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道體緩緩轉動,不斷地滋養著我受損的經絡,恢復著已經消耗殆盡的道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在一陣強烈的饑餓感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就見天色依然大亮。但我隱隱覺得,這時間應該是至少過了一天。我現在不光身體疼痛,連胃里都是火辣辣的。這種強烈的饑餓感,絕不是幾個小時能形成的。
強忍著渾身的刺痛,我勉力掙扎著坐了起來。
渾身上下的肌肉火辣辣的,不少地方有嚴重的拉傷和挫傷。當然,這還不是最嚴重,最眼中的是骨頭,左手小臂已經呈現一種不規則的扭曲,看上去很詭異恐怖。斷掉的肋骨現在也更麻煩了,我能感覺到已經從旁邊刺入肌肉,現在只是稍稍用力,就跟錐心一樣疼。
背上的刮傷也很嚴重,如果換作一般人,在這森林里,只怕也是致命傷,感染是避免不了的。這點我倒是稍微有些優勢,體內有一只心蠱做陰蠱,一般的感染之類的基本上能絕緣。
不過無論怎樣,我現在的傷都絕不是一句皮肉傷能帶過去的,這些傷勢如果不趕緊處理,只怕用不著明珠公子來找我,光是這森林里的獸靈就能把我給干掉。
肚子里依然火辣辣的,喉頭也是干涸的像要冒煙一樣。
也不知道這附近能不能找到什麼野菜之類的。
左右張望了下,就就見這附近一片狼藉,那蚯蚓模樣的獸靈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把附近的地面破壞的差不多,後來我和明珠公子一番惡戰,雖然動手時間不長,但彼此動用的可都是五重境界的力量,安歇擴散出去的余波,也把剩下不多的地方都給破壞了。
這一眼望去半徑百米內,就沒一寸好的土地。
不過,這看了一眼,我倒是發現了一樣東西。就是躺在遠處的,那已經死透了的蚯蚓獸靈。
舌忝了舌忝嘴唇,現在我可是又餓又渴,以我現在的身體情況別說是出去狩獵獸靈了,就算要爬到外面找野菜,也不太容易。
而且,就算能出去,只怕也危險重重。
現在這里有這蚯蚓獸靈的氣息在,一般較為弱小的獸靈不敢靠近,一旦月兌離這蚯蚓獸靈的控制範圍,那指不定會踫上什麼玩意兒。
想著,我咬了咬牙,強忍著劇痛,慢慢地朝那蚯蚓獸靈的尸體爬了過去。
到了近前,一股燻人的惡臭撲鼻而來。那種臭味真是難以形容,腥味和某種苦澀的東西綜合著,時不時的讓我胃里一陣翻騰。
因為是被明珠公子生生扯斷的,內髒灑了一地,到處都是綠的紅的各種顏色,我都不知道自己這一路是怎麼爬過來的。
看了看這大蚯蚓,我有些猶豫。
獸靈能不能吃我是不知道,在融城的時候也沒人跟我說過。
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填飽肚子趕緊恢復身體才是大事。
打量了這半截蚯蚓獸靈尸體,我心頭琢磨著,皮是肯定不能吃的,獸靈的皮防御能力極強,就算用蟬鳴劍,如果不貫上道力,都不見得能貫穿,我可不覺得我的消化能力能對付這玩意兒。
里面的肉……
看了一眼,我差點就吐了出來。
那刺鼻的惡臭味配合上那些被絞爛的內髒,無論是視覺還是嗅覺,甚至是心理,都有著絕強的殺傷力。
猶豫半晌,也只能是咬了咬牙,一閉眼,一口就咬了上去。
剛一入口,我頓時就愣住了。
和想象中的腥臭完全不同的是,這玩意兒的肉竟然有些說不出的味道。倒不是說多好吃,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下咽。
怎麼形容呢,就有些像木屑的味道,雖然又硬又澀,但卻沒什麼怪味。
這一下,頓時讓我舒了口氣。抓著那蚯蚓的肉咬了好幾口,順帶喝了不少「肉汁」,直到吃得肚子發脹,這才停了下來。
靠在蚯蚓身上休息了下,看了看左右,就見滿地都是折斷的樹枝,這倒是讓我方便了些。
找了兩根看上去比較直的,道力微微運轉到右手手指,抬手就把這樹枝給修剪了個干淨。這才把衣服咬著撕爛,弄成布條。
深吸了口氣,側著身子把左手放在地上,別著身子踩住手掌,右手拉著手肘用力一扯。
劇烈的疼痛讓我兩眼一黑,差點直接昏厥過去。不過,這麼一下也算是把骨頭回位了。
我大口喘息著,冷汗已經把渾身濕透。
不過,這才只是剛開始。最麻煩的還是肋骨,估模著這里要受的罪比弄手骨重的多。
不得不說,當初跟著勝亦峰那一路苗疆之行,讓我學到了豐富的知識。
隱約記得那時候,我的左手也是受傷折斷了,一路跟著勝亦峰除了各種藥草外的知識外,也學了很多接骨的東西。
當時肋骨雖然沒受傷,但勝亦峰教我那些緊急處理的時候,也順帶提了一下。
道理和手骨是一樣的,先要把斷掉的骨頭給掰正,然後用夾板固定。
但我這里已經經過好幾天了,估計裂開的肌肉現在已經有合攏的跡象,一會兒要把這肋骨給掰正,只怕苦頭不小。
也不多動彈,左手弄好了立刻就閉上眼,開始運轉清源道體恢復道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周圍已經一片漆黑了。這里和我所在的世界不一樣,一旦到了夜晚,可是沒有星辰之類的東西的。
這里的夜晚,就和陰間的差不多,真的是一片漆黑,一點光芒都沒有。
或許唯一的不同是,陰間的晚上是陰氣肆虐,而這里肆虐的……卻是死氣。
當然,我現在有五重境界的道力護身,死氣也不算太難對付。而且,我驚異的發現,我竟然隱隱能看到周圍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這里的黑暗,還是說我身體發生了什麼特別的變化。
想著,我就沉下心神進入左眼的世界。
左眼里依然是一片黑暗,在那正中,一個人影盤膝而坐。
相比我上次進來的時候,這個人影的體型似乎又大了點。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說真的隨著修為的精進,它也跟著變得厲害了。
但無論如何,這玩意兒始終是我心頭的一根刺,等離開這里後,一定要想辦法把它給干掉。
從左眼的內視中退了出來,微微活動了下左手。左手恢復的不錯,至少是感覺不到太大的疼痛了。
沉吟了下,肋骨這里要趕緊弄好,否則等明珠公子再來的時候,只怕就沒這麼好過了。而且就算明珠公子不找上門來,從這里去那銀色光柱升起的地方,沿途只怕也不安全,一旦遇到什麼強大獸靈,肋骨這就是致命的隱患。
想到這里,我輕吸了口氣,從地上找來幾根樹枝,小心的修剪好,又把衣服撕了幾下,多弄了一些布條。
把這些處理好了,我才深吸口氣,停了下來。
右手按在左肋下,只是微微一用力,我就疼得冷汗直冒,這里恐怕比我想想的更嚴重。
但現在也沒有猶豫的余地,只能咬牙開始了。
想著,我掏出一根樹枝塞進嘴里咬著,右手微微一用力……
兩肋插刀有多疼我不知道,但現在我就覺得左肋好像被無數的尖刀給刺穿一樣,嘴里搖著的樹枝已經被我咬成了兩截。牙床上都是血,不是被磨破的,是咬力過大給生生擠破的。
我攤在地上,已經一動都不能動彈,疼痛已經讓我耗盡了所有的體力。我現在身體就好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全都濕透了。
好在,總算是把折斷的肋骨給重新接好。
但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我能感覺到左肋下火辣辣的,二次創傷比第一次更嚴重,更難以恢復,這傷勢絕不是可以立刻趕路的。
我沒有立刻趕路,就靠著這蚯蚓獸靈的尸體,我在這里整整休養了三天。這三天里明珠公子沒有出現,讓我奇怪的是,甚至連一般的獸靈都沒有出現。
自然,這三天也沒閑著,除了安心讓傷口復原外,我也嘗試著慢慢把這蚯蚓獸靈的魂珠給弄了出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魂珠質地相當的不錯,甚至要超過我和蘇酥在陰間斬殺的那條蛇獸靈。
但是,消息自然不止是好的,也有不怎麼好的消息。
至從進來的頭一天,北方天空有巨大銀色光柱升起外,剩下的日子里,我再也沒有看到那光柱。
我心頭一陣焦急,狩獵祭的時間是十五天,就我所知的日子,就已經過去了十天。而中間我還昏迷了不短的時間,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久,但估模著至少也有一兩天吧。
這麼算起來,恐怕所剩的日子就已經不多了。
狩獵祭十五天的時間一過,所有人都會從這個空間里撤離出去。到時候,這里就真的只剩下我和獸靈。我並不害怕獸靈,只要我身體復原,就算遇上黑豹獸靈那樣的恐怖東西,我相信憑借著五重境界的修為,我也有一戰之力。
但是,狩獵祭是一年一次,讓我在這里耽擱一年時間,這絕不是我可以接受的。
緊咬著牙,加速朝著銀色光柱的位置前進著。
在接下來的三天里,我也不知道是該覺得慶幸還是覺得詭異,因為……我竟然連一頭獸靈都沒有踫到。
不僅是沒踫到,甚至都沒有感受到一絲它們的氣息!
這里真的是獸靈的世界嗎?
我腦海里生出這麼一個疑問。
終于,在第四天,我趕到了地頭。
但是看到的東西,卻讓我呆滯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