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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桑澤邊境(三)

宋錦瑜說聲行,轉身離開,連雨澤又看向唐博遠。

唐博遠朝他笑笑,腦袋縮回去,聲音傳出來︰「你們先吃,我洗漱完就來。」

早飯時,宋錦瑜先行吃完,拍拍手上的饅頭屑,起身走到高掛的輿圖前,點了點天狼國狼仔溝的範圍,詳訴道︰「這,這,還有這片區域,共有五處絕佳埋伏點,探子回報說在這里發現天狼國二皇子銀狼蹤跡,為以防萬一,我三日前已派兩支分隊提前埋伏外圍,搶佔先機。」

「孤帶一只隊伍到東邊,宋將軍往西邊埋伏,唐監軍在南邊封住後路。」一听宋錦瑜下定決心要發動總攻,慕容庭很是激動,如果此役成功,天狼國肯定前來求和,他來此的任務也完成了。

作戰方案和方向沒錯,宋錦瑜沒提出異議,轉頭看向唐博遠,隱晦提醒︰「你吃完回趟城,去看看防御準備如何,順便接應一下李修謹。」

這次戰役事關重大,所以後勤保障尤為重要,如果成功的話不止慕容庭能回京城,他也能回去山莊,顧春衣過年就十五歲了,雖然年紀小了點,但他已經等不及要娶她過門了。

唐博遠正好要去見顧春衣,很爽快地答應。這讓宋錦瑜有點不習慣,他懷疑地瞄了他一眼,看到一切如常才收回眼神。

唐博遠裝得很鎮定的樣子,實則心里「噗噗」亂跳,他剛才洗漱的時候,士兵走到他身邊,正好露出李修謹送來的信,他就截下了,那士兵以為是公事,這樣也很正常,也就沒有稟報宋錦瑜了。

本以為是個艷陽天,僅僅一個上午滿地薄霜被暖陽烘得無影無蹤,沒想到到了下午,天際壓來一大片厚厚雲層,密不透風把太陽遮個嚴實。

不知是雨還是雪,這個天氣如果再來個雨加雪,行軍更困難了。

而且夜晚住宿也是一個大難題,這麼冷的天氣晚上如果不生火,只怕馬都會凍死,可如果生火取暖,目標太明顯了。所以這戰事更不能拖了,再拖下去,天氣越來越冷,雪越下越大,別說打仗,活動一下都困難。

何況皇上還下了死命令,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天空轉眼變得陰沉沉,曠野的風隨著極遠處傳來的雷聲愈演愈烈。

宋錦瑜微微眯眼,目光觸及原野盡頭,戎裝披風被吹得獵獵作響,他不大喜歡今天出行預兆,似乎總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然而回頭已不可能,明面戲碼又得做足,他這一隊的人數實際不多,大部隊已在當地的一個百姓帶領下,穿過狼子溝外圍的歧子山一條羊腸小道,到天狼國扶風城。

隨著離狼子溝的距離越來越近,宋錦瑜的直覺也越來越糟,他抬頭望一眼已變路徑的低凹河床,**的紅岩石瘦骨嶙峋,河面上的冰閃著耀眼的光芒,兩邊陡峭的山勢,突兀橫截在廣袤一隅,實在違和。

風吹沙石舞動塵土,打著旋兒從溝口滾出來,給迎面而來的客人一記沙迷眼,人與馬立刻停住前行。

連老天都給個下馬威,「呸呸!什麼破地方!」陳遲吐了兩口含渣的唾沫,捂著眼楮開罵。

宋錦瑜也被這股妖風吹得睜不開眼,心里一沉,扯了扯韁繩,調轉馬頭順風往回跑幾步,毫不猶豫卸下馬鞍上的弓,一矢響箭給唐博遠報個信。

唐博遠此時不在營帳里,讓連雨澤照看一下,就匆匆走開了,他趕到桑澤城甚至來不及視察城牆防御工事,就跑去迎接顧春衣了。

就在熱鬧的街道上,唐博遠看到馬車過來,一個小姑娘跳下來,清澈的眸子熠熠生輝,純淨的笑容璀璨炫目,看著眼前于夕陽下全身都籠罩了一層橙色光暈的小姑娘,唐博遠只覺得眼前一恍惚,那顆沉寂的心猛然間狠狠的跳動了幾下。

每次都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了,使君無婦,羅敷有夫,每次又自我欺騙,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放下吧。

明知道自己是飲鳩止渴,卻控制不了自己。

「你怎麼也來桑澤邊境了?」顧春衣盈盈地笑著,能在這里看到唐博遠,可真是一個驚喜。

唐博遠貪婪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眉眼都張開了,長高了,也長大了,但笑容沒有變,還是那麼溫暖。

「宋將軍帶兵出城了,我特意來接你。」唐博遠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看到顧春衣听說宋錦瑜不在的時候原本熠熠生輝的眼楮立即暗淡下來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知相思苦,一思一凌遲,偏偏忍不得,寧願相思苦。

兩個人面對面地站著,身後的魏少陽不耐煩了,自從跟著李修謹這支押送糧草的隊伍走,顧春衣就沒有另外叫過菜,吃住都和士兵們一樣,魏少陽本是金貴的人,吃住無一不精,活到現在從沒有吃過這樣的苦。他這幾天餓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快到兵營了,正想有頓熱乎的,偏偏這兩個人站在這里,「你們兩個走不走,不走的話老子先走了,杵在這里當旗桿呀,你們在比高嗎?」

一路上魏少陽弄了好多夭蛾子,從吃的菜色,到住的客棧,甚至用的鋪蓋,沒一樣順心如意的。鬧到後來顧春衣不耐煩了,直接對他說︰「我都不嫌你是個拖油瓶的你還有勁了,要麼老老實實走,要麼趕緊回山莊去。」他才安靜下來,但兩個人一見面,鼻子不是鼻子眼楮不是眼楮的,看到什麼都嗆聲。

要換做往常,顧春衣肯定不慣著他,不過今天他的出聲打破她和唐博遠兩個人有點尷尬的氣氛,因此顧春衣也不生氣,反而一笑,「當然要走了,麻煩唐大哥帶路吧。」

顧春衣第一次對魏少陽和顏悅色,魏少陽倒不習慣了,他來桑澤邊境時只帶秋衣,魏老夫人讓他多帶幾件冬衣他也不理,因此到桑澤後渾身冷得發抖,偏偏他又要面子,不肯承認冷,此刻看到顧春衣一笑心里有點不得勁,暗罵道,「什麼鬼地方,這麼邪門,連那個小丫頭腦袋也跟著不正常了。」

咕咕完後又打了幾個噴嚏,覺得有點丟人,一挾馬背,率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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