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在什麼地方?」我雖然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但這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能听到聲音中的顫抖。
西江月臉色冷凝,緩緩道︰「現在只是得到疑似她的消息,相貌說是很像,而且實力看不透,很有可能是靈鬼。但是,不見得是你的那只靈鬼。」
我輕咬了咬嘴唇︰「她在什麼地方?」
西江月沉聲道︰「看到她的地方是楓葉城,但是據說沒停留多久,她就往中皇城方向走了。」
「多謝!」我深吸了一口氣,朝著西江月拱了拱手,抬步就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西江月冷厲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也不回頭,道︰「去找箜。」
西江月厲聲道︰「你瘋了嗎?你真以為融城沒破,楓葉城沒破,這一路過去就安全?!真以為自己五重境界的修為就高的沒頂了,誰都奈何不了你了?!」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頭,就見西江月滿臉怒容,向來森冷的眸子中,竟然帶著幾分焦灼。
「或許吧……」我朝著西江月向想她笑一笑,但臉上僵硬的肌肉,讓我根本無法順利完成這個動作。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箜為了救我,拉住鬼王被茅山神符擊中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瘋了。上次來陰間我是為了要找救箜的方法,這次來,是為了帶她回去。無論如何,我在這里,只是因為她。」
西江月臉色鐵青,瞪著一對杏目看了我良久,才道︰「蘇酥怎麼辦?」
我正色道︰「我不會辜負蘇酥,相信箜也不會為難她。見到箜之後,我會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訴她,無論如何,我都會讓她接受蘇酥。」
西江月怒極而笑︰「萬一她不接受呢?」
「沒有萬一。」我說道。
這話說出來,其實我心理一點底都沒有。但此刻我腦海里連思考的能力都已經能夠喪失,剩下的只有一片焦急。
我要去找箜,一定要找到她!
西江月的眼神漸漸開始冰冷,森冷的光芒閃爍︰「左源,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嗎?你必須留在融城,敢走出去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把你一輩子關在這里。」
我看著西江月,听著她的話語,我心頭竟然沒有絲毫的火氣。因為我明白,西江月這話不止是為了蘇酥,也算是為了我。
就如同她所說的,這去中皇城沿途可不是什麼康莊大道。獸靈大部隊雖然沒有攻破融城和楓葉城的防線,但小股的獸靈必然已經入侵。
這所謂的「小股」,只是針對整個陰間而言。無論是多小的獸靈軍隊,一旦被我撞上了,那必然是九死一生的結局。
但是,只要一想到鬼媳婦,我的心就完全安靜不下來。
無論過了多少時間,只要一想到鬼媳婦,一想到她那幽怨哀婉的眼神,一想到那句「你忘了我了嗎」,我就覺得心頭像刀割一樣。
那劇烈的疼痛,就如同割裂靈魂一樣,讓我完全無法呼吸!
我抬眼看著西江月,沉吟片刻後,這才朝她深深行了一禮︰「西江月,認識以來我們一直是敵非友,我對你也一直沒什麼好感。但在陰間這段時間,我也重新認識你了,知道你並非是我所知的那個冷酷無情的殺人魔頭。謝謝你長久以來的照顧,以後希望我們能繼續做朋友。告辭!」
說完,我不再停留,轉身就朝大門口走去。
「我叫你給我站住!」西江月一聲厲喝響起。
我就感到身後一陣狂暴的陰氣升騰而起,緊接著,幾道風浪朝著我身後就席卷而來。
沒有特意去準備什麼,經過了這麼多浴血廝殺,我的身體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襲擊。甚至于在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率先做出了反應,朝著左側一個飛撲,就躲到了一旁。
「轟」一聲巨響。
我一個翻滾立刻起身半跪在地上,右手緊握劍柄,體內清源道體飛速運轉。
抬眼看去,就見我剛才站立的位置頓時被轟出了一個大坑。
在這大廳的半空中,七條彩帶上下翻飛,如同七條五彩斑斕的毒蛇一樣,正死死地盯著我,準備伺機而動。
就在這時候,我就听見外面響起一陣喧嘩聲,看來這巨大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外面的侍衛。
「都給我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踏入內府半步!」西江月厲聲喝道。
外面又傳來一陣短時間的嘈雜聲,緊接著就听一人沉聲道︰「敬遵城主命令,若是有事城主只需呼喚一聲,屬下等立刻趕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我就感到那一道道森冷的陰氣很快的離去,直至消失在我的感知範圍中。
我轉頭看著西江月,沉聲道︰「真要這樣嗎,我們也算是患難一場,就不能好聚好散?」
西江月冷冷地看著我,道︰「好聚好散?你我從來都是敵非友,哪來的什麼好聚好散。你如果信我,那就留在融城,我想辦法把你那靈鬼帶到你面前來。若是要走……就算蘇酥事後怪我,我今天也要打斷你的腿,把你留下來!」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出了腰間長劍。
此刻,我腦子里一片混亂。理智告訴我說應該相信西江月的話,她既然說要把鬼媳婦找回來,那多半是會盡力的。退一萬步說,如果連西江月都找不到鬼媳婦,那我去也沒什麼用處。
但是我就覺得心頭有一股難以自制的沖動,鬼媳婦的下落已經知道,我怎麼可能呆在這里安靜的等著?
我現在就恨不得能立刻飛到她的身邊,把她摟入懷中,讓她再也不要離開。
眼見我拔出長劍,西江月的眼神漸漸冰冷起來。那其中冷冽森然的氣息,讓我渾身雞皮疙瘩。
從第一次遇到西江月開始,她于我而言就如同高山大海一樣,我從沒有一次想過能夠戰勝她。即便是突破到五重境界,和她的關系也慢慢改善,讓我對她的忌憚慢慢減少。但是,這也僅僅是沒那麼忌憚而已。
我可以說自己敢和西江月一戰,但也僅此而已,絕沒有不自量力的想過能戰勝她。
強行把雜念從腦海中排出,體內清源道體緩緩轉動。青蓮歌訣的劍氣也隨著道力流轉,慢慢地注入到了蟬鳴劍中。
大廳中的空氣就像凝固了一樣,壓得我心口一陣沉悶。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緩解一下這緊張的情緒。
但就在我吸氣的一瞬間,天空中的七條彩帶動了。如同七道霹靂,閃電般的朝著我胸口就刺了過來。
這一下讓我心頭一驚,不得不說我雖然經歷了不少凶惡局面,但看戰斗經驗西江月還比我高出老大一節。
我這一口換氣剛到一半,正是最尷尬的時候。
緊咬著牙,手中長劍猛地削出。凌烈的劍氣從蟬鳴劍上散發,一陣清脆的鳴叫聲隨之響起。
那天空中的七條彩帶在蟬鳴聲中微微一顫,不過立刻就又沖了下來,和我的劍氣撞了個正著。
「轟」一聲巨響。
強烈的風浪激散而起,我就覺得逸散的亂流拍打在我的臉頰上,好像要劃破皮膚一樣。
不敢有絲毫耽擱,借著這風浪,我一個翻滾就躲到了邊上。
又是一陣轟鳴,砂石飛起,打得我渾身生疼。
眼前已經被飛濺的砂石和煙塵擋住了,我左手抬起在胸前迅速結印,朝著印象中西江月的方向就是一個法印拍了過去。
「臨!」
我一聲低喝,臨字真言陡然爆發。
灼熱的風浪卷起漫天砂石劈頭蓋臉地就打了過去。
但就這一下,我的心就是猛地一沉。因為我感覺到就在我身後,一團森冷的陰氣升起。伴隨著的,還有一道凌烈的風浪朝我背心處襲來。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西江月竟然已經變換了位置,到了我的身後。
這樣的速度,這樣的攻擊手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隱隱能感覺到,相比當初在西河村的西江月,現在的她可強了不止一丁半點。
躲避已經來不急了,我猛地一咬牙,身體猛然轉動,朝著身後就是一劍狠狠斬去。在這同時,道力微轉涌向蟬鳴劍,輕輕地就觸踫了一下那一抹殺氣。
從拿到蟬鳴劍到現在總共還沒過兩小時,我根本不知道這殺氣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但有一點我很清楚,如果現在不擋住西江月的攻擊,她真會像她說的那樣,打斷我的腿把我關在融城的。
只是在道力觸踫到那殺氣的一瞬間,一股森冷宛若寒冰的氣息從長劍中逆流回了我的身體。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眼前的世界瞬間變得血紅,耳邊就升起了一陣淒厲的嘶鳴,就好像無數慘死的亡魂在我耳邊咆哮一樣。
那尖銳的聲音好像要刺穿我的鼓膜,眼前的血紅濃郁得讓我幾近嘔吐!
但是,在這中,我好像感覺到了什麼……
就好像是一股強烈的殺意直沖而起,讓我心頭除了暴戾的氣息,再沒有任何東西……
殺了她……
殺了她!
我用盡全力咬了下舌頭,劇烈的疼痛讓我的腦子微微清醒了下。
心頭一陣狂跳,這殺氣到底是什麼我不清楚,但能迷惑我神智這已經是肯定的
長劍憑空劃過,帶出一陣輕響。
在這轉身的一瞬間,我就瞟見西江月的身形暴退而出。
手持長劍看著遠處的西江月,就見她的臉色已經一片凝重,柳眉緊鎖,眼神中帶著幾分忌憚。
「這是谷一鳴給你鑄的劍?」西江月冷厲的聲音響起。
但不知怎麼的,我就覺得她的語氣中除了森冷外,盡然還含著幾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