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用一個算子矩陣」
「小兄弟厲害啊」
「是啊，劉教授這組方程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來自各大名校的教授助理們屏住呼吸凝神觀看，而沒見過世面的土著博士生們則是開始竊竊私語，這時秦洋突然停下了動作，苦著一張臉尷尬地僵住。
「呃，到這里的話」
「哈哈，推不出來了吧！」劉賢暢快大笑，周圍一圈教授助理和博士生們都驚呆了，這還是整天板著臉一副苦大仇深模樣的劉教授嗎，要知道自從一個星期前項目遇到了瓶頸，劉賢就一直擔負著巨大的壓力，每日埋頭于工作，吃飯也只是胡亂的吞幾口肉塊和米粒，然後靠維生素片度日，有時候甚至會在桌子上和衣而眠，哪里像現在一樣展顏大笑。
「的確推不出來了，劉老師說得對啊」既然推演失敗了，順帶著拍個馬屁也無傷大雅，秦洋苦笑著就要擦去白板上的推演過程，一只手卻搭了上來。
「哎，別擦別擦，讓這幾個家伙好好看看你這個大一新生是怎麼推演的，哼」佯怒瞪了周圍兩眼，一圈助理和博士生們震驚又慚愧地低下頭來，視線偷偷向秦洋瞄去，而劉賢則是默然地再次看了看白板，嘆了口氣輕聲道︰「唉，多點思路總歸是好的」
「你跟我過來下。」
秦洋這邊謙虛笑著，回避了這群人直來直往的詢問打探，擠出人群跟了過來，劉賢從一個角落里搬出來一個布滿灰塵的箱子，里面裝著一大堆書，看得秦洋眼皮一跳，劉賢靠在牆上雙手環胸，揚了揚腦袋道︰「白天來這里干活，晚上還是在這里看這些書，沒問題吧？」
「什麼？！」
盡管預料到了，秦洋還是急眼了，這是什麼意思，白天怎麼樣都可以忍受，晚上怎麼還給安排上了，他的晚上可是做好了周全的計劃要和馬尾辮過美好的同居生活的啊，這還能忍嗎？顯然不能忍！
「怎麼？之前不都說好了？」劉賢有些心虛地吼道，指著秦洋鼻子噴口水道︰「你小子想反悔不成？啊！」
「之前哪里說過這一條。」秦洋無奈地撓了撓頭，討價還價道︰「要不，我晚上把書帶回宿舍看，怎麼樣？」
「在這不一樣嗎？好吧算了。」劉賢煩悶地揮了揮手，自嘲地心想劉賢啊劉賢，你居然也有這麼一天，把靈感寄托在這個小家伙身上，真是丟人啊
「你去找那邊的王老師，讓他帶著你學習一下這些機器的使用，然後就跟著干活去吧，晚上一定要看書，一個星期寫一次報告，到時候也會帶著你們講點東西。」劉賢指了指那邊一個忙碌著的微胖身影，也不多說什麼，就自顧自地跑去工作了，秦洋也不覺冷落，畢竟熱衷于科研的天才們，從來都吝于講廢話。
秦洋也不廢話，直接走過去找到那位王助理，後者放下手中文件，樂呵呵道︰「你居然才上大一，真是了不起呃，帶你看看這些特種車床吧。」
一邊走著，王助理像撫模情人的肌膚一般溫柔地拂過一個個車床，「你看過資料了吧，g7900計劃呵，現在國內最新一代的車床，都趕不上德國十幾年前的工藝，去年國內機床市場的海外訂單，就達到了上千億之多，沒辦法啊唉，我還是研究生那會去工廠實習，廠里的老師傅拍了拍老舊的車床，指著我鼻子冷笑說，你們這些搞研究的一天天都搞了什麼出來啊，這台機器是美國四十年代淘汰過來的，到現在還能用，你們就不能造一個出來，讓老頭子我退休前用一把國產的？」
王助理在一台嶄新的車床前停下，敲了敲控制台笑道︰「這台gl300是進口的德國的，全部操作都靠輸入代碼實現，新型的合金鑽頭能承受每秒三萬轉的速度和溫度，就連這個起防護作用的高密度玻璃都大有門道，既能防聲又能防熱。」
指了指操作台上的一盞紅燈，王助理眼里發光，簡直是在介紹自己的女神，他侃侃而談道︰「車床工作時如果哪里有異常，紅燈就會亮起，然後屏幕上會以代碼的形式告知異常之處，是冷卻液不足了，還是哪里溫度過高了，里面就會有噴頭伸出來呲呲呲」
「你猜猜這麼一個高級車床，要多少錢？」
「呃，二十三十萬？」
「五十萬！」王助理咧開嘴笑了笑，伸出手比劃了一下，然後目光堅定︰「劉教授的不，我們的g7900計劃，就是想造出這麼個水平的機床，怎麼樣，厲害不厲害，不過也難啊」
秦洋看著周圍工作台上正反復試驗特性的一塊塊材料，以及堆得滿地都是的圖紙和零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道︰「我們院的研究經費有這麼多嗎？」
「咳，華剛其實提供了不少材料和資金，學院里的大部分經費也傾斜在我們這里，畢竟劉教授的人脈還是挺」縮了縮脖子，王助理擺擺手道︰「又說多了，好了，閑話就說到這里，我們這一組是研究轉軸的，我先教教你這些特種加工機床怎麼用」
在這里呆了一個下午，秦洋完全融入了這里的工作氛圍，時間已經是六點，然而卻幾乎沒有一個人離去，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秦洋將一塊電路板焊接完畢，小心翼翼地存放在芯片盒里，才注意到陸陸續續有人離開，巨大的鋼鐵框架愈發顯出視覺的延伸效果，而中央的圓形區域中，忙碌了一整天的助理們仍在各司其職，高垂的白熾燈光慘白照下，金屬制品們盡情閃耀著它們的光澤。
秦洋若有所思，猶豫了下，還是將箱子里的書籍一本不落的放在包里，又把自己這一組的模型資料全部裝了進去，這才安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