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兒竟然就是那天在車里的那個!
我有些發呆,現在忽然意識到昨晚跟黃澤源說這個事兒,似乎讓他有些領會錯了意思……
不過現在這情況,難道我還能讓他把人給領回去?
有些哭笑不得。
我砸吧了砸吧嘴,道︰「黃掌櫃怎麼安排你的?」
女孩兒悄悄揚了揚頭,一見我正盯著她,趕緊又把腦袋埋了下去,道︰「黃掌櫃說,今日起,奴婢就歸入左大師房里。一應工作,皆由左大師您安排。」
這話我听著有些怪異,什麼叫歸入「我房里」?不過看黃澤源這意思,這女孩子應該就是要送給我了。現在這情況,也沒法子拒絕掉。
我琢磨了下,就點頭道︰「也好。你先給我準備下早餐,我吃完要出去一趟。」
一听我沒有拒絕,這女孩子頓時仰起頭,滿臉喜色道︰「是,我這就去準備!」說完就要往外走。
但剛走沒兩步,好像就又想起了什麼,訕訕地走了回來,道︰「左大師,黃掌櫃還吩咐說,讓我把這個交給您。」說著,她走到我身旁,從架子上端起一個盒子來。
剛才跟這女孩兒說話,我都沒注意到門口放東西的架子上竟然有這麼個東西。
這盒子方方正正的,談不上多名貴,但做工倒是非常精細。
我接過來打開蓋子一看,就見里面放著一件衣服和一條腰帶。衣服看上去好像是一件袍子,腰帶碧綠,錦紋纏絲,看上去倒是有些名貴。
「這是什麼?」我奇怪道。
女孩子道︰「黃掌櫃知會過奴婢,說左大師您今早要去符師堂。說是雖然符師堂沒什麼衣著要求,但第一次去,最好還是正式一些。」
我听著,點了點頭。
來這里的日子我也算是明白了,這里人的打扮雖然說是現代裝、古代衣服都有,但是一般有點身份的人在正式場合,都會選擇長袍,也算是一種傳統吧,和陽間的參加晚會穿西裝晚禮服什麼的差不多。
我把盒子接了過來,道︰「好啦,你去給我準備早飯吧。」
女孩子應了一聲,就又朝外跑去。
我回到屋里,把這長袍給換上。對著銅鏡看了看,倒有些人模人樣的。除了這一頭短發有些扎眼外,倒還真有些書生氣質。
對著鏡子把自己一頓夸,這才把那腰帶給纏上。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在這腰帶的左側,有一個小的類似活結繩套的東西。我心中一動,立刻明白黃澤源給我送這一套的意思了。
心頭也不由得暗暗稱贊,黃澤源還真是八面玲瓏。昨晚我跟他提了蟬鳴劍和這女孩子,他今天一早不光是把這女孩子給送來了,還專程給我送了這麼一條腰帶。
這腰帶上的小布套,明顯就是用來掛劍的。
把蟬鳴劍取了過來,輕輕往里一插。果然,這小布套就卡在了劍鞘末端。
說起來,以前看電視經常就見古人的長劍懸在腰上,但具體怎麼掛劍,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這里整裝完畢,就听見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打開房門,就見那女孩子已經捧著一個盒子站在門口。
她看到我的一瞬間,也是一呆,半晌才垂下頭,喃喃道︰「左大師,請用。」
我結果盒子點了點頭︰「好了,我這里沒什麼事了,你去忙吧。」
「是!」女孩子應了聲,但卻沒動腳,就這麼站在房門口。
我奇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女孩子道︰「嗯……奴婢叫白香兒,左大師叫奴婢香兒便是。」說完,這才走了。
看著女孩子的背影,我一陣失笑搖頭。
回到屋里把早飯吃了點,又到院子外面那草坪練了一通劍法,這才起身往大宅子外面去。
剛走到前院,就見那個叫阿香的女孩子已經等在了那里,在她身邊還跟著一個五十來歲一身粗麻布衣的男子。
一見著我,白香兒立刻就朝我快步走了過來。
「左大師,我已經讓人備好馬車了。」白香兒朝我行禮道。
我看著,一陣失笑,這個白香兒做事冒冒失失的,不過這些地方倒也是想到了。
那男子也走了過來,朝我躬身行禮道︰「見過左大師。」
我點了點頭,道︰「符師堂我也不知道怎麼走,就麻煩你帶路了。」
「左大師言重了。」男子惶恐道。
跟著兩人出了大宅的門,就見一輛馬車停在了這里。這馬車比起那天去城主府的,要小了很多,裝飾也沒那麼華麗。
也不知道那天那馬車是不是黃澤源的。
我走到邊上,上了馬車,就見這馬車的空間也不算大。跪坐著可以,但要站起來,就得半彎著腰了。
這里我剛一上車,就感覺車身一震,轉頭一看,白香兒竟然也上來了。
「左大師,我陪您一起去,沿途好伺候您。」白香兒說道。
我一陣哭笑不得,這融城雖然不小,但也不是說大到沒邊了。想來應該和那城主府一樣,在城市中心位置,這里過去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有什麼好伺候的。
不過,看著白香兒那興奮的樣子,這話卻是沒說出口。
「也行,出發吧。」我說道。
車外傳來男子一聲低喝,馬車開始緩緩移動。
原本注意力還集中在外面,這馬車一動,車身微微一顛簸,我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
這馬車的車廂很小,我一個人在里面自然是剛好。但當白香兒上來後,整個車身就顯得很是擁擠了。我坐在里間,她在靠外,也算是勉強合適。
但這馬車一顛簸,她的身子在靠外的位置就有些坐不住了,往里稍稍移了一點,那和我的位置,就好像是被無限的拉進了一樣。
我盤坐在地上,膝頭時不時就蹭在她的大腿上。昏暗的車廂,密閉的環境,那種曖昧的氣氛莫名其妙的就蔓延開來。
看了看白香兒,就見她垂著頭,臉上似乎也有淡淡紅暈,但卻一言不發。
這氣氛尷尬得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是閉著眼強自定著心神。
好在,如我所料,這符師堂離我住那大宅子還真的不遠,馬車行進了約莫半小時左右,就到了地頭。
符師堂看上去門庭很素雅,沒有什麼華貴的裝飾,就是一個一般大小的宅子模樣,大門頂上掛著個牌匾,寫著「符師堂」三個字。
但我非常清楚,就是這麼個看上去不起眼的地方,卻有著整個融城最強大的實力。
下了馬車,老把式就把馬車趕到了旁邊去,白香兒也是朝我行了一禮,道︰「左大師,這里我們就不能進去了,我們就在這里等您。」
我點了點頭,抬步就往里走。
大門口有兩名侍衛,我剛走過去,兩人就迎了上來。
「敢問是左大師嗎?」其中一人抱拳道。
我笑道︰「對,我是左源。」
那侍衛恭敬道︰「符師堂諸位大人已經久等了,左大師請跟我來。」
跟著侍衛往里走,但奇怪的是,這侍衛並沒有領我進正對著大門的大堂,反倒是領著我從旁邊的小路饒了過去。
剛從林間小道一出來,就見一個寬闊的校場。而現在在校場中,正站著十二人,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都是在等我。在這些人後面,還有一塊巨大的白石。
這白石大概一人多高,寬五六米,就這麼突兀的擺校場中央。我能清晰的看到,在這白石上,竟然還紋繪有各種符。
不是用符紙貼上去的,而是直接畫在上面。
我看了看周圍,就發現蘇酥竟然也在這十二人里。除了蘇酥,還有昨天見著的方賀也在。
不過這陣勢,讓我心頭有些犯嘀咕。
見著我,蘇酥朝我微笑點了點頭,似乎是讓我不要擔心。
這時候,方賀走了過來,笑道︰「左老弟,可算是等著你了。」
我看著這站著的一大隊人,有些尷尬,看樣子他們還真是等了不少時間了。
「我起來的倒是早,但練了通劍法,就來得遲了……」我尷尬笑道。
方賀搖頭失笑道︰「旁人听說要進符師堂,都是老早就趕著來大門口候著了,也就是你,居然還在家里耽擱半天才出門!」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傳來一陣輕笑。
我搔了搔腦袋,尷尬地朝周圍抱了抱拳,道︰「讓諸位久等,實在是左源失禮了!晚點結束,左源做東請各位!」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叫好聲。
方賀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這才轉頭看著我,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變得嚴肅起來。周圍的人也是漸漸的沒了聲音,一個個面容肅穆。
「左源。」方賀沉聲道。
我一怔,不過立刻道︰「在!」
「在場的都是符高手,于大家而言,進符師堂容易,要入符師堂難!」方賀說道。
我皺了皺眉頭,道︰「還請方兄明示。」
「符師堂最初是為了對付橫行無忌的獸靈所建,而符師堂符師的主要工作,除了畫符外,就是鏟除各地獸靈。」方賀面色肅穆緩緩說道,「然而獸靈凶殘,即便是符師堂高手擁有非凡實力,但對付起來也相當困難。所以,進符師堂,只要符水平夠就行。但要入符師堂,那就要讓旁人認可你。」
說著,方賀轉身指著那白石。
「入符師堂只有一道門檻,畫符。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開門。」
我微微沉默了片刻,嘴角就泛起了笑意。沒有再多說什麼,抬步就朝那白石走去。
站在白石前方五米處,我停了下來。
等走到這近前,凝視著這巨大的白石,看著上面數以百計的符文。我才忽然驚覺,這塊白石上有的可不僅僅是符。
在這上面,還有符師堂的魂……
不知怎麼的,就在這一刻,我心底忽然泛起一種莫名的悲壯感覺。
陰靈擁有近乎無限的壽命,但現在站在這里的,只有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