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這一天是絕大多數年輕人都夢寐以求的日子,男生們拿出壓在箱底的、目前來說最干淨的衣服,騷包的男生也會四處流竄,只為借到發膠,往自己幾天才洗一次的頭發上使勁地模,力求能夠刺穿今天「最堅固」的一道防線;
而女生則是拿出早幾天前就已經選好的衣服,然後在身前來回比劃著,找來無數人詢問意見,最終按照自己的想法再換一套衣服出門。
每個人都打扮地無比騷包,然後從大清早開始就倒計時,心里不斷地計算著到下午放學還有幾分鐘。
林毅晨今天早上在圖書館學習了一上午時間,終于將找來的去年的考試卷寫完了,自己檢查一遍,覺得得分還比較滿意,然後就拿著包,回到了租賃的家中。
「我回來了!」林毅晨打開門,直接走進了屋內。
林毅晨本想培養父母進門換鞋的習慣,同時也可以把門口的鞋櫃給利用起來。然而二老都已經習慣了一季穿一雙鞋的節儉習慣,就連拖鞋都是把鞋後跟踩下去,當作拖鞋來穿。而林毅晨為他們買來的拖鞋則是一副剛買來的模樣,靜靜地躺在空空如也的鞋櫃里,寂寞地相伴。
「好香,今天中午吃雞啊?」林毅晨剛一進門就聞到了飄散在空氣中的香氣,他把包放在鞋櫃上,剛走出玄關,就看到沙發前站起一個人,扭回身,林毅晨看到他後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公安局的案子不是已經查清了嗎,你怎麼還沒有走?怎麼,被湘南的美女和美食勾住了,走不了吧。」林毅晨跟面前同樣是滿面笑容的張岩握了握手,然後招呼他坐下。
林毅晨走到飲水機旁倒了一杯熱水喝下,一飲而盡之後,他又倒了一杯,然後走到了沙發旁坐下。
張岩等到林毅晨坐下後,才笑著回答了上一個問題︰「案子是清楚了,但是後續地整理卻很麻煩,我們一共整理了一個星期才結束,這不,臨走之前,來跟你告個別,順便蹭頓飯吃。」
林毅晨側著身子躺在沙發的靠背上,然後扭過頭對廚房里的母親說道︰「媽,拿出你的手藝,讓他嘗嘗什麼叫‘田園風光派’美食。」
林母被自己兒子夸地很開心,可是她還是謙虛地否認道︰「什麼‘田園風光派’啊,我做的就是家常飯菜,小張,待會兒開飯了,要是不好吃,你可得多擔待些。」林母沖廚房探出頭來,對張岩笑著說道。
如今林母對目前這套房子非常滿意,在老家住地都是破土屋,透風漏雨不說,遇到惡劣的天氣,甚至房頂都會被吹飛。以前沒住過這麼好的房子,也就不想了,如今見到這麼好的房子,林母每天都是開開心心地,恨不能一直在這里住下去。
而且,每天能夠跟林毅晨見面,也讓林母和林父的臉上露出了更多地笑臉,三口人慢慢地熟悉之後,關系也變得格外融洽。今天林毅晨的朋友來到家里做客,林母做法特別賣力,就是想讓林毅晨把更多的朋友領回來吃飯,這樣他們也能更快地融入林毅晨的生活中。
林毅晨眼楮掃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林父,不由地好奇問道︰「媽,我爸呢?怎麼沒見到他人影?」
現在和父母住在一起,林毅晨已經沒有了以前的緊張感,雖然彼此之間還會有些摩擦和忍讓,但是「爸媽」這兩個字,林毅晨再喊出來已經沒有了心理障礙,甚至有越喊越親的感覺。
林母在廚房里大聲喊道︰「你爸前兩天看到小區里有老頭們在下棋,他沒事就愛去看,估計又是去看下棋了吧。」
張岩聞言,提了一句︰「我剛剛進小區的時候,就看到園子里有人在下棋,估計叔叔就在那里吧。」
彼此寒暄過後,林毅晨看了一眼廚房,鄭重地對張岩小聲說道︰「大山里救援的事,多謝你了。我都听說了,一直是你在主持指揮搜救工作,我沒有耽誤你的工作吧?」
張岩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林毅晨的感謝,那幾天他一邊要忙著主持湘南市公安局的案子,還要指揮搜救工作,他確實忙地不可開交,這個感謝他受之無愧。
「黃家國現在還在醫院里治療,黃景史已經出院了,不過他辭掉了公務,帶著他的女人離開了湘南市,是出去散心了還是離開這里就不得而知了。」張岩看著林毅晨,心里想著他跟鐘家之間的關系,笑著恭喜道︰「這次鐘叔叔想要榮盛省委書記,估計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林毅晨挑起眉頭,表示有些驚訝。他現在還會到一號別墅去,看望鐘老爺子,看望鐘子瑤以及鐘承軍等人,但是對鐘振國,林毅晨的關心越來越少。主要還是鐘振國之前對于他猜測崔晟假死月兌身的說法表示無稽之談,從那時候起,林毅晨心里對鐘振國有所不滿。原本在一號別墅,他跟鐘振國的關系是最淡漠地,主要還是因為鐘振國一直忙于政務,早出晚歸地,兩人不常見面,現在有芥蒂,林毅晨對他就更不關心了。
所以在听到鐘振國有可能高升的消息後,林毅晨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恭喜」。
張岩看到林毅晨漫不經心的樣子,心里猜測林毅晨可能跟鐘家之間的關系不是那麼親密了。不過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地,本來就是他打開話匣子的一個引子。
「听說,你現在交了兩個女朋友,是真地嗎?!」張岩笑眯眯地看著林毅晨,那樣子總是讓林毅晨聯想到猥瑣大叔的形象,又一個大漢做出來,格外違和。
「怎麼,什麼時候中紀委也開始關心我等百姓的感情生活了?」林毅晨好奇地看了一眼張岩,直覺上,他認為張岩不是那種特別八卦的人,所以,當張岩問出這個問題時,林毅晨有種怪異的感覺從心底生出。
林毅晨微微笑,眯起眼楮看著張岩,表示自己的疑惑。
張岩見林毅晨看自己的眼神很古怪,他攤開雙手表示自己很坦然地說道︰「我還以為我們倆已經能夠稱為朋友了呢,沒想到你竟然這樣說,哎,我真是太失望了……」
張岩連連搖頭,可是從他臉上哪兒能看得到失望啊,明明還是一臉猥瑣的笑,只不過躲開了林毅晨的眼神。
林毅晨很敏銳地察覺到張岩的閃躲,他想了想,忽然笑了出來,跟張岩的笑容一模一樣,說不出的猥瑣。
「你一定隱瞞了什麼事,不能跟我說嗎?」
「我還以為我們倆已經能夠稱為朋友了,沒想到……我真是太失望了。」林毅晨有樣學樣地攤開雙手,表示自己很失望。
「你……」張岩苦笑地沖林毅晨搖搖頭,對他的調戲很是無語。
林毅晨笑笑,安靜地看著張岩,眼楮里帶著笑,就這麼沉默著。
張岩有些不自在地扭動著身子,他又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眼神閃爍著,沒有跟林毅晨的目光對視。
張岩在中紀委的調查組每年都有幾個月的時間在全國來回飛,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調查案件。他見過的貪官無數,那些都是官場的老油條,張岩在跟他們的眼神對視中,從來都不會落入下風。
然後這一次不知為何,當他看到林毅晨的目光時,總感覺到他會看穿自己心里的想法,讓他下意識地會回避林毅晨的目光。林毅晨的目光讓他感到非常不自在,這本應是發生在他的對手身上的事情,這次他卻真真實實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