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了身體的情況,我的心情非常的糟糕。
從鬼王的肉身月兌困後,我一邊感覺著恐怕要出大亂子,一邊卻也有些安心。
畢竟,被那樣級別的厲鬼盯著,任誰都不會好受。
在鬼王取回自己身體後,我心頭其實是莫名的舒了口氣的。那糾纏我十余年的噩夢,終于在這一刻解月兌了。無論他以後是行善還是為惡,那都跟我沒了關系。
私心上說,無論他以後要干什麼,總比日日夜夜盯著我要好得多。
但現在,我才發現事情根本沒有結束。
鬼王這一魄已經不是簡單的寄居于我體內的問題了,他這一魄甚至和我的魂魄糾纏在了一起,所以在剛才我動用道力觸踫它的時候,才會產生這麼強烈的反應。
現在回想起來,我都是一陣後怕。好在剛才我非常小心,沒有直接動用全力想要驅除它。否則,那就等于是運轉全身里量攻擊我自己的魂魄。
那結果都不用細想,就會知道非常的慘烈。
這也難怪鬼王什麼都不說,直接就想干掉我。以我剛才接觸的那一瞬間來看,這一魄幾乎是和我的魂魄融合在一起了,鬼王只怕也沒辦法把這一魄召喚回去。只能是干掉我後,用秘法把我的魂魄從這一魄上剝離出去。
深吸了口氣,轉頭看了看潘琳,就見她臉色一片蒼白,嘴唇顫抖著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以她的實力和見識,自然明白鬼王魂魄和我糾纏在一起意味著什麼。
「我會想辦法幫你處理掉的。」潘琳看著我,認真的說道。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不用擔心,鬼王要想找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怕他以後也惦記著嗎。」
其實,我們都知道是不同的,因為鬼王以前沒有肉身,最多是個靈體,加上有鬼媳婦這個強大的靈鬼在鎮著。
而現在,鬼媳婦去了天下道門,而鬼王已經得回肉身恢復了實力。此消彼長之下,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我深吸了口氣,道︰「好了,這些遲些再說,也急不來最緊要的,還是眼前的事情。」說著,我的目光又落到了可以打開通道的那片空地。
依然是不敢動彈,相信潘琳也感覺到了什麼或者是猜到了什麼,所以她也一直沒有提出直接過去。
一整天的時間,我們就匍匐在樹林里,遠遠地看著那通道打開的位置。餓了就從兜里掏出壓縮餅干充饑,渴了也還有些礦泉水可以飲用。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內心已經越發的焦急起來。
陰陽兩界通道薄弱的時間只有三天,如果三天時間我們回不去,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但是現在,真的要冒險出去嗎?
在黑暗中,很有可能有一個可怕的西江月在隱藏著。
我手心冒著冷汗,這兩難的問題讓我根本無從選擇。所以,我只能等下去。
第二天的時間轉眼即過,我和潘琳趴在草叢里,整個身體都已經被露水浸濕。冰涼的寒氣侵蝕著我們的身體,好在我們都勉強能算是修煉有成,體內的道力可以對抗這些寒氣。否則的話,在這寒冷的初春里,光是這一天一夜的時間,就足以要我們的命。
依然沒看到天下道門的人,我不抓掉他們是已經離開了,還是說沒回來,或者是遭遇了什麼意外。
進來的時候,他們那扇門是通往別的地方的。但這所代表的,只是他們運氣稍差罷了。所有人多明白,要從陰間回去,必須到陰陽兩界大門開啟的地方。
換句話說,無論他們通過大門是去了什麼地方,現在都必須回到這里來,從這里回到陽間去。
想著,我心頭就隱隱有些擔憂。
在天下道門的人里,可是有姬無夜和張寧的,我只盼著他們不要出事……
漫長的夜晚無聲無息地渡過,我和潘琳這是一個入定,就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
白天的時間過得緩慢無比,每一秒鐘都好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但每個小時,又都好像是一秒鐘那麼短。
我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第三天,又希望這件事早點有個結果。
時間一點點過去,我的心里也越發的焦急。那在暗中如同毒蛇一樣盯著我們的視線沒有消失,我能感覺到那種陰森可怖的冰冷眼神。
倒不是說對方發現我們了,而是那強大的感知力,把整個區域籠罩,讓我們有種置身在曠野的感覺。
而姬無夜他們,依然沒見著人影。
隨著夜幕的降下,我的心已經漸漸的沉了下去。
陰間有很多危險,我來之前就知道,畢竟我之前去過殺人坡,去過幽靈船,自然是知道這里面有很多恐怖的東西。
姬無夜和張寧的實力都不差,但這並不等于他們有在這里活下去的本事。
例如那個完全無懼道法,甚至連天罡七煞陣都無法傷及分毫的「死神」,又例如那個刀槍不入連鬼媳婦都足足殺了它一個小時才解決掉的魚怪。
這些都是非人力可以對付的。
但就在我已經快要絕望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就在遠處的山道上,點點手電的光芒閃現,伴隨著的,還有細微的人聲傳來。
隨著這隊人越發的接近,我終于發現,這正式姬無夜他們!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們這隊人的狀態不是很好,姬無夜一身休閑裝上全是鮮血,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別人的。張寧是被人背著的,胤天劍被他緊緊抓在手里,就這麼垂落在身體旁邊。
而就在他們出現的這一刻,我渾身寒毛忽然立起,就好像是被冷氣忽然吹過一樣。心頭泛起一陣冷冽的寒意。
西江月!
我甚至都不用見著人,第一時間里就已經明白這股寒氣從何而來。
被這寒氣刺激到的不光是我,連天下道門的人都猛地停了下來,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放我下來。」
寂靜地深夜里,我隱約听到了張寧的聲音。
果然,張寧被放了下來。他站在地上,深吸了口氣,原本有些搖晃的身體已經站得如同標槍一樣筆直。那軟軟垂在身側的,握著胤天劍的手緩緩舉起,長劍筆挺遙指前方。
「出來!」張寧冷喝道。
黑暗中,一個泛著微微光暈的黃色宮裝麗影緩緩走出。
她身材婀娜,面容絕美,那一對明亮的眸子在身周毫光的映照下褶褶生輝。
正是西江月,她果然一直隱身在附近。
我背脊上直冒冷汗,心頭暗暗叫著僥幸。這兩天我已經無數次想走出去了,因為我都無法確定自己的感知是否正確。
好在旁邊有個潘琳,她有著和我一樣的森寒感覺。我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自己,但我相信她的感覺。
但是現在怎麼辦?
西江月倒不會誤會是姬無夜他們偷了寶物,但是以西江月的嗜殺,在這種暴怒的時候,她難道會放過姬無夜他們?
手心不斷溢出冷汗,心頭不斷糾結著。
無論天下道門怎樣,但姬無夜和張寧對我都有大恩,決不能看著他們死在西江月的手里。
「潘琳。」我低叫了聲。
潘琳似乎沒想到我會在這種時候叫她,她愣了下,轉頭擔憂地看著我︰「怎麼了?你不要擔心,姬無夜他們會沒事的。」
我微微一笑,道︰「我有辦法救你我,還有姬無夜他們了。」
潘琳愣了下,臉上立刻泛起驚喜之色︰「什麼辦法?!」
我說道︰「具體的太復雜,不過我今天一天時間也想起很多東西來。靈虛子給我傳承的事情你听說我說過吧。」
潘琳道︰「听你說過,除了道力還有各種秘法,那個天罡七煞陣就是靈虛子傳承給你的。」
我微微點頭︰「沒錯!除此外還有很多秘法,我剛才忽然想起來,我有一種秘法和你昨天用個那個差不多。不過更加玄妙,能制造一個氣息和我一樣的影子。」
潘琳皺了皺眉頭,道︰「什麼法術,我怎麼沒听說過?」
我目光依然落在場中,沒有轉頭看潘琳,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唇︰「叫真身傀儡,說是用來誘敵的。」
潘琳眉頭皺的更加深了,疑惑道︰「這是什麼法術?我怎麼沒听說過?」
我輕笑道︰「你該不會覺得所有法術你都知道吧?」
對我這不冷不熱的一句,潘琳微微一怔,不過立刻失笑道︰「這倒也是。那現在怎麼辦?」
我說道︰「你把寶物給我,我先帶著,然後你直接就奔著姬無夜那里跑過去。」
潘琳一驚︰「那你怎麼辦?」
我听著,心頭一陣苦澀。這傻姑娘,明明智深如海,但在刺客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安慰,要知道,跑向姬無夜他們,就等于是要奔著西江月過去……
而她,第一時間居然想到的是我。
但如果不是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著我,我現在又怎麼能騙得過她呢?
我說道︰「你身上沒有寶物,西江月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你身上去。然後我的傀儡術一出來,姬無夜會立刻追過去。畢竟,我身上可是有鬼王氣息的。那時候,她為了追我的傀儡術,來不急對你們動手。只要她一離開,我立刻就跟過來。」
潘琳顯得有些猶豫,我不敢讓她細細考慮,立刻催促道︰「快點!西江月好像要動手了!」
這話倒是沒有騙潘琳,西江月周身涌起的強烈波動,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潘琳咬了咬牙,道︰「那你動作快點!」說完,她頓時長身而起,朝著姬無夜他們那邊就沖了過去。
潘琳的出現,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連正準備動手的西江月都停了下來。
不過,看著她森然的目光,就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潘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但越是靠近姬無夜他們一分,也就越是靠近了西江月一份。
忽然,我就感到西江月周身的陰氣陡然一沉。
「西江月!」我猛地站起身來,厲聲喝道。
在這深夜里,我的厲喝聲如同帶著回音,回蕩在這山野里,也回蕩在我自己的心里……
沉甸甸的,但卻帶著幾分決然。
隱約間,我看到潘琳轉過了頭,她滿臉驚駭,淚水已經沿著她的臉龐滑落。
隱約間,我看到姬無夜沖了過去,把潘琳死死拉住,扯進了天下道門的人的陣營里。
姬無夜看了我一眼,正迎著我的目光,但沒有說什麼。
相信她已經明白我要說的話︰照顧好潘琳,一定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