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曉婉在听到我點出永生獸靈的時候，就已經站到了我身前，眼見柳氏出手，她嬌喝一聲就要迎上去。
不過，我卻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臂。
溫熱的風浪撲面而來，我微微眯縫著眼，靜等這臨字真言的刮過。
柳氏呆呆地看著我和薛曉婉，她恐怕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九字真言竟然就這麼像清風一樣從我身上掠過了。
想來，在陰間里，她以九字真言對敵，向來是無往不利吧。
「怎麼……怎麼可能……」柳氏喃喃道。
我無奈道︰「我告訴過你我是誰，難道你就沒听人說過，我在融城的時候，連純陽烈焰都煉化了？九字真言雖然霸道，但也不見得真比純陽烈焰厲害吧？」
柳氏瞪大了眼看著我，滿臉不可思議︰「純陽烈焰怎麼可能煉化？！」
我也不解釋，就讓她自己慢慢猜就好。
想著，我從兜里模出點肉干遞給薛曉婉，也不理會她，就開始慢慢吃起來。
這將近大半天沒吃東西，還真是餓得慌。
倒也不怕被柳氏看出什麼，我心頭想的很明白，現在這情況下，柳氏只怕會把我們吃東西當做是刻意表現輕松給她壓力。
果然，柳氏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沉聲道︰「你知道我是晉城的人，你打算怎樣？」
我瞄了她一眼，就見她雖然故作鎮定，但眼神中的慌亂卻是瞞不住的。
這倒是正常，現在九大皇城和獸靈開戰，晉城叛變出去投靠了獸靈一方。之後更是裝作一般陰靈，襲擊了不少城池，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毫不夸張的說，現在晉城的人幾乎是人人得而誅之。
不過，這些和我關系不大。我來這里是找鬼媳婦，我的目標也只有明珠一個人。晉城和九大皇城的恩怨，反倒是沒放在我心上。
至于說這柳氏是怎麼弄到這永生獸靈的，我也懶得去過問。
「不打算怎樣，你雖然不老實，但我還是打算履行承諾，送你去明月城。」說著，我看了看柳氏，「你是要去明月城吧？」
柳氏咬了咬牙，道︰「你別糊弄我，現在你們九大皇城對我們晉城的人恨之入骨，你還會這麼好心？」
我嘿笑道︰「我對九大皇城和你們晉城的恩怨無感，反倒是對你有些興趣。」
這話一出，柳氏的臉色頓時大變，雙手胸前結印，警惕地盯著我︰「你想干什麼？！」
一旁的薛曉婉也白了我一眼，給了我肋骨一拐子。
我咧了咧嘴道︰「別誤會，別誤會……我的意思是，現在晉城和獸靈不是盟友嗎，你這永生獸靈看樣子也不會是明珠送的吧？你偷這玩意兒，就不怕影響你們雙方的合作？」
听了這話，柳氏的臉色才稍稍好看點。
「不用你多管閑事！」柳氏說道。
我撇了撇嘴，也不過是好奇罷了，她不想說，我也懶得攙和。我和薛曉婉就席地而坐，慢慢吃著東西，恢復體力。柳氏在邊上擰著箱子看著我們，時不時皺眉似乎在思考什麼。
過了半晌，她才忽然道︰「其實，晉城里也不是都贊成和明珠公子合作的。」
我輕輕揚了揚眉毛︰「什麼意思？」
柳氏琢磨了下，干脆就走到我們旁邊，把箱子擱在旁邊，學著我們的樣子，直接坐在地上。
「從一開始，晉城就分成兩派。一邊是贊成和明珠公子合作，這樣不僅可以謀取九大皇城的霸主之位，還可以從明珠公子那邊獲得高級獸靈。」柳氏說道。
這個我是知道的，當時西江月就說過，雙方合作的話，晉城修士最大的會收獲就是這個。
「然後呢？另一派是什麼意見？」我問道。
柳氏緩緩道︰「另一派是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先不說能不能動搖九大皇城的地位，就算能，以後一旦獸靈站穩了腳，會不會倒戈相向？畢竟無論怎麼說，明珠公子都是獸靈之王，他不見得會願意一直把獸靈給我們驅使。說不定現在只是利用我們，以作權宜之策，等干掉九大皇城，就會輪到我們了。」
我點了點頭，這個說法當時在融城的時候也考慮過。不過當時晉城已經策動雪城對融城動手，之後秦明堂主戰死，之後就沒有再想過這件事了。
至于說九大皇城的大佬有沒有想過，那也不是我考慮的問題。
「你是反對和明珠合作的那一派的？」我奇道。
柳氏緩緩道︰「沒錯。」說著，她看了我一眼，「我不是要跟你解釋什麼，不過是不想提人頂缸罷了。」
我拍了拍手，笑道︰「那就更沒問題了，只要你不拿我當敵人，我也不會拿你當對手。現在嘛，咱們是不是先討論下，這里怎麼會有這種……這種怪物？」我抬手指了指地上那堆焦炭。
一提到這怪物，柳氏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獸靈也是有人形的，通常情況下，越是接近人形實力就會越強。像明珠公子那樣幾乎和人一模一樣的，已經是最高級的獸靈。」柳氏看著那焦炭，皺眉沉吟半晌，才接著道，「按道理說，這里不應該還有獸靈的存在。但是既然有……」
柳氏忽然走了過去，蹲在了那堆焦炭前。
我就見她也不顧髒不髒，伸手就去翻弄著那堆焦炭，半晌過去，她忽然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看來我猜的沒錯，這獸靈雖然是近人形的獸靈。但是，它的年齡並不大。換句話說，很有可能它是在這里被封閉之後，才誕生的。」柳氏說道。
我一陣好奇︰「你怎麼知道這獸靈年紀不大？」說著，我忍不住看了看那堆焦炭。
被天罡七煞陣燒了後，這玩意兒現在連人形都沒有了。如果不是那肉燒焦的臭味，我都很難分辨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柳氏嘴角微微一翹，道︰「晉城修士無論是那一派的，對獸靈的研究可都是最頂級的。判斷獸靈年齡這種最基礎的東西，並不難。」
這話一出我才恍然，晉城本來就是玩兒獸靈的主，能判斷這些確實沒什麼好奇怪的。
只不過，這獸靈還能這麼憑空長出來，我倒是第一次听說。
也懶得去和柳氏研究什麼「獸靈的起源」，她既然這麼說，看來是很有把握的。
「那意思是，這里面很有可能還有其他獸靈？」我開口問道。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這個，一只獸靈就讓我們束手無策，如果里面再來幾只，我們只怕真得送在這里。
天罡七煞陣雖然厲害，但發動條件苛刻，要把隱身暗處的獸靈引進陷阱，這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柳氏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按道理說一山不容二虎，特別是這種高級獸靈，應該不會同時出現兩只。」
我點了點頭︰「希望如此。」
吃完東西，柳氏也把那箱子和了起來，我也沒問她偷這東西到底是想干什麼。既然目前看來她和我們不是敵人，那就沒必要去刺探這種隱秘。
這還是得往通道里走，從這里到地面有將近五十米。先不說我和薛曉婉能不能上去，就算能，上面可還有狼獸靈等著。失去了馬車做屏障，沒了天罡七煞陣的保護，我們上去就只能給狼獸靈做點心。
所以，這隧道還得繼續往里走。而且，我也很好奇里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如果真有高階獸靈的魂珠，那對治療鬼媳婦的傷一定大有好處！
不過，出發前還得做點準備，把符紙掏出來，和薛曉婉一起動手開始畫符。
這柳氏既然會九字真言，想來和晉城符師堂也是有點瓜葛的。看我們畫符，除了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也沒有說什麼。
不過，從她眼里的驚奇看來，應該是沒見過陽間的符的。
足足折騰了一個小時，我們這才重新上路往里走。
我暗暗觀察著，對于車夫的死，柳氏沒有說什麼。或許在她這樣的人物眼里，那也無非是一個車夫罷了。
柳氏依然是召出那綠色的光球在空中照著亮，我和薛曉婉就跟在一旁，一言不發的跟著她。
不過，薛曉婉的位置很有意思，她就站在我和柳氏中間，無論我和柳氏的腳步是快是慢，她始終保持著擋在我倆中間的位置。
這讓我心頭一陣感動，她這應該是害怕柳氏忽然發難，有意在保護著我。
「對了，我有個事情很奇怪。」走著，我忽然想到個問題。
柳氏轉頭看了我一眼︰「什麼問題？」
「你怎麼會九字真言？」我奇道。
這事兒一直讓我很好奇，先不說這柳氏從哪里學來的，光是陰靈的純陰屬性，能釋放這純陽屬性的真言，就已經夠讓人驚奇了。
柳氏淡淡地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你不也能煉化純陽烈焰嗎？」
這話說得我一陣啞口無言。
而且就像我剛才說的，某種程度上來說，純陽烈焰可比九字真言厲害得多，這是真正的純陽的玩意兒。
九字真言雖然號稱純陽，但畢竟是以修士為媒介釋放，總是會夾雜點別的屬性。而純陽烈焰，這就是天地靈物，沒有半點摻水的。
正想著，忽然我就感到肩頭一股巨力傳來。
這是薛曉婉在推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听一聲低喝響起。
「臨！」
柳氏朝著前方的黑暗中，一個臨字真言就拍了出去。
狂暴的罡風吹過，黑暗中一股森冷的氣息從那灼熱中傳來。
我的心頭一沉，果然有第二只！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見遠處的陰影中，一個人形的怪物緩緩走了出來。
看著這怪物的體型，我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剛才柳氏說的話來︰
一山難容二虎。
我在心里默默給她補了下半句︰除非一公一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