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嘛」立恆無奈道︰「後來人家就不鳥我了,還是該怎麼就怎麼,一點影響都沒有,唉,誰讓我沒人家紅呢」
秦洋心道人家不鳥你也是因為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吧,不然你以為你是誰不過立恆倒也是傻得可愛,說起來誰能沒有幾件看不慣的人或事物,始終橫亙在你的眼前,讓人恨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按照秦洋的性子,多半只是忍他,讓他,避他,耐他,當然不會像佛語中的禪師一般好脾氣,而是默默地積累。
厚積薄發,總會等到狠狠打臉的好機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同樣理解成這個道理,並不是曲解句意,只是一種快意灑月兌的人生態度罷了。
說到底,在沒有等同的實力之前,任何憤懣與不平都只是無力的叫嚷,落在別人眼中興許只是一個笑話罷了,比如立恆若是沒有叔叔作為他的後盾,後果很可能就是被楊天天踢出劇組,或是落個更淒慘的後果。
秦洋不覺得立恆此舉很傻,相反卻很欣賞,年輕人謙和卻有傲骨,心里始終藏著不甘與憤怒,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秦洋眼神古怪,突然想到若是換作李懷王,多半會和楊天天打得火熱,互換聯系方式,興致到了,做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也不一定,然後一邊又和立恆一類的普通配角同仇敵愾,大罵前者不是個東西,甚至還會和劇組里的老前輩攀上交情。
這種聰明人必成大器啊。
接下里的閑聊涉獵又廣了些,但總歸是繞不開娛樂圈的話題,立恆仍是氣結難消,提出一個論題,說楊天天此類人已經名利兼收,何苦如此做派自毀名聲?
張邵澤笑而不語,老神在在地飲起茶來,隨手將這個命題拋給了秦洋,後者思索片刻,認真道︰「比如古今有名的大貪官,貪心之大如蛇吞象,胃口如饕餮,一日不貪便不得滿足,細究其身份,竟然是貧苦讀書人出身,按理說此類人更了解平民生活的不易,貪得大筆錢後也可為民謀利,落個好名聲不是?」
張邵澤點頭贊同道︰「立恆的這般設身處地是有些理想化了,秦洋所說的這些官員,出身越是貧苦,就越貪得厲害,吃相連錢罐子里長大的王公貴族們都看得咋舌,從一介升斗草民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臣身份,需要忍耐和蟄伏多長時間?呵,憋得太久都憋出病來了,于是便對錢財權力生出難以自抑的龐大**,即便知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也收不回手,如上癮一般難以戒掉。」
「再換到競爭殘酷的娛樂圈里,這不是一個道理?你看看百子灣有多少漂亮的好姑娘,為了演個龍套,要在導演的飯桌前又是表演劈叉又是喝酒賣笑,為了拍個雜志,要連著餓一個月才能達到攝影師的標準,緊挨西望路和cbd的百子灣數不清有多少追夢者,最後成名的卻只有寥寥幾人罷了,一代代漂亮女孩的更迭,最後造就了百子灣‘北京小三聚集地’的名頭。」
張邵澤看著立恆,眼中再無揶揄之色,他搖搖頭道︰「別看一個個又沒演技又耍大牌的,她們曾經付出的艱辛酸楚,比你小子多多了。」
立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沉默了,秦洋看了他一眼,感慨道︰「因此在成名後,反而又成了她們曾經討厭過的‘大牌’了,不過這可不能算作借口,魯迅先生說,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灕的鮮血。見識過現實的殘酷後,又怎能反過來助紂為虐?這是什麼心態?」
立恆眼中一亮,伸出大拇指贊道︰「秦哥說地對,貪官出身貧窮,寒窗苦讀固然十分不易,難道這就能作為剝削平民的借口了?」
張邵澤笑罵道︰「你這臭小子,我什麼時候說她這樣做對了,我意思是多跟秦洋小友學學,讓我省點心!」
秦洋暗道這張導對他的觀感還算不錯,是時候提出非分之想呸不情之請了,他醞釀了下措辭,試探地說道︰「這個,張導,咳,其實吧,我對演戲」
張邵澤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伸手示意道︰「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咳,其實我對演戲也有幾分見解和興趣,想趁這個機會,咳,試下鏡。」
此話一出,立恆和張邵澤兩人都以極其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在這樣的目光下,秦洋感到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連忙道︰「不信你問張立恆!」
「呃。」立恆愣了片刻,一拍大腿醒悟道︰「對了叔!我忘了這茬了,說起來秦哥居然挺懂演戲的,當時嚇了我一跳」
接著,立恆就將當日在劇場里,秦洋對他演技的點評,一一說給他听,這個見識極廣的知名導演听得怔然,一時竟沉默了下來,他思索著佷子所說的事情經過,以及那幾句專業性極高的點評之語,沉吟良久後,才驚疑不定地看向秦洋,問道︰「你之前接受過專業的學習沒有?」
秦洋還未開口,立恆卻是搶先嚷嚷了起來︰「三天!秦哥就跟我學了三天,然後自己看了幾本書,就成這樣了,我當初死活不信,結果秦哥反問我他學著寫劇本花了多長時間,我就無話可說了,秦哥你可真是變態」立恆話語間滿是興奮,似乎見證了這件事的發生是一段很了不起的經歷。
張邵澤仍是覺得難以置信,忍不住追問道︰「那你家里有人從事電影」
「沒有沒有,真沒有。」秦洋連忙打住,他實在是被這個問題問煩了,最初是黃老爺子問他家里有沒有美術大師,後來金老爺子問他家里有沒有物理學家,現在又輪到電影工作者了,秦洋心道我家里若是真有這麼多牛人的話,還用得著找你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