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依然寒冷。
一呼一吸間,白蒙蒙的霧氣在眼前散開,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陳沫一大早給簡小兮買了早飯,留了紙條,便獨自出門了。
除了愛情,陳沫覺得她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找回郭思敏的心髒。
如果,郭思敏的心髒真的是用在了郝文萱的身上。
那麼,她注定要和郝文萱站在對立面。
陳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或許……這才是她跟黎昱凡提出分手的真正原因!
車子一路朝安平寺駛去,因為前方霧霾比較重,陳沫開的非常小心。
今天,安平寺的香客並不多,陳沫到的時候,只看到寥寥數人,在這寒冷的冬天更添了幾分冷清。
她在寺院內隨意轉了幾圈,並沒有看到顧慈的身影,問了問寺院的人,他們也不知道陳沫說的顧慈究竟是哪一位?
陳沫失望地皺了下眉頭,暗暗思忖著,難道那天是她眼花,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平康醫院的顧院長?
「玄慈師傅,上次您開的兩副藥,我媽吃了之後身體好多了。」
「那就好……」
「晚上,去我家吃晚飯吧?」
「還是算了,這寺院里的膳食,我都已經習慣了。」
就在陳沫沉思之際,迎面走來了兩個身穿僧袍的人。陳沫站在原處,沉靜的神色中透著一絲喜色。
因為,其中一個人,正是她要找的顧慈。
兩個人隨意地聊著天,並沒有在意前方的陳沫,顧慈臉頰帶著淡淡的微笑,那樣的精神面貌似乎比以前好多了。
「顧院長……」陳沫上前一步,禮貌地對著顧慈微微頷首。
見到陳沫的一瞬間,顧慈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陳沫看了她身旁的人一眼,然後對顧慈淡淡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顧慈點頭,她在這個寺廟里待了好幾個月,除了文萱和文之外,沒有人知道。
陳沫能找到這里,難道是天意嗎?
一間簡陋的居室內,沒有暖氣,沒有空調,只有簡單的家具和茶具。
顧慈為陳沫泡了一壺熱茶,她面色沉靜,淡然地坐在陳沫對面。
陳沫喝一口熱茶,這才感覺到身子暖和了一些,她放下杯子,看著顧慈說道︰「顧院長,我不是故意要打擾您的生活。」
「說吧,找我什麼事?」
「昨天是我和昱凡,還有小兮和洛醫生訂婚的日子。」陳沫的聲音很輕,也很平靜,她說話的同時一雙通透的眼楮一直注視著顧慈。只見她只是微微挑了下眉,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陳沫接著道︰「本來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只可惜有一個人出現了,破壞了我們的訂婚宴。」
顧慈不動聲色地拿起了茶杯,心里一片了然。
「出現的人,是您已經去世三年的女兒郝文萱。」陳沫故意咬重了後面‘郝文萱’三個字。
顧慈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並沒有因為陳沫的話而掀起一絲波瀾和震驚。
陳沫冷冷笑了笑,「顧院長好像對您的女兒還活著,一點也不吃驚。」
顧慈放下了杯子,她盯著陳沫看了半晌,才開口道︰「陳小姐一大早跑過來就是為了跟我開玩笑嗎?」
「我沒有開玩笑,你的女兒確實還活著,至于她為什麼還活著?顧院長不是比我還清楚嗎?」
陳沫眼中的光芒漸漸變得犀利,直盯著顧慈的臉。她沒有忘記,當初‘挖心案’的幫凶就是顧院長。
她一直想不通,顧慈是醫學界很有名望的人物,為什麼要做出這種違法的事情?
要知道,她這樣做,極有可能會毀了她。
後來,她似乎在家里冷靜地想通了她是一個醫生,更是一個母親。
如果她為了救自己已經‘死去’的女兒,金錢、名譽、地位又算得了什麼?
再加上,郭思敏的死後,顧院長主動捐了五百萬給她的孩子現在,又來安平寺里當一個吃齋念佛的人。
一切的一切,讓陳沫更加篤定,她為了救郝文萱犯了法,現在是在用這種方式為自己贖罪。
陳沫沒有證據,所以就只能來驗證自己的這種猜測。
「陳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我累了,你請回吧。」
顧慈听著她意有所指的事情,心尖微微顫了顫。明明那件事已經過去那麼久,她也在這里為那個死去的女人祈福這麼久,為什麼陳沫還要抓著這件事情不放?
顧慈站起了身,一副送客的模樣。
「顧院長,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算再怎麼掩蓋,也逃不過自己的良心。」陳沫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故意地說道︰「你每天面對著佛祖,難道真的能洗刷掉你曾經犯下的罪孽嗎?」
陳沫是善良的,她還存有一絲僥幸,企圖能說服顧慈去自首。
「夠了!」顧慈低喝一聲,沒有了之前淡定自如的模樣,略帶皺眉的臉頰微微有些扭曲,那模樣讓陳沫心驚了一瞬。
她盯著顧慈,滿眼都是強撐下來的勇氣。
顧慈閉了閉眼楮,將剛剛的情緒強行收斂了下去,沉著聲音道︰「陳小姐,你以為你知道很多?其實你什麼也不懂。」
這樣饒有深意的話,讓陳沫皺了皺眉頭。
與此同時,安平寺內的一處大殿里,有一個人正跪在佛祖面前懺悔。
郝文哲比陳沫來得還要早,許是被昨晚的噩夢給驚嚇到了,郝文哲天還沒亮就來了安平寺。
他已經跪了快兩個小時,他在懺悔,懺悔自己不該殺了父親,更不該殺了自己的妻子。
那虔誠和幡然悔悟的樣子,讓經過的僧人都誤以為,他是真的知錯了。
起身之後,郝文哲活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雙腿,便朝後院走了過來。
他知道顧慈在這里,但是極少來,如果不是米琳的陰魂不散地在他腦中,他也不會來這里求個心安。
快要到顧慈居住的地方時,郝文哲眼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顧慈那里走出來,他立馬貓身躲在了一旁。
陳沫臨走的時候,非常有涵養地對著顧慈九十度鞠躬︰「抱歉,打擾您了!」
直到陳沫的背影消失,郝文哲才從一顆大樹側壁走了出來,他大步朝顧慈走了過去,有些好奇地問道︰「媽,陳沫找你做什麼?」
最主要的是,她怎麼知道她母親在這里呢?
顧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陳沫恐怕已經知道,那個女人的心髒是用在你姐姐身上了。」
郝文哲面色一變,他沒有忘記,陳沫當初出車禍住到平康醫院,她跟洛塵說那個幫凶是母親。
只是,他們不知道,那個病房被他安裝了竊听器。
後來陳沫轉院,郝文哲就一直沒有什麼機會見到她。
昨天,陳沫見到了姐姐還活著,她難道是想替那個死去的女人把心髒找回來嗎?
郝文哲想著,臉上的狠戾之色更甚,他虛眯著眼楮,嘴角邊透著詭異的笑容。
看來,陳沫是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