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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陳江流的決定

偏院書房,靜逸依舊,雖說沒有對任何人做限制,但是大家都出奇默契,每每拿完自己要看的書籍都會離去,不會在這個房間過久逗留。

若是錦繡在時,自然又是另當別論,是以這屋子除了神似錦繡的清冷,便只有香爐中燻染的穩重檀香。

城牆外飄搖的炊煙不曾停下,也不知是城外的西梁兵在做飯亦或是在烤火,但此時的他們,卻不是錦繡他們去在意的了。

錦繡為首,大步走在前頭,身後跟著一臉掩飾不住喜色的斡勒納郁,金甲不在,再配上他這副發自真心絲毫不加掩飾的笑容,倒似鄰家可親的哥哥一般。

在他身側的是一臉神色復雜的陳江流,好似解月兌了什麼,又好似背負了什麼。

雖然讓兩位青年變成如此模樣是錦繡一手促成,可她卻無一絲愧疚,她不過是給了選擇,一手推動了,做了對眼下情形最有利的選擇罷了。

至于旁人心中會想什麼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但是她心知,人總是要成長的,有些現實也早晚都要面對,就好比陳江流一般。

暮色已經歸晴,院中卻是已經落了寸高厚的雪堆,推開書房木門的時候,還有幾許順著風落進了書房內的木質地板上,錦繡眉頭挑了挑,隨後側身做請,將身後二位讓了進去,自己卻是熟門熟路的撿柴生起爐火。

陳江流見此腳步頓了一頓,見錦繡挺拔如松的脊背還是輕聲一嘆招呼著斡勒納郁坐在矮幾上,熟門熟路的打開矮幾邊的暗格挑出一罐聞來味道頗重的茶葉添進茶壺里,拿起三個杯子放置在桌邊,這才悠悠一嘆,帶著幾分嘲諷道

「以後這一畝三分地兒,我便與自立為王無異了!」

他這話逗的斡勒納郁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全沒有往日深沉冷靜的模樣「陳兄用這般幽怨的口氣說這樣的話,少不得拉一些仇恨!」斡勒納郁擺弄著桌上純色白瓷杯,饒有興致

「這青牛村城牆高有三丈,又有摻了東西的足夠燙死人的護城河水,村內有良田百畝,即便是沒有兵力,死守也可保無憂。我麾下十萬將要破這城牆也要付出一些代價,陳兄又有什麼好憂愁的呢,此等易守難攻之地,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這話可是大實話,別說在這等偏僻之地,這等防衛在那些大城中怕是也能排上上等,陳江流心中高興,也備感榮耀,可這些都無法安撫他那顆已經備煎熬的心。

「是,若能在這等地界自立為王,想必滋味也不差!」陳江流抬起頭與斡勒納郁對視,一字一句道「可我只想做一個小小父母官,做我的將門小兒子,我本不想如此!」

他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可眼下的北域朝廷又是什麼樣子?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所以我才想試試,畢竟,我的身邊也不是我一個人,芒山腳下,這方圓千里的百姓,還要靠我護佑!」

他也不管斡勒納郁听了是什麼反應,自顧自的說個不停「我爹在邊城血戰護一國百姓平安,如今我也不過是換種方式罷了!要是他知道陳家僅剩的香火被這般對待,想必早就氣的噴火了,呵呵」

斡勒納郁看著眼角微紅的陳江流借著酒勁兒絮叨,面上的笑容漸漸的收斂了,好似,天下總有說不完的悲情故事,幾家歡喜便有幾家憂。

此前這里血流成河,尸體成山,可被那被陳江流口中念念不斷的北域朝廷,說不定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錦說的可真對啊!

斡勒納郁笑眯眯的摩搓著手中的白瓷茶盞,只覺得手感極好,可這腦中卻是禁不住想到,北域的皇帝想來與自己相差不大吧,被臣子掌握在手中的感覺,怎麼樣呢?

嘿嘿,雖然自己不會與北域刀劍相交,可在心中取笑一番卻是不妨礙吧?斡勒納郁不再看陳江流,轉而將目光移向在牆角鐵爐旁燒熱水的錦繡身上,心下更是寧靜了幾分。

這等溫馨是自己多久不曾感受過的了?听說,這小院兒中人也不是什麼嫡系親屬,甚至有的,都是錦在外面帶回來的孩子,那自己是不是也同這些人無異?都是她一時心善的結果?

可看著從前翩翩如仙,凌于半空的人在燒水烹茶,這感覺不是更好嗎?她是自己好友,是讓自己將這個小院兒當家的人!

雖然初來乍到,這里的人卻是給了自己新鮮卻又溫暖的一天,斡勒納郁抿唇笑了,眼中蕩漾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席間酒水可是對胃口?喜歡哪種?比馬女乃酒又如何?」錦繡拎起已經沸騰的水壺,走到矮幾邊為茶壺續上,這一來一回間,嘴巴也沒閑,雖是家長里短,卻更讓斡勒納郁心里舒坦。

「對胃口這詞說來就太謙虛了,實在是人間珍饈美味,讓我留戀不已。真想不出錦你如仙人一般的男子居然會下廚,我在書上瞧,君子可是遠庖廚的」

斡勒納郁看著錦繡坐在一邊蒲團上,不等他們二人動手,便搶先將那白瓷茶壺拿在手中,晃了晃,悠悠調侃道!若說從前斡勒納郁對錦繡是尊崇是敬畏是摯友的話,那麼此時便是去了幾分畏懼遵從,多了幾分隨意親切。

對此錦繡倒是沒什麼想法,不過那一句君子遠庖廚卻是讓她有些似笑非笑。二人之間本就是合作,她也不想讓一個一國之君做自己的手下,那樣的話,無異于玩火**,還不如現在,亦師亦友,相處倒也得當,拍平衣上的褶皺,接過斡勒納郁遞過的茶盞,悠悠品上一口,錦繡舒了一口氣,卻又听斡勒納郁道

「至于喜歡哪種?這實在是難為我了,你也知道,草原上只有暖身子的馬女乃酒,這些酒水對我來說哪個都是極好的!如今再去喝,怕是索然無味啊」

斡勒納郁說的可憐,一旁的陳江流抬手執起茶盞一口飲盡,而後便自己走到書案邊,鋪紙、磨墨!斡勒納郁與錦繡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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