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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道士|白狐(一)

番外《道士|白狐》講的是本書男主角顧長溪的師傅,那個神秘的年輕道士的小故事。

話說在那昆侖苦寒之地,終年不化的雪線之上,經由萬山之祖的靈氣所化而成,有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狐狸。

其身之上除了一雙機靈的眼楮,窄尖的小臉上只有一個圓乎乎的小鼻頭是黑色的。**後頭一根毛茸茸的粗尾巴,又從一指長的地方分叉成九根蓬松的物事。

而今,這小狐狸自己都已經忘了自己有多少歲,只記得很多很多年前,在她將要渡劫化人的時候,踫到一個光頭老兒。這是雪線下廟宇里的得道上師,據說還是那佛陀轉世。

老兒身上穿著一件金光閃閃的袈裟,手里擎一桿錫杖嘴里念念有詞,隨後就將銅制的杖頭往狐狸腦袋上輕輕一敲。

小狐狸瞬時就覺得暈頭轉向,不禁心生恐慌,掉頭就逃,等過了兩日想再化人時,便無論如何也不得法了。她這才頓悟,那禿頭老兒怕它下山行壞,但也不忍殺生,便往她身上釋迦了法印,將她一身妖力盡數封印起來。

白狐只能化作一個普通生靈,終年孤獨地生活在雪線之上,躲離凡塵。

這一日出了雪洞,正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撲騰。那積雪又松又軟又厚,她高高跳起又落下,整個身子隨著咯吱一聲雪聲,就像陷進了棉花里,只剩兩只圓圓的耳朵露在外面。

正玩的不亦樂乎時,鼻子里卻忽然聞到了一股生人的味道。白狐想到那個上師,害怕之下連忙退回洞里。

過了半日,那味道仍在不遠不近之處,小狐狸起了好奇,大著膽子循著生人的味道過去,就看到雪地里躺著一個人。雪花落在他身上好像火燒一般瞬間就會融化。

小狐狸湊近去看,見這人年紀很輕,雙眼緊閉,面色紅潤。穿著一件毛皮大氅,腦袋上挽著一個發髻,頭戴逍遙巾,腰後別著一柄拂塵,一側系著一柄劍,不是那個上師反而倒像是個道士的樣子。

道士靜靜臥倒在那,也不像是凶神惡煞,皮囊生得極好。她從來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又見他總是不起,不覺好奇,鼻子拱到他臉上嗅了嗅,發現他面上滾燙,過了很久才有一次鼻息。想要去啃他的肉吃,又不忍心,便圍著他打起轉來。

道士在這一躺就是半年,落雪在他身上積不起來。白狐每日都去看他,有時候繞著他撲雪玩,累了就臥倒在他暖洋洋的臂彎里休息。

就這樣又過了半年,小狐狸發覺道士的鼻息越來越弱,臉色愈加蒼白。更糟的是,有一日天亮來時,發現積雪蓋了他一身,要是由著這樣沉睡下去,人豈不是要深埋積雪之下?

雪還在下著,白狐扒開他臉上的雪,將臉貼上去這白狐是頗有些道行的貼了片刻,心里有了主意,就咬破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探到道士的唇上,讓血順著他齒間流進嘴里。

片刻,果然就見道士的臉色又紅潤起來,白狐放了心,剛想收回爪子,哪知忽然被那道士抬手擒住。道士閉著眼似乎還是不太清醒,卻微微張開嘴,嚙著她爪子上的皮肉就貪婪地飲用血水。

小狐狸疼痛不已,發出嬰孩般「啊、啊」的叫聲,那道士還不松手,白狐本就身量窄小,須臾就失血過多歪著腦袋,再發不聲。

那道士卻停了嘴,松開它的爪子,氣息漸漸恢復正常,慢慢睜開了眼楮。

待他緩過神來,從雪地里站起,抖抖身上的殘雪正要走時,卻發現一旁有個小小的物事和白雪融為一體,只露出一個小黑點。

道士細細一看,原來是一直九尾白狐,積雪蒙著腦袋只露出一個鼻子。他把兩手探過去抓住白狐的兩只前爪將她提到面前。

白狐虛弱地睜開眼,看見一雙好看的眼楮躲在濃密縴長的睫毛下正盯著自己,于是有氣無力地擺了一下尾巴就又不動了。

道士注意到了她一只爪子上的白毛粘在一起,血糊一片,又舌忝舌忝自己唇邊的鮮血,知道是她救了自己。見她出氣多進氣少,便從道袍上撕下一截布條,替她暫且扎上,掀開大氅把她輕輕摟到懷里捂住,就往山下去。

在山腳下找了一戶藏民家借宿,他先拿水清理了白狐爪子上的血污,給她將皮毛烤干,上了藥細心包扎。又取了毯子給她裹好,坐到火堆旁將她輕輕放在膝讓她烤火。再問主人家買了肉和水,將肉撕成細條喂她吃下。

見白狐可愛,他不禁摩挲起她一身蓬松的軟毛,小狐狸受用的很,聳聳鼻子,眯著眼很快就睡著了。

一人一狐在山腳下借宿多日,白狐得了道士的悉心照料,很快又歡蹦亂跳起來。

這日道士收拾了包袱拿起佩劍,撩開帳房門口掛的氈子一角往外看了看天,又抱起白狐,辭別了藏民往昆侖的雪線上去。

小狐狸眯著眼一路窩在道士的懷里好不自在,等道士登上昆侖山把她放下時,她才明白狀況著急起來。

道士把她放在雪地里自家往回走,卻不料白狐撲到他腳邊,他拍拍她腦袋溫言道︰「小狐仙,我尚有要緊事務在身,你我就此別過。」

白狐很是不滿,「啊啊」叫了幾聲,不依不饒,干脆一**坐到道士腳背上,四肢爪子都抱緊他的腿來,腦袋埋在蓬松雪白的毛里就是一動不動。

道士彎腰下去托著她的前肢舉起問︰「小狐仙你不願意我走?」

白狐甩甩尾巴。

道士嘆口氣道︰「可是在下必須得走。」

狐狸只是晃了晃毛茸茸的耳朵,用兩只亮晶晶的眼楮盯著他看。

道士知道她不是個凡物,于是勸道︰「山下是個亂世,山上的世界最適合你。」

狐狸嗚嗚一聲別過腦袋去不理他。

道士見她玉雪可愛,知道留她在這也是任其孤苦無依,不由心軟問道︰「那你可願隨我同走?」

白狐機靈地轉轉眼珠,高興地叫了幾聲,道士眯眼笑著把她揣到懷里,輕輕摩挲著她的腦袋就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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