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音射出的弩箭,在李元昊面前三寸之處,懸停不前。
與此同時,棧道的拐角處出現兩位老者,巨型弓弩的牛筋弦猛地一松,一丈長、手臂粗細的弩箭射出,在空中發出一聲刺耳的破空聲,扎向兩位老者。
陸琳瑯認識兩位老者中的一位,便是在秦淮河畔撞碎自家馬匹的瘋癲老頭,忍不住喊了一聲︰「小心!」
劉百通傻呵呵一笑,雙手握拳,很是隨意揮出,和兩支弩箭在空中相撞,一聲巨響,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看似堅不可摧的弩箭寸寸龜裂,變成齏粉散落在地上。
這說明老頭兒的拳頭不但硬,而且氣勁十足,從內部炸裂了兩支弩箭,這還不算完,老頭的拳罡無堅不摧,擊碎兩支弩箭之後,繼續前沖,陸地起龍卷,卷入鳳凰山眾人中間,眾人紛紛倒地,只有張大彪一人雙刀插入地下,勉勉強強止住身子。
黃淳風笑望著李元昊,手指輕輕一移,懸停在空中的匕首掉落在地,殷商音心頭一顫,九品之下御劍離手多靠劍體本身的前沖力,即便有劍體回旋,也是出手一刻的發力,但是剛剛這位老者的御劍是氣息牽制,九品之上的隨心所欲。
「黃老頭兒,快點,快點放我下來。」李元昊在空中掙扎的喊道。
一道劍氣從指間射出,捆綁李元昊的繩索應聲而斷,李元昊看到身下的大地迎面而來,若是親密接觸上,又是一次粉身碎骨︰「救命啊,救命啊!」
劉百通身形一閃,在李元昊將要落地的一瞬間,抓住了她的衣服。
「黃老頭兒,你想嚇死我啊!」李元昊卸掉身上繩索,是時候來一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戲碼了。
她首先走到殷商音面前︰「把他給我吊起來!」指了指張道義︰「你來做,然後把自己也吊起來。」
又看了看周圍的眾人︰「早就給你們說了,放了我,放了我,你們就是不听,所以別怪我咯。」
眾人心里一驚,就連陸琳瑯也一驚,剛剛兩位老者出手,她已經分辨不出品秩,但是她可以很肯定兩人早已比師傅孫彪強上不知多少倍,進而她開始懷疑李元昊的身份,這位青年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百個想法在李元昊腦海里閃過,比如讓眾人手拉著手一同跳舞唱歌,或者蹲在地上學青蛙叫,最後她嘆了一口氣︰「算了,本公子不和你們一般計較,馬上煮飯,好酒好湯招呼著,本公子餓了。」
折騰了一晚上確實有些餓了。
鳳凰山眾人呼啦啦一蜂窩全走了,陸琳瑯想了想,也跟在白玉山身後走了,呆在兩位老者身邊,太危險。
整個鳳凰山的灶台廚房內黑壓壓一片人,張大彪在最前方,其後是幾位當家的,透過窗戶向外望去,李元昊正抬頭望著吊在旗桿上的張道義和殷商音,嘴里罵罵咧咧,說到惱火的地方,還拿起石頭砸上去。老頑童似乎覺得有趣,也拾起一顆石子砸上去,忽的一陣大風,張道義感覺迎面而來的不是一顆石子,而是一塊巨石,風頭如刀割。
轟隆一聲巨響,黃淳風的劍氣打偏了石子,劉百通的倔脾氣上來,沖著黃淳風就是一頓亂拳,兩人的劍氣和拳罡在寨子之前縱橫交錯,破壞力十足,張道義和殷商音如同大海中的兩條小船隨風浪起伏。
每一次的拳罡劍氣相撞,都是一聲巨大的轟鳴聲,灶台廚房內的眾人便縮了縮脖子。
有人提議說︰「二當家,寨子里還有不少蒙汗藥,可以一用!」
張大彪回瞪一眼,二當家光明磊落,不屑宵小之輩的卑劣行為。
那人沒說話,心里卻想此事若是和殷四當家的說一聲,保準能行,看了一眼外面風雨飄搖的四當家,心里又想四當家大概也不會同意吧。
寨子大廳中有一條長長的桌子,說是桌子,其實是一棵百年老樹,足足三十米長,去了樹皮,砍斷刨平,放置在寨子大廳,正面對著披著虎皮的椅子,那是專門為大當家準備的,以前是張大彪坐,後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當家坐,大當家走了,行事極注重意氣的張大彪卻從未再坐過。李元昊仔細觀察了好長時間,還上去坐了坐試了試感受,和金鑾殿上的龍椅一般無二,似乎更霸氣一些?
張羅好酒肉飯菜,長長的桌子前,李元昊三人坐在一頭,剩余的人都向另一頭擠,中間空出一大塊,都被黃淳風和老頑童嚇傻了。
一切如李元昊所料,土匪窩子里的飯食都是大盆大塊的,自己面前的這一盆不,是這一鍋兩浙亂炖就是明證,冬瓜、白菜、土豆、芹菜、地瓜、大塊牛肉,配合著上面一層香菜,冒著熱氣,看著就有食欲,夾一塊牛肉入口︰「好吃,好吃!」
酒足飯飽之後,鳳凰山騰出最大的房間給李元昊三人,李元昊說別委屈了陸姑娘,陸琳瑯也分到了一間不錯的房間,一夜無語。
清晨的薄霧中,李元昊早早起來,換了地方她有些睡不著,皇帝陛下有些戀床,從太安城出來的時候,她特意帶了幾床自己用習慣的床被,在蓮花峰和秦淮河都是用自己的,今夜在鳳凰山沒有辦法,輾轉反側幾次,渾身不舒服,迷迷糊糊之中便看到東方泛起了亮白,拿著昨夜張大彪親自送來的一包肉干走出大寨,其他不說,這鳳凰上風干腌制的牛肉干真是不錯,爽辣可口,听說是白玉山親自制的,若是不做土匪,白玉山在太安城靠著這肉干開個小店,也能有不錯的生活。
張道義和殷商音已經被凍得瑟瑟發抖,眉毛和頭發上結了一層薄薄的清霜,活像一個白胡子老頭。
李元昊冷哼了一聲,繼續前行,看一看鳳凰山的風光,寨子里的人雖然都是土匪,但是人都不錯,唯獨這兩個人,一個想殺我,一個把我吊起來,都不是好人。
皇帝陛下判斷是否是好人壞人,完全憑著自己的喜好。
「吳清源!」張道義用盡最後的力氣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