年輕力壯!」
「等拆了線,你給我買張火車票,我就回家去。」
「媽,著什麼急啊,您就踏實在這住著唄!」沒等林彤說話,徐振華說了,「大冬天的,你一個人回去我們也不放心,等來年春天,我這邊都好利索了,軍校畢了業,咱們一塊回去。」
林彤明白他的意思,在上任之前回趟老家,順便把母親送回去。
「那可不行,這沒兩個月就過年了,我得回去,哪有在姑娘家過年的,還不得讓人戳我的脊梁骨!」
林彤不想回老家,反正二哥夏天剛見,母親在這住了半年,老家沒有她惦記的人。
回去一趟還得應付來自林解放和徐家眾人的明里暗里的機鋒,想想都累的很。
「媽,明天看拆線情況。反正過年前給你送回去就行,你不用著急。」
晚上臨睡前,徐振華問她︰「不想回老家?」
「不想。」林彤拒絕的干巴拉脆,她彎著身體嘟呶著︰「我沒跟你說嗎?你媽夏天來了,帶了四個孩子,住了一個月才走。」
徐曉婉不是個多話的,徐念以為媽媽跟爸爸說了,竟然沒有人跟他提起過這事。
徐振華听她語氣淡淡的,猜也知道鬧的很不愉快,再聯想到丈母娘在這手術的事,他嘆了口氣握著她的手,「辛苦你了。」
「為人民服務嘛,不辛苦。」林彤才沒說,老太太也沒討著什麼好,「不管咱們回不回去,我媽年前肯定是要回去的,老人的思想,有兒子在呢,哪有去女兒家過年的道理。」
「到時候我把她送上車,那邊通知二哥去車站接站就行。也不用倒車,方便。」
徐振華道︰「都隨你。」
徐曉婉的眼楮恢復的很好,之前來復查過幾次,這一次終于可以拆線了。
大夫拆完線後,告訴二人需要注意的事項,並且要求徐曉婉三個月後再來復查。
「不要以為手術完就沒事了,如果不注意,還是有可能出現排斥反應的,一定要注意,飲食上,還有千萬不要干重活,如果感覺到眼楮紅,痛,視力下降或混濁,一定要注意,及時去醫院檢查。」
林林總總說了一大通。
林彤都記了下來,徐曉婉問︰「大夫,我家是外地的,我可不可以去當地醫院復查?」
大夫說︰「如果沒有異常反應,可以,不過要去大醫院,可以做角膜移植手術的地方。不過,最好還是回來復查,因為別的大夫畢竟不熟悉你的病情。」
林彤怕徐曉婉忘了,回到家就把大夫說的那些,都記在本子上,準備讓她帶回去,不止她要注意,還要讓二哥二嫂注意著監督。
徐曉婉思家心切,拆完線這後就叨叨要回家,林彤就天天出去,買了許多老家沒的海貨干貨和布料等,讓她帶回家。
正在收拾給她往家帶的禮物,魏淑鳳來了,她給徐曉婉做了一身新衣服,「我也沒什麼拿出手的,就這手藝還勉強看,大姨你別嫌棄。」
「看你,身體不好就別勞累,我這有衣服穿。」徐曉婉看著這身灰色的毛呢料子衣服褲子愛不釋手,「做的真好,你這手可真巧,比我家小彤可強多了,大姨謝謝你了,讓你破費了。」
「大姨,看你說的,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魏淑鳳看著林彤忙的滿頭大汗,「小彤的手還不巧啊,我要有小彤這一半的巧手,我就得樂的晚上睡不著覺。」
她說的是林彤做點心和做菜的水平。
母親總是很樂于听到別人夸自己的子女,她笑的臉上都開了花,「她啊,就是愛好個吃,就往這上頭鑽了。針線活就勉強能看。」
林彤看著嘮嗑嘮的歡的二人,心里有種怪異的感覺。
半年了,她已經對魏淑鳳那張臉免疫了,不再往媽媽身上想,可此刻心里還是覺得怪怪的。
魏淑鳳坐了一會,跟林彤說︰「我這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我今天跟裁剪鋪大叔說好了,明天就去他那上班,現在生活條件比以前好了,好多做衣服的,他那忙不過來,正想招人呢!」
林彤有些擔憂,「你身體能受得住嗎?」
「沒事,你沒看我現在,比原來胖了一圈嘛!你那些湯湯水水的,不僅大姨身體好了,我也覺得胖的腰上的肉都多了。」
林彤這半年來,幾乎換著花樣煮各種有營養的湯,每回都會給她送過去一盆。
營養跟上了,幾個病人身體好的快,小樹和小念的個子也是蹭蹭的長。
「你自己要注意,別為了掙幾個錢把身體再累垮了。」林彤不放心的叮囑她。
之前她是想讓她去點心作坊的,可那里工作累,不適合她,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剛送魏淑鳳到大門口,迎面踫上了郵遞員,「林彤同志,有你的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