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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卡死沒有?」

「窗鎖死沒有?」

「有沒有地道暗格?」

藍舞在有限的房間空間里轉了十幾圈,最後抹一把汗,斬釘截鐵地說,「任是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那開始吧。」我放心了。

干嘛搞得這麼緊張?要剝光上藥唄!藍舞說,從階梯上滾下來,除了明顯的腰傷,大大小小的瘀傷一定遍布身體各處,倘若不管,瘀傷會化成內傷于風寒下雨時隱隱作痛,所以得把衣服全部除下,在每個瘀傷的位置以特制藥油推拿化瘀,過程會比較痛,但為了日後好忍一下便可,何況她用的藥油是離疆秘制的化瘀聖藥——丹農,見效特別快,十日便能舒展筋骨活動自如。

我自己是搞散打的,當然懂得其中道理,問題是這種月兌衣療傷,在言情小說里無一不是什麼被男主誤見又要親自上陣動手之流的變態情節,我要防止此類不良事件發生,我還恨不得在每扇門窗後面都加釘木板呢!萬一裴修遠真要心血來潮想進來看看我的傷勢,那不是吃了天大的虧!

藍舞說聲得罪了開始動手除衣,此種待遇似曾相識,我突然想起品萃坊里的紅閣,說實話,我並不恨她,她還是有良知的,但在那種環境里,在蕎姐的勢力下,她只能選擇服從,蕎姐被打斷手我心里解恨呀,可她的下場就有些淒涼了,想著心念一動,問藍舞,「你可知那日在品萃坊里被打斷手趕出緹京的丫頭的下落?」

藍舞很快應道,「傅小姐,這我不清楚,光隱的人只負責情報和暗殺,其它不是我們的職責範圍。」

希望你今後好好過日子,別再助紂為虐了。我在心里為她祈福。

藍舞的手極巧,月兌衣服的同時盡量避免我挪動太大牽扯傷處,過了好一會,帶著我體溫的衣服逐一離開,最後只剩下人類剛從娘胎里出來的狀態。

也不會覺得難為情,畢竟對方是女的,那些瘀傷總是要治嘛,我依舊趴著,先從背後開始,藍舞低聲告訴我,「大概有七八處瘀傷,上身多些,一會推拿化瘀的話,會痛,忍著點。」

「嗯。」我低應,忍痛不是什麼難事,散打中受的傷也是以瘀傷為多,初期推拿最痛,到後面就慢慢好了。

感覺到藍舞柔膩的手落在背上,帶出一股妍滑的液體,好像很稠,比現代那些活絡油之類濃多了,叫丹農的藥油,不濃才怪,心里好笑地想,忽然背上一個銳痛,我發出一聲低呼,似要把我那塊背胛骨整條抽出來似的,這只是開始,沒等適應,又上來更猛地一輪按壓,「咳咳」我痛得臉發青,直咳嗽。「力道太大嗎?」藍舞識趣地停下手。

「不,沒事,我能忍。」開玩笑,這點小痛都忍不了,多丟人呀!

接下來,背上暴風驟雨般的揉壓一浪賽過一浪,我抱緊枕頭,痛就去咬,枕頭咬爛了,連帶嘴里吃了好幾團棉花,呸呸,吐出來,背後一痛,還是跑去咬,又是一口棉花。

終于,在痛——咬枕頭——吃棉花——吐棉花的循環中來回了數次,一頭汗把枕頭床鋪都湮濕了,藍舞那雙大力金剛掌終于消停下來,話語中帶了一絲敬意,「傅小姐真勇敢,不是那種嬌柔脆弱的貴小姐之流,難怪裴大人喜歡。」

因為太痛,痛得神智有些混亂,沒听清她的話,軟軟地問,「說……說什麼?」

「說你真能忍。」藍舞笑了下,大聲說。

「哦。」我很累,累得話也不想多說。

然後到腿,藍舞說腿上瘀傷少些,但按壓搓揉一番,仍是痛得飆淚,沒辦法,繼續咬枕頭吃棉花,反正這個枕頭也廢了,將就著咬吧。

藍舞很體貼,因為痛出了滿身大汗,她用帕子給我抹干,本想出去取水給我擦洗一下,我不讓,萬一她出去裴修遠突然闖進來怎辦,這種變態規律在小說情節里無處不在,要防!

跟著到正面,她把我輕輕翻躺過來,丹農果然是化瘀療傷聖藥,這會兒翻身比起之前舒服多了,疼痛程度大大緩解。

藍舞認真查看我的傷勢,我忽然覺得有些難為情,這樣光溜溜的被看,即使對方是女的也會不舒服,干脆閉上眼,不去想。

「手臂上四處,肩上兩處、胸口上一處,大腿兩處,小腿一處。」不一會,藍舞上報傷情。

我算了算,一共十處,天啊,那麼多!等下豈不痛死!

想是看出我的難堪,藍舞給我蓋上薄被,揉哪里才掀開哪里。

又是一波新的疼痛,相比之前沒差多少,枕頭沒得咬,就去抓床鋪。

藍舞把我手臂上、肩上、大腿和小腿處的瘀傷都處理完畢後,最後才去踫胸,這個地方的力道倒不那麼大,痛得冷汗直冒的我終于有了片刻喘息休息的機會,「傅小姐是習武之人吧,這里很結實耶。」

呃?才剛閉目養神一會,听到這麼石破天驚的一句,我的臉立刻紅了,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死藍舞,好端端上你的藥,七八嗦干什麼!

「不過,就是瘦了點。」好死不死,她竟還敢加上一句。

「你,你……」我真是沒力氣罵她甚至揍她,只能氣得急喘瞪眼。

「好了,上完藥了,好好休息吧。」她無視我的憤怒,停下手,把被子蓋好。

「衣服呢?」我看她一副打算走人了事的樣子,急問。

「讓丹農在身體上停留一會,一個時辰後,你自行穿上便可,現在你活動起來是不是不那麼痛了呢?」藍舞笑道。

「可是,萬一,如果……」我恨恨地看她,潛台詞還要我說嗎!

她總算明白,抿嘴一笑,「放心,副將大人進宮布置抓鬼事宜了,沒個兩三日回不來,他吩咐我好好照顧你,這將軍府,只有為數不多的僕役,沒有我的允許,他們是不能擅自進入這間屋子的。」

這樣啊,想起那時在假頤康王府,他也是一去數日不見蹤影,我放心了。告別藍舞後,連日來的勞累,休息不足的困倦,加上抹藥後的身體酸痛,竟連衣服都忘了穿好,便迷迷沉沉睡去。

沉睡中,天生睡相奇差的我突然心血來潮使出一招奪命連環踢,似把什麼身上什麼東西踢飛了出去,反正覺得有點涼,太困了,意識抗拒清醒,好在不多時,被踢飛的東西又奇跡般地回到了身上,管它怎麼回來的,睡覺第一,萬事皆空!

一覺睡得死豬似的,第二日醒來才記起好像忘了穿衣服,看看身上,居然已換上一套干淨的淡藍色裙子,是綢緞吧,上面有刺繡,跟古裝劇里那些大家閨秀的衣裳一樣,人家是做將軍的,隨便什麼好衣服好料子拿不到,枕頭也換了個好的,我竟睡得這麼死,連誰換的都不知道。

正想著,藍舞推門進來,打開窗,淌入一室陽光,對我燦爛笑道,「醒了,睡得可好?」

「很好,我睡著後,是你給我穿的衣服吧?」想想還是問了心定,言情小說老套定律之一總會有個男的偷偷給你換衣服,要防!

藍舞微笑,應,「是啊。」

不知是否心理作怪,總覺得她笑得詭異,但想想裴修遠不是進宮幾日不歸嗎,也沒什麼好懷疑的。

之後就是雷打不動三部曲,喂飯,休養,上藥,閑時她陪我聊天,我趁機問她雲惑的事,長什麼樣,武功如何,她多少應該知道點,藍舞說因為份屬光隱,為保持身份神秘甚少跟其他鷹騎接觸,只知道雲惑將軍對自己的長相很在意,比較喜歡以面具示人。我問她雲惑很丑嗎?自行想象一張九筒臉(《讓子彈飛》里的張麻子)……藍舞說正相反,據說是長相太過嫵媚不夠威武心里上過不去。那就是蘭陵王版本了,我暗自想,也是,哪個帶兵打仗之人不是一臉大胡須橫眉豎目的凶樣,要讓敵將看見眼前矗著個大美女似的男人,估計會懷疑朝中無人,連後宮嬪妃都要上場打仗,腦里突然跳過出一張人面,衛極光倒有這個潛質,藍舞接著說別看雲惑將軍長相嫵媚,指揮能力和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深得皇上器重。這樣聊過幾次,都沒得到有用的情報,我也懶得再問了。

一連數日過去,傷勢一天天見好,到後來我除了背後夠不著,前面的瘀傷都可以自己上藥。身體養好了精神也好了,反正出不去,成天跟藍舞瞎聊。藍舞善交談,個性開朗,不知不覺就跟她說了很多,包括離開裴修遠後誤入品萃坊,獲救後又跑去當山賊,之後兜兜轉轉來到這里,當然丟人的事沒說,包括被蕎姐下藥拉去拍賣、做法燒了桌子,用刺麻針裝神弄鬼之列,收拾金德鏢局那段倒是被我大說特說,搞到後來藍舞一听我說開頭就自動幫我續下去,連她都背熟了。

可是,我嘴上不說,心里卻有那麼一絲惆悵——

七天了,裴修遠一直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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