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薄涼的天氣總免不了些許的傷感,一曲蘇軾的《水調歌頭》,幾經思量的鄉情。香爐了冉冉的紫檀燻香,而今非昨,一切近在咫尺又恍如隔世。低頭還來不及細細思量,便忽聞一陣淡淡的龍涎香。「父皇!」我抬頭莞爾一笑,便見那唯美的男子一身明黃的龍袍,仿佛尤如畫中而來。「何事傷感?」他靜坐于前,溫文爾雅淺淺的柔笑。「父皇,你說一個人一生最重要的是什麼?權勢、名義、金錢、真情還是什麼?一個人最珍貴的是求之不得的還是已經擁有的?」我撫琴配合著悠揚的高山流水,問出這世俗間永遠看不透的爭奪。「噌」的一聲,他的手指挑斷了我那本該做捻的琴弦。「听聞此琴名為‘鳶尾’,卻不想如此的不堪一折!」我驀的起身,愣愣的看著他那遠走的背影。我看得分明他那後背的雙手,緊握得真切。久久注視著那斷了的琴弦,在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便是自由!只是,父皇永遠也不會給我自由,盡管他明明就知道。
「樂師,可否能修好?」淡淡的瞥了眼,那樂師一副愁眉緊鎖的模樣。淡淡的開口,卻不容拒絕。「公主,這‘鳶尾’材質特殊,恐不易修繕。微臣以為,即便是修好完善,撫琴之時也已不悅耳。」原來,只是挑斷了一根琴弦,這琴聲便已不悅耳。我不知道,那唯美的男子在漫不經心挑斷琴弦負手走遠的瞬間,到底做何打算。我猜不透,卻也不想猜。「無妨!奏樂、聞樂,不過听者有心罷了!」「公主!」魑,一副很是著急的模樣,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我知道恐又是不太平之事。我慵懶的起身,單手枕著椅背,漫不經心的朝那樂師擺了擺手。「何事?」「公主,今日早朝之時蒼漠國修書曰︰止戰和親!」止戰?和親?呵,這又是誰的主意。我漫不經心的掃了眼魑,示意他繼續往下說。「蒼漠執意要柒公主和親,方能止戰止戈。」呵,什麼時候我竟也這般好利用了!兩國交戰不相上下,休戰本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笑的事,如今我卻成了這休戰的借口,而且還這般的不容拒絕。「父皇,怎麼說?」既為臣子又為子女,我又能如何?一切的一切,全都掌握在父皇的手心,我們都只不過是籌碼而已,只是標價不同罷了!「朝堂之上群臣勸誡,說公主為百姓謀福,但皇上並未表態便退朝了!」呵,事到如今了,恐這次是不能全身而退了。父皇之所以沒有表態,是不是還想再繼續裝下去。世人都說人生如戲,只是父皇的面具戴久了、臉譜畫久了,是不是人生已變得處處是逢場作戲呢?他是不是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裝出一副慈父的樣子,等著我去自動請纓呢?呵,也罷!這始終是我欠他的,誰讓我偏偏成了他的小柒。
今晚的桃林燈火通明,我倚在吊床上卻夜半無眠。「小柒,小心著涼!」唯晨不知何時,竟解下了自己的披風給我蓋上。我睜開眼沖他笑笑,卻見他回笑得很是勉強。他是不是還在擔心太子妃的事情?呵,本以為可以喝杯唯晨的喜酒再行離開,卻不想蒼漠告急,中秋月圓之夜便是和親之時。雖然,父皇從未向我提起,但我知道那不容我拒絕。「小柒若是不肯嫁,那便不嫁!我們出宮,不再回來!」他彎子,眼神在月色之下很是清亮,就如一顆琥珀。他的話很誘人,可我知道我們身不由己。我只是淡淡的笑笑,搖搖頭。「你看,月亮快圓了!」之後的瞬間我便被唯晨猛的拉起身,狠狠的摟進懷里。我頓時愣住,不明白他這是做何?他的心跳動得很快,我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唯晨」我小聲的喚了他一聲,他卻將我摟得更緊了些。「我們離開好不好?你不用嫁,我不用娶好不好?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驀的明白,他的情感。原以為,他只是不舍我而已,卻不想他的感情竟這般的厚重。「呵,說什麼傻話呢?我的好哥哥,女子總是要嫁人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哥哥不是也要快成親了嗎?」我不著痕跡的想暗示他,想讓他清醒些。卻不想他竟忽然一張口狠狠的咬住了我的肩膀。「你不是我的妹妹!小柒,你根本不是我的妹妹!你根本就跟我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你根本就不是皇室中人!」久久的他松開口,卻說了這些令人止不住顫抖的話語。「什麼?唯晨你是不是傻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我慌亂的笑著開始語無倫次,卻怎麼也打消不掉眼里的淚水。「怎麼?啊?這一切不是真的!這根本就不好笑!」我嘶聲力竭的沖著他大吼,我慌亂的起身就要往回走,我不要听,我不要再听到任何關于這的東西!我不信,我慌亂的捂緊耳朵,搖著頭,眼楮不可置信的盯著他。「為何?為何你要告訴我這些?為何要告訴我?為何你不可以裝作從來不知道?為何你要現在告訴我?」眼淚一次次滾燙的掉出了眼眶變成了涼淚。唯晨始終站在那里沒再說話,卻讓我徹底的害怕。我明白我之所以慌亂,那是因為我信了!我懷疑了!「那我又是誰?」我愣愣的看著唯晨,喃喃的道。如果,這一切、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又是誰?那我又將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