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芸釵被夜十一的話嚇一跳︰「大姐姐……」
「也沒什麼不好,倘是真心的,往後多少能幫著你點兒,多一個人為你保駕護航,我也放心些。」只是夜十一更怕三皇子心思不純,想利用楊芸釵什麼,畢竟楊芸釵于她而言,如今與殷掠空無二致,她不放心地囑一句︰「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此後方方面面,你要更小心。」
楊芸釵重重點頭,臉色有些不太好。
一個習二少已然讓她諸多麻煩,倘真再來一個三皇子,涉及皇族,且是莫家陣營,縱是她有九條命,一個行差踏錯,也不夠她沒命的!
「三皇子送我這石頭都有含義,那莫大少爺送大姐姐的‘三生石’想必也該有含義吧?」楊芸釵想著三生石同近來朝野的一些動態有何關聯,終想到一點兒︰「我听西婁說,莫家也知道了田祭酒收到楊總督書信一事兒,楊總督打的是什麼主意,和這有關麼?」
「你來前,我正在想這事兒。」夜十一實言道,目光落在重被她置于手心的三生石上︰「我記得浙江有個勝地,踏春秋游時,最是熱鬧,那個勝地好像就叫做……三生忘川。」
三生忘川這個地方,在噩夢中她未曾去過,只听莫息說過。
會說起,還是那時她懷著胎,情到濃時,他眉眼俱笑地同她說,等她生下麟兒,他一定安排個時間,攜她到浙江三生忘川一游,說那兒是個極美的地方,亦是許多神仙眷侶會特意去的地方。
之所以會特意去,是因著三生忘川是兩塊巨石,這兩塊巨石在當地被奉為神石,于前去求美滿姻緣白頭偕老的夫妻很是靈驗。
「三生忘川?」听著像轉世輪回傳說里的地方,楊芸釵疑道︰「毛丟現就在浙江,莫大少爺此時送來這個‘三生石’給大姐姐,莫非是這個叫‘三生忘川’的地方有什麼特別之處?」
夜十一也在想這個特別之處︰「毛丟正在浙江核查謝世子包庇舞私一事兒……」
突然想到什麼,她霍然起身,面色如水,嚇得楊芸釵一跳︰「大姐姐?」
噩夢中謝世子安然無恙,兩年後如願地調任回京,自此在六部平步青雲,雖說噩夢外許多事情被改變了,可也有未改變之處!
謝世子在浙江掌軍政已有三年,三年時間足夠讓他的關系錯綜復雜,手伸往浙江各府各州,殷掠空再密查,在人家地盤上,謝世子不可能半點風聲沒收到。
倘收到了知道了,縱殷掠空是錦衣衛的這個身份讓謝世子多少有些顧忌,然再顧忌,也比不過謝世子拼了命攀登的前程!
噩夢中並無殷掠空核查之事,如今有了,謝世子也絕非束手就擒之輩,莫息是在提醒她,殷掠空此行危險,而他得到的消息,可能會讓殷掠空陷入險境之地,就在三生忘川?
「大姐姐?」楊芸釵下榻走近夜十一,很是擔心地再喊一聲。
不管她想得對不對,夜十一覺得沒時間再猶豫,她沒有回應楊芸釵,直接往外喊了阿茫入內。
阿茫听著聲音急,進屋也是匆匆,見到夜十一臉色不佳,她更是先慌了幾分︰「大小姐有何吩咐?」
「南張讓鴿子送來的信兒,除了說花督主跟在毛丟身邊之外,可還說了什麼?」夜十一急聲問道。
阿茫回道︰「沒了,就說了花督主。」
夜十一心如擂鼓,想著花雨田對殷掠空的心思到底是怎樣,她絲毫沒有把握,許多事情噩夢中沒有的,猶如失了先機,又事關殷掠空生死,足讓她心煩意亂。
她慢慢坐回榻上,也示意楊芸釵坐回去,爾後沉默了下來。
阿蒼一直在屋里侍候,听著全過程,事關殷掠空安危,她家大小姐會亂成這般,她並不意外,加之阿茫說的情況並不樂觀,浙江隱藏的危險,還有花雨田這只不明意圖的惡鬼,皆環繞在殷掠空身邊,連她的心都提到了喉嚨口。
南張捎來的消息剛到不久,夜十一還來不及差星探與她通氣,這會兒听到,她心中所想所憂與阿蒼無不同,在榻上重坐下,也是繃緊了全身。
「立刻給南張回信兒,就說……」夜十一沉默了有片刻,方緩緩開口︰「只要花督主能保毛丟周全,做為回報,我會助花督主查清連總督連都給事中的意圖,連帶的,楊總督也一並理清!」
阿茫應諾,完了不解道︰「大小姐,南張在信中說,花督主表明不會讓毛小公子少一根頭發……」
「花督主接近毛丟,那樣對南張說,到底有何意圖,現今完全不明。」夜十一五指收攏握成拳,越握越緊︰「說是一回事兒,真正做是另外一回事兒,說不會讓毛丟少一根頭發,那是在安平的情況下,倘真遇到危險,花督主會怎麼做,誰也說不好……」
她抬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阿茫︰「我不能拿毛丟的性命冒險,我要的是萬無一失!」
阿茫明白了︰「是我笨,我馬上給南張捎信兒!」
阿茫出屋去,阿蒼問︰「那要是花督主不做這個交易呢?」
「不會。」楊芸釵接下話,「目前為止,廠衛都在查連可歡,連可歡只是個中間扭帶,牽連出幕後方是廠衛查的重點。特別是花督主,大姐姐不是說了麼,以花督主在離京之前的東廠各種行動,能這般積極,連連都給事中都讓凌千戶徹查,可見這已然是皇差。既是皇差,總有個時限,拖得太久,莫說連家如何,花督主自個便得先在御前吃罪!」
夜十一也是這般思慮︰「沒錯,花督主一定會同我做這個交易。」
阿蒼沒有再說,楊總督還好,倘大小姐伸手管上連總督之事,她總覺得有些冒險。
像是看穿了阿蒼的擔憂,夜十一隨後道︰「你別擔心,清理楊總督,早在我為了拉攏董大將軍而算計楊將軍那日起,我與楊總督早注定有這麼對上的一日。至于連總督,你以為楊總督會突然給田祭酒一封書信,倘不是田祭酒自覺不妥,有意放出風聲,以楊總督此舉做得那般嚴密無縫,其意圖不可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