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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可怕

「喬義同死後,析骨釘就失傳了。明宮派人明察暗訪,找到了僅有的幾顆傳世的析骨釘,用做舊的新釘替換掉了。趙青衣找遍世間,發現只有他手上的那顆析骨釘是不同的,自然以為是假的。」

「耗時這麼久,費盡人力物力,只為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穆子建嘆道,「真沒想到金雁塵還有這份耐心。」

穆子建對金雁塵的印象,還停留在彼時意氣飛揚,大刀開合的少年模樣,不曾想一日見識到他曲折深詭的一面。

金雁塵變了。

小四兒也變了。

若有多年未曾相見的故人,經年重晤,會不會也覺得,如今的他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他?

「三大護法從不離洛陽,想殺哪有那麼容易?」穆典可淡漠道︰「能兵不血刃地除掉,不是更好嗎?」

她繼續說道,「趙青衣這個人多詭計,離間計在他身上並不好用。其後幾年,明宮再無動作,由著趙青衣自己去揣測,去查證,時間久了,他自然放松了警惕,不會覺得有人給他布局。

在元街事發之後,他或許會提防我。但我到門口大鬧一場,指名要殺程朱顏,不遮不掩,他反而不疑有它。」

原來如此!

穆典可大鬧穆家的事傳出去,人人皆言她囂張跋扈,只有穆子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他與穆典可畢竟兄妹,彼此了解。

以穆典可在滁州的姑蘇兩地所展現出來的手法,穆子建倒更覺得她會選擇默默隱忍,關鍵時刻出手,給畢敞和程朱顏致命一擊;又或是搜集證據,砸到穆仲鋮和穆岡面前,讓二人絕無推諉的余地。

而不是看似風頭出盡,實則無功而返地瞎鬧一場。

原來這只是她計劃里的一環。

穆子建沉吟道︰「所以,在元街上的暗器偷襲是你自己安排的?」

畢敞攔路尋仇,穆門前去圍觀的人很多。有行家看出暗器發射的手法像極喬義同發射析骨釘的手法——「掇草密」。

又隱約有幾分‘流光針’的影子。

而流光針,正是程朱顏的看家絕學。

眾說紛紜,無外乎兩種說法︰一說凶手想嫁禍程朱顏,學流光針的發射手法學得不像樣,畫虎不成反類犬;也有人認為刺殺穆典可的人就是程朱顏,為掩藏本家手法,冒充析骨釘傳人,但還是不慎露了形跡。

穆子建本人更傾向于相信第二種說法。

他相信趙青衣也是。一個人執著于一件事太久,就想早一點得到結果,無論這結果是好是壞。

「是,那暗器是一顆析骨釘。」穆典可道︰「城西有一家鐵鋪子,經常會流出一些失傳的兵器,不久前,我讓人去那里售賣過一顆析骨釘,正好讓程朱顏看見。所以她當時在場的話,能一眼認出襲擊我的暗器就是析骨釘。不止趙青衣懷疑她,她也懷疑趙青衣。」

「兩人互疑,你又大造聲勢,向穆門施壓。程朱顏慌張了,進而遷怒到趙青衣這個被她懷疑的人。兩廂試探,猜忌,嫌隙更重……

穆子焱推斷道,刀裁墨畫一樣的劍眉徐徐凝蹙了起來。

——還是不夠!

僅僅只是心存懷疑,並不足以讓趙青衣冒著被穆滄平發現的巨大風險出手。

一定有什麼確鑿的證據。

「那顆析骨釘,是屬于喬義同的,真正的析骨釘?」他月兌口道︰「後來讓趙青衣取走了?」

穆典可當時若無其事地離開,隨常千佛去見他兩位姑姑,後來又大搖大擺地去穆家鬧事。表面上看她是狂妄跋扈,不屑于要證據。事實上她是有意將那顆析骨釘留給趙青衣。

穆仲鋮後來派人去在元街取證,遭人作梗耽誤,如果不是趙青衣所為,便是穆典可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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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衣如果不取走那顆釘子,我的戲不是白唱了?」穆典可笑了笑︰「趙青衣堅信那顆從他身體里取出來的析骨釘是假的,如果這世上還有誰手上有一顆一模一樣的析骨釘,那人一定是凶手。」

「可是襲擊你的人並不是程朱顏,」穆子建問出那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她後背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很簡單。」

穆典可眯眼看著遠處屋頂上盤旋的鴉群,眸光有些冷,「霍岸重新打了一桿槍,鍛鐵時做了些手腳,遇強力撞擊,槍桿會沿著既有的裂紋斷開。再派一個高手,持有同樣斷面的武器,在我出行前襲擊程朱顏。她百口莫辯。」

如此精細的籌劃!

如果說之前,穆子建純出于情感上的原因不願與穆典可站到對立面。那麼今後,他要考量的因素就更多了——兄妹情,穆滄平對穆典可的看重,以及交上手來的勝算無多——無論從哪一點看,他都絕不想與穆典可為敵。

「是良慶嗎?」穆子建微側頭,瞟向兩人身後。

與程朱顏這樣的高手對戰,還能游刃有余地控制局面,決定傷哪,傷多重,這樣的人太少了。

「是施疊泉。兩百兩金子,一個創傷。」

明明白白的財貨交易,穆典可一點都沒有替施疊泉遮掩的意思,笑道「良爺是千佛派來保護我的人,不是我的下屬。我若能使得動他,何必費上這許多事?」

穆子建知她是不願意將常千佛牽連進來,心中一時滋味難言︰如果當初,他沒有一念之差踏錯,穆典可當也是將他看得這般重吧。

她護穆子衿、穆子焱,就連常千佛手下的人,都極盡全力去愛護,不使其手染一點髒污。

金風蕩動細碎的陽光,在穆子建如玉的臉龐上明暗搖晃,讓他的神色看起來更加幽暗深沉。

「朱雀院有你的人?」

「哪用得著我操心。」穆典可道,「疑心既起,趙青衣自會想辦法弄清程朱顏身上是否有傷。我出手,反而弄巧成拙了。」

一個故事,說到現在,才算完整說完了。

並非穆典可故弄玄虛,她所以說一半留一半,引著穆子建自己去猜測,是想看看自己這位大哥思辨如何。

事實證明,穆子建思路清晰,推斷縝密,根本不像外間傳說的那般平庸。如此看來,他當年親眼目睹居林苑那場大火,唯恐步自己的後塵,多年來在穆滄平面前有刻意藏拙之嫌。

「大哥,你有沒有覺得穆嵐變化太大?」穆典可轉說起別的話,「——挺聰明一個人,行事過分地瘋狂與不理智了。」

「她又去找你麻煩了嗎?」

「這倒不知道。」穆典可笑道,「她去新宅也是被三哥擋在門外,我是見不著她的。只是想告訴你,她曾被徐攸南俘過。日後相處,你還是要提防著些。」

穆子建眉頭皺起,忖著穆典可這話的真假。

——穆典可太可怕了。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她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帶入萬劫了不復之境。

就像程朱顏和趙青衣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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