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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1章 坐在炕頭的安然

十二輛幸福牌摩托,嘲諷一點說是幸福二五零,碼成兩排停在礦場門口,車旁都站在著虎背熊腰的東北大漢,如此隊伍在中水縣里算是罕見,上次出現還是在五六年前,蛤蟆稱王稱霸的時候,為首的一人號稱蛤蟆手下第一打手,妥妥的猛男。

最近經營一家制作膠合板的小工廠,蛤蟆出來之後想拉起他重新入伙,他回答︰你是我大哥永遠不變,可我現在有家了。

此時他能重新出山,預示著柳青青身上有蛤蟆所不能比擬的地方,也可以說這個女人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在裝逼的同時,永遠基于牛逼的基礎之上,而不會把自己擺在傻逼的尷尬位置,如果剛才她在里面受到半點危險,外面這些人都能拿出十幾年前血流成河的那股勁沖進去。

別說是人看到害怕,即使有所謂的女鬼路過,也會瑟瑟發抖。

他們看到柳青青完整無損的出來,也都把提著的心放回肚子里,為首的漢子把嘴里煙頭扔掉,狠狠的抿碎,抬手砸了砸保衛室的玻璃,里面嚇得瑟瑟發抖的保安,趕緊把門打開。

當初保安看到路上出現一排車燈,還以為領導來視察,等看清這些人才發現,原來凶神惡煞在上演陰兵借路。

壯漢走上前迎過去,對年紀比他小一輪的柳青青顧忌,開口就道「青姐,出來了,如果在等五分鐘不出來,我就要把這奄奄一息的小廠子直接摁死,正好我家需要擴大規模,沒有建設基地」

柳青青沒在言語上客氣,她也不需要客氣,輕點頭道「用不上,一群穿的西裝革履的混蛋,加上三五個精明的廢柴,永遠成不了大氣,這破廠子就是奄奄一息,等下屆領導選舉那個姓安的上位,三把火之後這廠子也就不剩什麼了」

「嘿嘿,說的也對,做生意就怕自己人騎自己人」

壯漢嘿嘿一笑,眼楮終于明目張膽的看在劉飛陽身上,他倒沒有邪惡的想柳青青跟眼前犢子有一腿,不過能讓柳青青挽住胳膊的人,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應該是自己巴結的對象,主動伸出手道「你好,你好,我叫張…」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阿諛奉承了?」

壯漢的手還沒等和劉飛陽的手接觸上,柳青青就毫不留情的打斷「你啊,就是越老越專營,身上少了那股子年輕時的銳氣,多了商人的銅臭味,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快趕上吳中了,實話告訴你吧,他叫劉飛陽,現在什麼也不是,但不代表以後也會這樣,所以你要巴結他,就得趁現在,說不準還會有雪中送炭的效果」

「嘿嘿」

壯漢聞言又是一笑,悻悻的把手收回來,臉上沒有尷尬的表情,還挺受用「青姐啊,畢竟不能人人都是你,開心了就笑,不開心了就哭,那天心情不好也能孜然一身的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我不同,就是個凡人,還得食人間煙火啊」

「怎麼從你這個大老粗嘴里听見這話,渾身起雞皮疙瘩?我算哪門子不食人間煙火,我庸俗,庸俗的很」柳青青也是一笑,笑靨如花在黑夜中綻放,收住笑聲,轉頭看一眼旁邊的犢子,挑釁問道「你說對麼?」

劉飛陽還不能很好的接受現在的狀態,雖說讓柳青青難耐到難以自持是他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標,可在如此極端的情況下,他在柳青青身上沒有享受到酣暢淋灕的快感,反而有種被人灌了**藥之後搶拖上船的錯覺。

「等我騎上你那天,我再告訴你!」

這犢子憤憤不平,咬牙切齒的回道。

「我等著,早點哦」

柳青青挑逗似的眨了眨眼,玫瑰盛開出新的花蕊,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給壯漢看的目瞪口呆,這小犢子居然敢這麼說話,以為柳青青是那些陪酒姑娘?然而柳青青鬼使神差的居然是受用的表情,不可往深了想,也不敢往深了想。

「妖精!」這犢子又咒罵一句,他不是那種喜歡在女人身上發泄,趁著憤怒就在女人身上佔便宜的小人,可也被她撩撥的想在那皮褲下面的**蛋/子上,狠狠的抓兩把。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柳青青恰到好處的轉移話題,她斷然不會給旁邊的犢子一絲想入非非的機會,扭頭看向後方,田淑芬正攙扶著二孩,身形有些頹廢,臉上卻是劫後余生的表情「他叫趙志高,有個仇人在醫院,叫什麼小武,你帶上他去醫院檢查檢查,順便把那個崽子收拾了,尺度按照他說的做就可以…」

「明白!」壯漢點點頭。

「跟著去,哥挺你!」劉飛陽也轉過頭。

「陽哥…」二孩在這一瞬間還想流淚,雖說年紀已經跨入成年人序列,可在劉飛陽把他當兒子的「嬌生慣養」下,終究是差了些社會閱歷。

劉飛陽只是回頭說這麼一句,隨後扭過頭,直到現在他突然發現,怕什麼來什麼,二孩終究是會長大,也應該讓他獨立面對很多事情,具體該怎麼做,就看他自己拿捏。

「走吧」

劉飛陽說完,邁步離開。

柳青青開著桑塔納,副駕駛上坐著劉飛陽,後座上坐著田淑芬,二孩則是坐在幸福摩托車後面,跟著壯漢一起去了醫院。

「擔心?」柳青青輕飄飄的問道。

「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我閑的蛋疼?」

簡單一句對話之後,車上重歸于平靜,坐在後面的田淑芬有些急促不安,手指胡亂波動,有種丑媳婦見家長的感覺,雖說已經不是第一次閨女出閣,可也沒有勇氣面對板著臉的公公,剛才在會議室里的下跪發誓,可以歸納為沖動過後的產物。

柳青青把車停在胡同口,用萬寶路代替茶杯,起到端茶送客的意思。

胡同太窄車進不去,劉飛陽沒有感謝的話,直接推門下去,田淑芳倒是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才推門下車,柳青青這個娘們沒有把車燈打開,已經過了正月十五,月亮一天比一天小,靠著一點點月光終歸照不亮漆黑的胡同。

他走在前面,田淑芬忐忑的跟在後面,她現在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卻生怕從前面那犢子嘴里說出一絲一毫反對的話,在會議室里的表態,一半是形勢逼人,另一半是沒有其他選擇,她不會傻到完全相信。

步伐不知不覺中慢了很多,看拉開距離,又趕緊邁著小碎步跟上。

她緊張著希望听到劉飛陽說點什麼,可又擔心說點什麼之後,自己無法接受,路過家門的時候,猶豫不到一秒,沒進去,而是繼續向里走。

安然坐在東屋的炕頭上,衣服沒月兌甚至還穿著鞋,窗台那本被擦得干干淨淨的書安靜放著,已經不能讓她心思平靜下來,側面牆上掛著綠色的軍大衣,上面有她親手縫上的線,她就看著拿軍大衣,仿佛能想起主人一樣。

不驕、不躁、永遠保持恬靜。

不憤、不惱、始終是朵雪蓮。

在安然漫長的二十一年生涯中,上天除了眷顧給她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蛋,讓她永遠保持不施粉黛的還能水芙蓉之外,好像就剩下磨難了,生活這把無情刻刀在她身上一層一層的刮,刮的她遍體鱗傷。

第一次披上那軍大衣心暖了,第二次披上軍大衣,心又化了。

在沒有人的時候,她也會克制自己的擔心,因為她母親在世時常說︰然吶,咱得笑,笑著就會有好運。

父親走了、母親病了、母親又走了,好似是對這句話最大的諷刺,然而她不改初心倔強的笑著,笑著,笑就會有好運,算是為那個犢子的祈禱。

「咯吱」

外面的房門終于被人拽開,隨後听到那熟悉的腳步落地聲,臉上終于笑的更盛,以往這腳步總是在半夜響起,今天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早了。

「咯吱」

劉飛陽又把內屋門推開,目光迎上了驚艷他世界的笑容。

他看著她春暖花開,她看著他心花怒放。

「回來了?」安然率先開口道。

「回來了」劉飛陽點點頭。

「二孩呢」

「去醫院了」

「張…田姐呢?」

「在我身後」

「進來坐,我給你倒杯熱水?」安然要動。

「我可能還得出去」劉飛陽看她起來,隨即說道。

「哦」安然點點頭,還是站起來「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出去把大衣穿上,天冷」

安然辛勤的勞動著,走到櫃子上拿起暖壺,擰下蓋子,先是把壺里的熱水倒進蓋子里,隨後用嘴吹著熱氣倒進杯子,一手抓著杯子的邊緣,一手托著杯子底給送到劉飛陽面前。

「水還熱,你慢點喝」

「是個女人」劉飛陽接過杯子道。

「今天我回來時燒的水,呵呵」安然一笑。

「她能幫我」劉飛陽又道一聲。

「你吹吹再喝」安然站到對面。

劉飛陽沒在說話,而是把水杯送到嘴邊,沒有試探,安然吹過的熱水再熱都不會燙到,揚起脖一飲而盡,把水杯遞給安然道「我走了」

「嗯…」安然仍舊平淡不驚,在看到這犢子轉身的一刻,看著背影道「劉飛陽」

他停住腳步,卻沒回頭,如果這一刻安然讓他回來,他會毫不猶豫。

「你記住了,我不需要你解釋,永遠都不需要你解釋,我安然是個女人,也沒有大能耐,但我會永遠坐在炕頭,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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