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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丑聞

新宅和樂融融,隔壁穆宅的氛圍就低沉多了。

兩位武功高強的護法相繼殞命;大公子和二公子身陷叔嫂丑聞;三小姐不滿意家中定下的親事鬧絕食……宅子的人這些天走在路上都不敢帶笑容。

庾依帶著堯真來看望穆月庭。

堯真頭天听母親說了第二天要來看姑姑,還知道姑姑心情難過,當天好早起床,搬出來爺爺送她的二十四色花草顏料,給一只機關蛙和一只小鴨子涂了色,黃黃綠綠的可是鮮艷好看,捧著來送給姑姑。

正好穆岡帶人來粹芳院讓穆月庭選鳳冠上的珍珠,就瞧見了。

堯真還開心地給穆岡講了自己的小姑姑是如何心靈手巧,給自己做了好多玩具,還有一只能飛上天的木鳥呢。

老管家這幾天食睡不寧,听了堯真的話更是眉心跳。

——上次穆典可也是閑心一起給堯真扎了只風箏,第二天程朱顏就死了。怎麼這回是又要發大招了嗎,還做起機關箏了?

這一天過得著實忐忑,好在平安無事地過去了。

沒想到第三天就出事。

穆嵐去香料鋪子買香時,被「素手」羅綺當街堵住,不堪入耳地一通惡罵,喊打喊殺,引得懷泗街上車馬堵道,數百人涌來圍觀。

穆嵐擅以魔音制人,平時多把心思花在彈琵琶上。

偏偏這天就沒有帶琵琶。

要說她功夫也不弱,可相比「素手」羅綺還是差了。一通撕扯下來,臉被抓破,衣服扯爛,精心保養的秀發也被羅綺帶血扯下一大把。

閆桂山聞訊趕來制住妻子後,穆嵐被好心的民眾直接送去了宏濟堂。

要說「霹靂手」閆桂山和「素手」羅綺這兩口子,也是穆門的老將了,是江湖上名聲響亮的一對俠侶。

兩人早先是住在穆家宅子里的。搬出去非為它故,只因閆桂山生性風流,羅綺又悍妒,夫妻兩個動輒大打出手,摔鍋砸碗是常態。

閆桂山總遭同仁奚落,面子上掛不住,便找了處僻陋巷子建了屋宅,自家關起門來打,強于日日讓人瞧去,看了笑話。

沒想到人還是丟出去了。

這回羅綺打的還不是別人,是穆子建的愛妾,穆滄平的養女。

閆桂山剛趕到懷泗街時,看到一身是血的穆嵐,想一頭踫死的心都有了。

圍觀人眾太多,不可能把所有人嘴都堵上。不消半個時辰,這出大鬧劇便沸沸揚揚地傳開了。

滿城東的茶鋪酒樓,沒有哪一家不說穆家笑話的。要不是懾于穆門威重,怕要公然開場子說書了。

翠篁院靜如死水。

穆子衿一貫不理會外面的事,天塌下來,只管在他的松華院里專心鑿刻石雕。

管事的只有穆仲鋮和穆岡。

兩人道上遇見,看著對方眼里的郁郁與疲憊,從未如此強烈地生出一股惺惺相惜,患難扶持之感。

——穆宅近十年來出的所有事,加起來都不如這十天的多。

羅綺被請到了堂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

穆仲鋮耐著性子听她一口一個「小娼婦」地咒罵,說三句,罵兩句,最後總算把原委說清。

原來閆桂山不僅好上青樓喝花酒,勾搭良家女子,兩年前還在自家宅子背街上購置了一處院子,養了個相好的。

羅綺半月前就發現了此事。

只那女子不常住在院里,只偶來和閆桂山幽會,羅綺去好幾次都撲了空。

抓不到那女子蹤跡,羅綺便從宅中物件著手。

點心,首飾,鞋襪……全都不放過。更在床底下找到一件污跡斑斑的鴛鴦肚兜,上面繡著「山下金風,雲中桂子」的字樣。

昨日羅綺佯裝要回城南娘家,半道折回,直接殺去小院,將正顛鸞倒鳳的兩人逮個正著。

雖因閆桂山的阻攔,讓那女子逃了,卻撿到了掉在床頭的香囊。

從那女子被捉女干後先不穿衣服,反忙著捂臉的反應來看,羅綺斷定此人是相熟之人。

她帶著那只香囊,到平日結交女眷常光顧的幾家香料鋪子暗暗地訪,訪到懷泗街的聞記鋪子,終于有人識得。卻說罵香不外售,是穆門花了重金,請為他們家即將出嫁的小姐專門調制的香料。

羅綺當時就懵了:再給閆桂山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染指穆滄平的愛女。

後來她又想,這香雖然只有穆月庭有,但從她指縫漏出一兩盒,送給相好的小姐妹也不是不可能。

聯想到在從肚兜上看到的「山下金風」四個字,羅綺心中便有了計較。

她知道穆嵐好羅馬來的琉璃器盞,故尋了個有事相求的由頭,高價從舶來鋪子購了一整套瑪瑙杯,琉璃碗等器物,拿去翠篁院送給穆嵐。

果然從穆嵐身上聞到了一樣的香味,且她當時正吃糖漬柚皮——這東西尋常人不愛吃,偏生昨日在那小院里,羅綺就見到了。

當時穆子建也在,專心擺弄花圃里的幾株「泥金香」。

羅綺問過之後,才曉得那菊花是稀罕品種,巧不巧,閆桂山買來偷情的那院子里剛好也有一盆。

羅綺氣得要死,卻曉得當穆子建的面鬧出來也沒什麼用。且不說穆嵐巧舌如簧,未必會承認。就算穆子建真的信了,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也不會許她張揚,說不好還會殺她滅口。

當然這一趟也沒白跑,羅綺出門時听穆嵐說下午要去聞記鋪子試香,便早早去懷泗街上侯著了。

再就有了後面那一大出。

穆嵐也被人從宏濟堂接回來當面與羅綺對質。

要知她平時是個多體面的人,被羅綺當眾羞辱,撕爛了衣服抓散了發,還頭頂著一個娼婦的惡名,遭全城的人編排嘲笑——如何受得了這種打擊。

且穆子衿本就恨她不自愛,給穆子建做了妾。從今怕是更嫌惡她了。

穆嵐心如死灰,木然坐在堂下,隨羅綺怎麼羞辱謾罵,不說話,也不為自己辯解。

倒是閆桂山激動得像是自己挨了罵,跳起來大罵羅綺愚蠢,咬死不承認和穆嵐有苟且。

被羅綺追問昨日那女子是誰時,卻又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被逼急了,便把脖子一梗,「反正不是嵐小姐。」

他覺得羅綺的想法真是荒謬極了,「且不說我既無賊心,也無賊膽。你看我這副德行,嵐小姐哪只眼楮能看上我?」

話糙理不糙。

閆桂山也算相貌堂堂,可跟芝蘭玉樹,貌賽潘安的穆子建一比,那簡直就是天和地的差別。

才華,身份地位,更沒得比。況且一個年輕力健,一個已逾不惑,穆嵐只要不瞎就不會選閆桂山。

然而羅綺言之鑿鑿,還當堂甩出了證物︰

香囊里的香料確實是穆嵐正在用的;至于那肚兜,雖然不堪入目,穆仲鋮還是強忍惡心瞟了一眼,確是羅綺說的那八個字——山下金風,雲中桂子。

山下有風,正一個「嵐」字,這般解讀並不牽強。

穆子建自始至終未露面,穆岡只好先讓人把穆嵐送回了她自己的清風居。

——丹楓院被燒以後,穆岡即找了人來加緊修葺,清風居被燒坍的半邊院也跟著動工,眼下也差不多能住人了。

閆桂山死活不肯吐露奸婦姓名,和羅綺又在堂上打起來,被穆仲鋮黑臉轟走了。

偌大的廳堂人散一空。

穆岡協調完一應後續事走進來,穆仲鋮還坐在那里揉額頭。

「你怎麼看?」穆岡問道,「是四小姐做的嗎?」

「多半是。」穆仲鋮惱火之余也不能不服道,「這一手一箭三雕︰既教訓了穆嵐,她殺程朱顏和屠玄背的幫手也有了。更重要的是,穆嵐既被認定是水性楊花之人,那和子建,子衿兩兄弟糾纏,自然就不是男子的過錯。」

「最大的得益者是二公子。」穆岡說道。

這要說不是穆典可干的,他真是後腦勺都不信。

穆典可說過,她的手段不會像他和穆仲鋮那樣溫和——還真是一點都不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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