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錦繡為自家爹娘籌措此次回東領需要帶走的東西的時候,無殤帶著東皇和楚柯已然趁著夜色趕到了帝都。
不過此時的帝都城外卻是堪稱地域一般,死尸遍地,鮮血成河,雖然死尸斃命的時間不一,可是還是招來了許多蒼蠅,甚至那些以腐肉死尸為食的烏鴉。
此刻天色透著一股子蒙蒙,可是現下那片空地的空氣卻已然彌漫著那種讓人有種窒息的壓抑
無殤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循著那死尸堆滿的方向而去,嘴里卻半點兒不慢的吩咐道「岑將軍,你帶五百人馬將這片地方清理了,連帶著把兩方人馬損失人數點出,報給我听」
「末將遵命!」那被點了名兒的將軍勒韁下馬,鄭重行禮應聲,而跟隨他的人馬也自然而然的被留了下來,而此刻的無殤,卻是半點兒沒停的朝著南面被荒草掩蓋的樹林而去。
一路行至,無殤等人已經棄馬步行,而東皇和無殤也在那些將軍詫異的目光下半步不落的跟在無殤身邊。
比起那些已然有些疲憊的將士們,一夜未眠的他們卻好似來的更加輕松,甚至他們的動作,還透著幾分游刃有余,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自是感覺不同。
死尸、殘肢、馬尸,穿鎧甲的,穿布衣的,腳下踏著的土地已然被鮮血侵染,土路不見了,留在眾人面前的只有鮮血與死尸鋪就的鮮紅地毯。
無殤右手搭在腰側的長劍上,左手緊緊扣在輕甲的袖口處,整個人都處于隨時防衛的狀態,若非看見他兩手的動作,單看他從容冷峻的面容,怕是沒人會猜想的出他的內心。
鞋底踏在干草上不斷發出沙沙的聲音,此刻天邊又多了抹亮色,而伴隨著這份光明,那出現在不遠處的炊煙瞬間便引起了無殤的注意,卻見少年微微抬手,身後將近兩萬的大軍就這樣令行禁止,悄無聲息的蟄伏在了這里。
「本王去瞧瞧,你們暫且等在這里」不等陳立豪出聲反對,無殤又輕輕的加了一句「謹記你們身為下屬的本分,無論我說什麼,你們只需要去做,我要的從來都不是反對和自以為的為我好」
陳立豪面色一白,默默的閉上了嘴,一旁的楚柯和東皇則是兩兩相視,偷偷抿嘴一笑,卻是不想回頭時卻得到了無殤如冰刃般的眼刀。
東皇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哆嗦,卻得到了無殤毫不留情的迅疾背影,少年無趣的松了聳肩,竟是選擇老老實實的同眾人一起隱匿
我是人物和時間的分割線
卻說這廂錦繡用過午飯,又將事情同大家交待的差不多了之後,便換了男裝騎著馬直接朝著吉樂鎮而去。
說來此次出行,錦繡也是不易,因為自家那幾個小娃兒見錦繡出門都纏的緊,還是錦繡許諾了諸多好處外加兩大份女乃油蛋糕與沙冰女乃昔方才被他們放過。
想到此,錦繡臉上便不自覺的掛滿了笑意,眼看著吉樂鎮的城門大開,昔日被戰火留下瘡痍的城牆,如今亦是被填補平整,整個小鎮都散發著寧靜祥和的氣息,不由讓錦繡心情愈好。
在城門口守衛的將士們脊背挺直,面容嚴肅,給人的感覺十分可靠,豎立在身旁的紅纓槍閃著冷芒,卻並不讓人覺得恐懼,反而是滿滿的安全
錦繡牽著馬兒在小鎮里走了一圈,見百姓們都是一副和樂知足的模樣,這才轉身朝著自家小店兒走去,不比有些店鋪的蕭條,有間小店兒這個神奇的地方堪稱是整個鎮上最為熱鬧的地方了。
但整個小店最為醒目的還要數那門前的大牌子,木質的立式牌子上,偌大的白紙黑字上寫著,小店兒照常營業,店內菜價如往,錦繡都能想象的出這公告貼出去在小鎮造成的轟動。
熟稔的走到後院從專用通道走到三樓,錦繡方才拉響懸掛在書房案幾前纏繞著金絲的精美拉繩,沒讓錦繡等太久,便有一個略顯急切的腳步聲在書房門外響起,理所當然的響起了「咚咚」敲門聲。
錦繡停下了對書房的打量,轉而落座朝門外應聲「進來吧」
門應聲而開,依稀能听見來人壓抑的呼吸,錦繡撿起放置在案幾一角的賬本看了一眼,才見里面井然有序的夾著自己的曾經回寫的紙條,臉上不禁帶了幾分滿意的笑。
于此同時,翠竹關好房門,小心的端著托盤來到案幾前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青年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呆怔,隨後反應過來便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茶盞放在錦繡面前,並笑聲輕喚「東家」
「恩」錦繡將心神從賬本間抽離,看著少年越發長身玉立,越發出色的氣度,由衷的稱贊了一句「做的不錯」
青年的呼吸有一瞬間的不穩,盡管努力壓抑還能看出情緒的激動,錦繡失笑的搖了搖頭,捻起了面前清香撲鼻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這才道「有些時日沒來了,所以就來瞧瞧,如今看著,倒是不錯」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青年微微欠身,面上仍舊保持著那恰到好處卻讓人舒適的笑容。
「還有一事,通知下去,讓那些分店的人如數回歸,準備開張,菜式、水源,自有人派送」錦繡微微眯了眯眼,遮住了里面一閃而逝的流光。
「是,翠竹記下了」青年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錦繡將他這副作態收入眼底,不禁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將自己扔進了身後的大椅中。
「怎的?可是覺得如今的位置有些低了?」盡管
看見青年因為這句話而微微瑟縮了一下,錦繡卻沒有半點兒止住話頭的意願
「頑石經千萬打磨才會露出其中的璞玉,我用人從來都不是因為他某一方面的出色,希望你謹記這句話」
「屬下知錯」這話青年說的沒有半點兒猶豫,卻讓錦繡微微蹙起了眉「你覺得自己很出色?有多出色?你覺得自己能夠擔任什麼職位?你覺得,你是什麼身份?」
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砸下去,只讓青年面色愈白,終是像扛不住壓力似的跪了下去,卻不想,錦繡卻用更快的速度閃開了
「你不是我的奴僕,我早說過,與我簽合同的,關系只是雇主與工人,我要的也唯有忠心,你有自信是好事,可太過自信,便是自大了」
話音落下時,錦繡已經出了門「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會想明白的。我去別的店瞧瞧,就不用送了」
寂靜書房中,獨留一襲青衣的青年默默垂頭跪在原地,那模樣,就像是擊碎了他所有的傲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