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伏地,垃圾遍地,蒙蒙亮的天色下,葫蘆村的景色實在不怎麼好,髒亂差似乎就是形容這里地。
張岩從車上下來,立即被坑坑窪窪的路面陷了一腳。
「臥槽!」張岩心氣不順地罵了一句,轉身看向村口處的四層小洋樓,問身邊的警察︰「就是這里?」
「對!」警察招呼著車上的人慢點下車,他跟在張岩的身邊,為他介紹道︰「這里當年要建大學,結果因為這個村的村民都不同意,所以這周邊都拆過了,獨留這一個村在這里。後來大學覺得這樣實在不好,就跟市里面商量,征用了旁邊的地,然後建起了新校區,這邊就徹底荒廢了,因為這個村子,許多開發商來了看,看完就走,結果就這麼一年年地下來,就獨留他們這個村在這里了。路也不給他們修,顯得十分荒涼。」
張岩听過太多這種事情,誰對誰錯他無權評判,他現在只擔心林毅晨的安危和葫蘆村里的那些老人們。
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過去,進入到村子里,光線不入外邊的荒野明亮,眾人拿出手機手電筒找路,等他們走到第一戶的周老頭兒家的門前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胖熊和姚川還趴在地上擺著原來的造型,張岩看到旁邊的警察躲得比自己還遠,心說找這麼個膽小鬼來保護我,出了事到底是誰保護誰啊?
張岩在進入中紀委之前,就干過刑警,他熟門熟路地蹲到兩人身邊,拿著手機照光,發現兩人的口鼻都有些許血跡,急忙向身後的人要來了紙巾,給他們擦干淨後,手搭在他們的鼻子下探鼻息,發現還在喘氣,頓時放下了心。
他站起身來,看著黑又深的村子,林毅晨也不知道在不在里面,他又回過頭去看著來時的路,心急地說道︰「救護車怎麼還不到?你們這里的辦事效率也太慢了吧?」
陪同警察尷尬地笑著,心說現在才幾點啊,光是調配救護車都要好久,咱們距離最近,又不用等人,一路上您不停地催催催,踩著最大的油門趕過來地,所以才來得這麼快,救護車那麼遠,怎麼能跑得過咱們?
不過這些心里的吐槽自然不能說出來,他笑著陪說「快了快了」,實際上心里也在罵娘救護車,還沒自己跑地快呢,等你們來了,人早就死光了。
張岩見周圍就他們四個人,呆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于是對身邊的三個人說道︰「走,咱們進去探查一下。」
隨同的三人都不願意這麼「孤軍深入」,于是就紛紛出言相勸︰「張組長,咱們還是先在這里等吧,萬一救護車來了,咱們也好幫幫忙啊。」
張岩心說幫你娘的老臭屁!車來了這里能听不見嗎?到時候再出來能累死你還是咋地?張岩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很想臭罵一頓。不過對方畢竟不是自己的手下,他也不會這樣無禮,只能對他們點點說道︰「那好,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先進去看看。林毅晨可能還在里面呢,也不知道有沒有危險,我要先去看一看。」
領導先進去冒險,當小兵地留在外邊,這像話嗎?換作在戰場上,他們這都得就地槍斃了。
警察苦著臉,看了看兩個同伴,只得說道︰「那好吧,俺們幾個陪著您進去吧,不過你可要注意安全,到時候我們要是護不住您,您就先跑,我們在您後面斷後!」
張岩心說你拉倒吧,百分之百到時候你比我跑得快,還指望你給我斷後?你別當著我的逃生路我就謝天謝地了!
四人踩著黑夜,先從第一家周老頭兒家搜起。
吱呀的老鐵門在寂靜的村子里格外刺耳,張岩沒有被聲音嚇到,反而是被身後那三個慫貨給嚇到,這下他真地生氣了,指著三人就罵道︰「你們特麼是不是男人啊?連黑都怕,你們這麼慫,怎麼考上警察地?說,是不是走後門了?!走誰的後門,上了多少錢,送了多少東西,走過多少次關系?!」
張岩順溜地就把過去審問的話全都說了出來,三個家伙听得一臉懵逼,全都唯唯諾諾地不敢開口,相互看著眼色,都練起了閉口禪。
這些話私底下里咱隨便說,可是跟你這中紀委的調查組組長說,我們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
「全都給我站這,隨時等待救援,誰要是再多說半句,我回去就把你們三個全都叫到辦公室喝茶去!」張岩也不管黑夜里能不能看到,他狠狠地瞪著這三個慫貨,轉身走進了客廳。
當張岩在葫蘆村里大概轉了一圈之後,救護車終于趕到了村口,張岩回到跟前時,姚川和胖熊都已經被抬上了救護車,轉著警笛就拐回去了。
此時的天色已經微亮,大家都能彼此看到對方的樣子,陪同的警察三人此時也都安下心來,覺得身邊的人氣多了挺好。當他們回過頭,看著被一顆顆老樹籠罩了大半邊天空的村子,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寒意。太靜了,這種地方只適合拍恐怖片,景都不用擺,這景正好。
一輛輛救護車齊齊地排在村門口,警車隨後趕到,一批批地人進入家中,把病人搬出來抬到救護車上,張岩看著眼前忙碌的場景,心情並不如何輕松。
然而還有人比他的心情更不輕松,就是隨後趕到的鐘承軍。
一下車,鐘承軍就往村子里沖,另一邊副駕駛上下來的是陳羽君,她穿著厚厚的衣服,踩著運動鞋,跑起來比鐘承軍還要快。
「哎哎,你們倆誰啊?」張岩看到兩個人都沒有穿制服,立刻攔住了他們。
一直跟在旁邊躲避工作的警察發現自己終于有了用武之地,連忙湊上前去說道︰「這位是我們鐘省長的公子,也是林毅晨醫生的好朋友。」
「噢,你是鐘承軍啊?」張岩听到鐘承軍的身份,立即就想到了他的名字。
鐘承軍看著他的制服,暗中較勁道︰「調查組的?奇了怪了,你們調查組又不是來調查案子地,你跟著跑來這干什麼?」
「你一個無關人士都能跑到這里來,我為什麼就不能了?」張岩看著傲氣的鐘承軍,笑著反問道。
「我是林毅晨的朋友,他有難了,我當然可以來!」
「恰好,我的理由也是一樣,我跟他也是朋友,我也是接了他的電話通知來這里地。」張岩笑眯眯地看著鐘承軍,心說看你這回還怎麼說。
「你跟毅晨是朋友?你開什麼國際玩笑?」鐘承軍自然不會相信,他們那天闖公安局的時候,還被調查組的人給審問了幾句,他們之間不是仇人就不錯了,還朋友?請喝茶的朋友不敢認!
「哎!~在林毅晨一個人調查的過程中,找的是我這個‘朋友’幫忙,而不是你這個朋友幫忙,難道關系親疏遠近還看不出來嗎?」張岩笑呵呵地看著鐘承軍,仿佛已經把握了勝利的機會。
鐘承軍聞言眉頭一皺,他倒是沒怎麼在意林毅晨近幾天的情緒變化,因為他一直在忙著找出公司的「內奸」,一來二去地竟是忽略了好兄弟。鐘承軍心里有些自責。
「對了,毅晨呢?」陳羽君見兩個男人喋喋不休地爭論著,她不感興趣,說來說去都是廢話,還不如直接找正主呢。
「對啊,毅晨在哪兒呢?」鐘承軍四處張望著就要往村子里進,又被張岩給攔住了。
「你想個干嘛?!」鐘承軍怒視張岩。
張岩卻對他搖搖頭,表情有些凝重地說道︰「林毅晨沒有在里面,我懷疑,他是去追崔晟了。」
「什麼?崔晟真地沒有死?」鐘承軍大吃一驚,直到現在,他還無法接受崔晟沒有死的消息。倒不是他心里不希望他死,而是對他的「死來死去」感到非常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