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簡小兮都很忙,上班的時候忙著畫圖,回家之後又忙著看書學習。
轉眼又到了周六。
這天早上,吳媽和往常一樣,為簡小兮做好了早飯,簡小兮起床出來的時候,吳媽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簡小姐,今天不用上班,中午您想吃點什麼?」
洛塵走的這幾天,吳媽將簡小兮照顧地無微不至,簡小兮都有點不好意思。
她微笑著朝餐桌前走過去,端起桌上的豆漿喝了一小口,回道︰「吳媽,我吃了早飯要出去一趟,晚上才回來,您不用準備我的飯了。」
「少爺說,他明天就能回來。」
「嗯,我知道,明天我去機場接他。」
簡小兮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臉頰上都掛著甜甜的笑意,吳媽看在眼里樂在心里。
吃完早飯之後,簡小兮換了件衣服,拿著包就出門了。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什麼事,可是具體是什麼事,她只要一想起來,頭就會很疼。
想不起來索性就不想了,簡小兮直接開了車,去了第八人民醫院。
簡世洪還是老樣子,簡小兮來的時候,方醫生正好也在病房里。
「小簡來了」方醫生轉過頭看向病房門口,對著簡小兮溫和地笑了笑。
簡小兮對他微微頷首,走到床邊,看著依舊昏迷的父親,她再一次沉嘆了一口氣。
方醫生看著她這樣,心里也不太好受。
病房內的氣氛陡然間靜謐起來,方醫生本想告訴她,這幾天一直都有人來看望她的父親。可是一想到洛塵的囑咐,他又將話題給轉換了。
「小簡,昨天林蘭芝來過了,他給了我一樣東西,讓我轉交給你。」
說著話,方醫生從醫生袍的口袋里掏出來一個信封,遞到她面前。
想起林蘭芝,簡小兮的頭驀地一痛,這樣的感覺讓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她想不起來的那件事,就是林蘭芝住院的這件事。
她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呢?
可是,為什麼現在想起來了,頭會一陣接著一陣疼?
「小簡,你臉色不好,不舒服嗎?」方醫生細心地察覺到臉色不對勁,關心地開口問道。
簡小兮嘴角勉強扯了笑,她搖了搖頭,接過方醫生手中的信封,對他道過謝之後,下意識問道︰「霍叔叔怎麼樣了?」
「和你父親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方醫生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簡小兮的肩膀,就出了病房。
一個簡單的信封里,沒有多余的字,只是用白紙寫了一個欠條。
下面還有林蘭芝按的手印。
簡小兮看著這張借條,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本該恨林蘭芝,可是看到白紙上的幾個字,她的眼前只浮現了一個可憐女人的臉。
她又好像恨不起來了?
攤開白紙,手指一用力,簡小兮將欠條和信封一下一下,撕成一片一片。
隨即,扔到了垃圾桶。
做完這些之後,簡小兮平復了片刻,就去洗手間打了溫水。她動作輕柔地擦拭著簡世洪的臉,一邊擦一邊說道︰「爸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交男朋友了。」
「他叫洛塵,是個非常好的人,等您醒過來之後,我會帶他來看您。」頓了頓,簡小兮又拿出了一旁的剃須刀,小心翼翼為他刮臉上的胡須,「哥哥最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又找不到他了。」
想起簡小瑜,簡小兮就又氣又惱。
這些天打手機一直都是關機狀態,她抽空去了一趟他住的地方,結果還是沒有找到人。
她就知道,她那個哥哥不會老老實實讓她找到。
簡小兮為簡世洪洗臉刮胡子的這一幕,被門外的黎正源盡收眼底。
他借著病房門上巴掌大的透明玻璃,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簡小兮。
這些天,黎正源幾乎每天都會過來陪簡世洪說說話,聊的都是過往的事情,企圖能喚醒他的意識。
看到這樣懂事的簡小兮,黎正源微偏過頭,心里有點難受。
病房內,只有簡小兮的聲音在幽幽回蕩著,適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屋內的沉靜。
簡小兮放下手中的剃須刀,擦了擦手,這才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
見到來電的人是約翰喬德,簡小兮眼底的悲傷瞬間被一抹驚喜取代。
她拿著手機,強壓住內心激蕩的情緒,滑開了屏幕。
這樣的反應,讓黎正源狐疑地皺了下眉,他沒有推門而入,而是靜靜地站在門口。
也不知道簡小兮听到了什麼消息,她整個人興奮地跳了起來,看著她準備推門,黎正源急忙調開了腳步,佯裝朝走廊一側走去,背對著簡小兮。
簡小兮拉開了病房的門時,並沒有注意到黎正源的背影。
方醫生從另一個病房出來,恰巧和黎正源錯過了,簡小兮看到了方醫生,突然間朝他跑了過去,激動地說道︰「方醫生,我爸爸有救了。」
她的聲音有點大,讓原本已經走遠的黎正源忽然間停下了腳步。
方醫生疑惑地挑了下眉,簡小兮難以掩蓋內心的激動和興奮,繼續說道︰「約翰醫生給我打電話了,他說明天回來之後,周一會過來看看我爸爸。」
「真的?那太好了。」方醫生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臉上揚著笑,「小簡,你看,老天爺也被你的孝心感動了。」
簡小兮听聞,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她等這一天,等的太辛苦了
可是,下一瞬,她的臉上又平添了一絲煩惱。
醫生是找到了,可是手術費呢?那麼多錢,她該怎麼拿出來?
黎正源听到這個消息,嘴角微微翹了起來,他邁著沉穩的步子慢慢朝前方走去,然後拿出了手機給自己的助理打了電話。
「明天幫我約一下約翰先生,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御景湖畔,郝家
連著下了幾天小雪,今天周末,剛好踫上了一個晴天,小院里的陽光很好,照在身子也暖暖的。
顧慈自從那天去了墓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家,而米琳整天呆在房間里,也不願意出門。
郝文珊擔心顧慈,給顧慈打了電話,可是顧慈沒有接,而是給她發了消息,告訴她不用擔心,最近一段時間只想靜靜。
郝文珊端著做好的茶點,慢慢朝樓上走去,她輕輕敲了敲米琳的房門,說道︰「嫂子,今天太陽不錯,出來曬一曬吧。」
屋內沒有人回應,郝文珊推開了門。
和前幾天一樣,米琳只是在床上躺著,一聲不吭。
屋內的空氣不流通,光線也非常陰暗。
郝文珊將手里的茶點放下,走到窗戶邊,一把將窗簾給拉開了。
有刺目的陽光照進來,讓米琳下意識就出手擋住了,她面無表情地說道︰「關上,我不喜歡陽光。」
郝文珊看了米琳好一會兒,看著曾經陽光漂亮的嫂子,現在變得消瘦而憔悴,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恐怕,任何一個女人被自己的丈夫這樣對待,都會受不了吧。
「嫂子,再怎麼樣,也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郝文珊看著屋里扔的亂七八糟的衣服,她彎子開始收拾,「先吃點東西吧,吃完了,我陪你出去走走。」
米琳的眼神渙散而無神,她的目光在郝文珊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收回。
憑良心說,除了郝文哲,郝家的其他人對她都還是不錯的。
公公和婆婆從來沒有刁難過她,就連這個小姑子,對她也是極為尊重的。
只是,一想到郝文哲,米琳的心又開始滴血。
他怎麼可以?怎麼能那樣對她?
郝文珊將地上的衣服都撿了起來,慢慢朝臥室的洗手間內走去,她看著凌亂不堪的洗手間,心想著,要不要找個阿姨來照顧一下米琳?
正在這時,房間內的突然傳來腳步聲,還伴隨著郝文哲打電話的聲音︰「我不管,今天晚上,無論用什麼辦法,必須讓她出現。」
手機彼端的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郝文哲又煩躁地開口道︰「我告訴你,簡小兮跟我有仇,我就是不想讓她好過,這件事,你們自己看著辦,晚上我只等著看戲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郝文哲就立馬掐斷了手機。
米琳听到了簡小兮的名字,她呆滯的眼楮微微轉過來,盯著郝文哲低喝道︰「你這個混蛋,又想對小兮做什麼?」
郝文哲雙手一攤,非常變態地笑道︰「我能對她做什麼?不就是想方設法玩死她嘍!」
「混蛋!」米琳一把將身後的靠枕朝他的臉上扔了過來,郝文哲一偏頭,躲過了。
他一臉陰鷙地看著米琳,揚著下巴說道︰「別挑戰我的耐心,你想救她就跟上次一樣給洛塵打電話啊,看他能不能及時出現。」頓了頓,郝文哲走到她面前,詭異陰森的臉上浮現著邪笑,「通風報信的後果,你不會想再嘗一次吧?」
「啊——」米琳淒厲地慘叫一聲,她將整張臉都埋在被子里,因為听到了郝文哲的警告,身子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郝文哲冷冷哼了一聲,他走到衣櫃旁,從里面找了一件干淨的西裝,換上之後又再一次出了門。
郝文珊躲在洗手間內,將郝文哲的話听的一清二楚,直到听到關門聲,她才慢慢打開了洗手間的門,走了出來。
看著緊閉的房門,她疑惑地皺起了眉心。
哥哥這是要對簡小兮做什麼?
簡小兮離開第八人民醫院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
接到約翰醫生的電話,她的心情一直很好,回到市區之後,她還特意去看了霍優優。
跟老師了解了一下霍優優的情況,簡小兮也放心了。
「在學校住的還習慣嗎?有沒有同學欺負你?」
女生宿舍樓下,簡小兮拉著霍優優開始問長問短。
霍優優微微一搖頭,非常乖巧地回道︰「我在這里一切都好,就是就是想媽媽了。」
後面幾個字,小的連她自己都听不到。
簡小兮靜靜地看了她好半天,不用听,她也知道霍優優在說什麼?
對于林蘭芝,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管。可是,看到霍優優這麼落寞的樣子,她又有點不忍心。
「優優,你媽媽沒有不要你,她只是沒臉見你。」簡小兮也不知道說什麼能讓她心里舒服一點,只是實話實說道︰「那個男人把你媽給甩了,你媽後來又小產了,所以」
「那她有沒有事?現在在哪?」霍優優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全然已經忘了林蘭芝拋棄她跟別人私奔的事。
「她出院之後,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簡小兮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安撫道︰「你安心上學,我會幫你找到她。」
「小兮姐」霍優優嘴唇翕動著,不知道該說什麼,一下子就撲倒簡小兮懷里,「謝謝你。」
安慰一番霍優優之後,簡小兮便離開了學校。
站在學校門口,看著朝氣蓬勃的高中生,簡小兮有點羨慕地笑了笑。目光忽然間捕捉到了一個背影,簡小兮的眼皮微微跳了跳,立馬朝那個背影跑了過去︰「陳奕」
她大喊了一聲,那人的腳步依舊沒有停下來。
簡小兮加快了腳步,接近背影之時,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轉身回望,疑惑地看著她。
簡小兮怔愣了一瞬,看到眼前陌生的男孩,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男孩看了簡小兮一眼,沒有說什麼,沖她靦腆一笑,就離開了。
簡小兮站在原地,看著那酷似陳奕的背影,她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自從上次在賭場里把陳奕救出來之後,連著一個星期,她都沒有見過那個孩子了。
她抬起腳步,慢慢朝車的方向走去
手機鈴聲突然間響起,在她的口袋里震的嗡嗡作響。
簡小兮拿出了手機,看到一個陌生的號碼,下意識就摁掉了。
可是,那人好似不依不饒般,一個勁打過來。
無奈之下,簡小兮不耐煩地滑開了屏幕︰「喂」
輕輕的一個字,卻透著煩躁。
「Star,晚上七點,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