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最後一趟，繆麗珊上了車前，還有些依依不舍地往回看，「這次買的差不多了，下個月再來。」
這話，讓跟著她身後的周嬌無語地朝天翻了個白眼。
剛才從友誼商店出來，一直到車旁的途中，就這麼短短的路程，不管是里面的售貨員還是顧客。
凡是見到他們的人，瞧見他們買的東西和一些帶有友誼商店標志的包裝，都羨慕得眼楮幾乎充血。
還來？
她是一定不湊熱鬧。
「錢真經得起花，我一大把的票還沒怎麼動呢。你說我要不要再去買些女乃粉？你小姑家的兩個小孫子正好要吃……」
周嬌果斷推著她上車，「先走吧。媽，照你這個買法，再多的票券都不夠，我瞧我得尋模些票給你。」
「也行，多了不怕。不說親戚朋友，就是我們家也要用。對了，快開學了，我們家孩子該回來了吧？」
「說是這兩天。」
繆麗珊一進車子就軟在後座上，「真是累死我了。剛才不覺得，現在我的腿好酸，比下基層還累。」
周嬌聞言放下挎包，俯身彎腰替她揉了揉腿。還知道累就好，真以為自己還是年輕人呢？
「上個星期也說就這幾天，可還不是沒回家？等一下回去，我得先打個電話問問，到底什麼意思？
在外都這麼久了，也不知孩子瘦了多少？在哪都不透露一點，害得我想去看孩子都沒辦法。」
「小五你知道不知道確切時間？我問你爸，你爸一直說孩子們很好，要不就是讓我放心，我看他一定沒跟下面打招呼。」
張國慶嘿嘿地笑了兩聲，「媽，放心吧，也許等一下回去就能看到三個臭小子。」
「但願吧！」繆麗珊推了推女兒的手，「不用了，你的身子骨還沒我好，快坐好，小心撞到。」
張國慶看了眼車後鏡，見周嬌坐好，啟動了車子，「媽，要不要經過小姑那邊？」
「算了，累了半天，我們早點回去休息。說不定平安他們回來了呢，要是沒看到我們該多失望。」
張國慶聞言臉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難怪世人常說隔代親，只怕後面一句才是重點。
不過一想起在外浪的忘了回家的三個臭小子，他是再也笑不來。要是沒猜錯的話，丈母娘恐怕還得失望兩天。
張國慶眼神閃了閃，開到十字路口還是調了一個方向……
繆麗珊拿著一沓僑匯券塞給程如珠。
程如珠嚇得差點一個踉蹌摔倒，「你哪弄來這麼多貴重東西？留著你們自己用唄。」
「貴重？」
繆麗珊歪著頭打量她片刻︰「你可別告訴我，你會弄不到。」
程如珠苦笑地斜了她一眼，「我最多也就向老姐妹要個幾張，誰想你似的這麼多？你是不是好幾年沒上友誼商店，忘了里面東西不止價格低，很多國外貨在世面上都買不到，你說貴重不貴重？」
「我剛從那邊回來。不跟你說了，我家小五和嬌嬌還在胡同口等我呢。」
程如珠連忙扯住她，「不用這麼多。」
繆麗珊推開了她的手，「得了，我們之間還用得了這麼客氣？這些都是嬌嬌師父給的，我還有。」
「真的？」
「千真萬確。」
「那也不用這麼多。」
「小宇孩子不是還小嘛，你就讓別推了。我也沒跟你客氣，真要客氣，我還不得買好女乃粉送過來。」
程如珠听了呵呵直笑。這麼多年雙方都彼此了解對方脾氣，見此她也就沒推來推去，挽著她的胳膊往外走。
「你今天要是不過去，我也正要打電話給你。那個老是喜歡背地里說人閑話的陳淑芬還記不記得？」
「哪個？」
程如珠恨鐵不成鋼的地拍了她一下，虧自己還打听了呢。「就是說你只有一個女兒的陳淑芬，王處家的婆娘。」
繆麗珊似懂非懂地連忙點頭，「哦，就是她啊。」
程如珠頗有些懷疑，打量了一眼，接著繼續︰「她生了三個女兒才得了一個兒子，之前為了兒子讓小女兒下鄉，結果這個小女兒也爭氣考上了大學。」
繆麗珊不解地眨了眨眼，這有什麼好稀罕？
「你是不知道從正月開始，她拜托了多少人替她這個女兒做媒。」程如珠說著輕笑出聲，「還真看中了一家，本來說想先訂婚，等畢業後結婚。」
「這很正常。只要她女兒沒毛病總會找到對象。」
「你先別插嘴，我先說好，里面的事情多著呢。」
繆麗珊聞言點點頭。
「你猜怎麼著？上周有一對鄉下母子倆人抱著二三歲的孩子找上門，這一下子大家才知道。
原來她家姑娘早就在鄉下結婚生子，嫁人都嫁了五六年。你說陳淑芬缺不缺德？還對外說她女兒是黃花閨女。
她家丫頭也隨她。據說當初下鄉看中了她男人，死活纏著他。本來人家有個青梅竹馬的同村未婚妻，活活被她拆散。
這對母子也硬氣，當時就提出離婚，不過得還一百五十塊的彩禮錢。結果她家臉皮可真厚，還不承認這筆錢，還是男的拿出一封回信。」
程如珠說完，阻止了要開口的繆麗珊，「還有呢。要是就這樣，我才懶得說。雙方當場辦完離婚，陳淑芬罵了很多難听的話，連街道居委會的人都看不下去。結果來了一個神轉折，你猜怎麼著？」
繆麗珊迷茫地搖搖頭。
程如珠非常解氣地哼了一聲，「她還嫌人家是泥腿子，根本沒想到人家都看不上她家，一個小處長而已，活該報應。」
「那男方今年也考上京城的大學，本來想妻子要是沒變心，孩子都有了，這日子就接著過。
辦完手續出來後，一輛小車就過來接他們，當時就愣住了一片人。現在陳淑芬家名聲臭得不到了，她愛人好像又出事了。」
繆麗珊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急得程如珠拍了下她胳膊，「我說這麼多听懂了沒？」
「明白啊，不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哎喲，我說了這麼多，是想讓你留點心，陳淑芬要是找上門想你幫忙，你千萬別理她，她那是活該。」
繆麗珊眨了眨眼。她能說對方是誰，她沒什麼印象嘛？不過這話估計一出口，小姑子會氣得暴跳如雷。
最後，她終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