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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各為其主

常家堡的內功心法浩然博大,兼容並收,居然能與她身體內剛猛專獨的金家內力融合一體,互為助長。

在這種情形下,就是與走硬功路數的桂若彤正面相杠,穆典可也全然不懼。

雙眸微沉,收劍橫格,「鏘」一聲,劍與 在空中相撞,迸射出一星流火。

火星濺落草地上,生生灼干草葉上的殘露水,于盎盎流碧中烙出一個醒目的焦糊點。

穆典可手中所握長劍乃精鋼所制,堅硬強韌,但劍身畢竟薄削,比之桂若彤手中的重 ,厚重有欠。

被砸得劍身一搖,竟自向下彎折去。

穆典可錯步往後退走。

桂若彤豈肯善罷甘休。握緊 柄,咬牙發狠,再力一分。

穆典可似有不敵,原本平舉額前的劍身在重壓之下,寸寸下移,直逼近雙目。劍光曜曜如雪色,映照那雙清寒的眸子愈發如寒潭般幽深,平靜,漠然、自信,就是沒有恐懼。

桂若彤本能感覺到不妙。

然而仇人在前,她已經殺紅了眼,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

況且就算此時收手也來不及了。穆典可暫時處于下風,可是她的手牢牢抓住劍柄,在後退下壓的過程中不斷調整角度,看似失利,實則並未失去對局面的控制。

只要桂若彤一松手,撤去對劍身的壓制,她立馬就能起而反擊,獲取主動。

穆典可的劍有多快,桂若彤剛剛已經見識過了,她根本沒有把握能在穆典可出劍時全身而退。

兩人一人持劍,一人握 ,僵持空中。

那邊良慶已將杜思勉救下。

不知發生了何事,念慈堂的大夫們一擁而上,有喊取針的,有叫拿擔架的,嘈嘈雜雜,一頓忙亂。

桂若彤絲毫不敢分神,只斷續听得一些「中毒」「昏過去」的字眼。

只是心中奇得很,她只不過綁住杜思勉的手腳,堵住她的嘴而已,好好的,杜思勉怎麼會中毒了?

當此時也無暇分心多想。

良慶已經握刀站起來了,冷冷看向那眉心有菱花痣的女子。

來不及了!

桂若彤猛地一頓足,身體側翻揚起,將全身重量都壓到了右手上。重 刮擦著劍身,發出叫人牙酸的尖利聲響。同時左手 揚起,借著這一翻轉帶起的慣力,大力擊向穆典可腰間。

穆典可被迫向後連退,手肘一寸寸下移,長劍在重 壓迫下一路移到了心口位置。

在如此被動而狼狽的情形下,她居然始終保持著眉目沉著,絲毫不見慌亂。

桂若彤心中那一絲絲的隱藏的不安在她倒退的過程中不斷被放大,終于如煙花般炸開。

她終于明白了!

可是來不及了。

穆典可在即將被桂若彤的左手 擊中腰身時,忽然動了。

同是習武人,桂若彤腰身粗壯,可穆典可的腰卻是極縴細的,動起來比水蛇還要靈活。她旋身扭走的那一瞬間,讓人疑心她是沒有骨頭的,綿軟而優雅,像是在跳舞。

除了她的手。

她的右手緊握劍柄,手肘往外錯開,帶動長劍向外滑走,所過處刺刺拉拉劃出一長串火星。

越往外, 與劍相交的位置就越靠近劍尖,對于劍身的束縛就越薄弱。

桂若彤大驚失色,就欲撤 ,可是穆典可的速度太快了。手持劍柄,愈走愈低,手肘與地面練成一條筆直斜線,平平直直,似被人用兩把尺子夾著移走,一絲兒都無偏移。

精準而迅捷。

愈走,那劍便彎得愈狠,在重 壓制下崩成一個滿弓之狀。

終于,在穆典可的手肘拉到極致時,劍身的彎擰也到了極致,倏地月兌離重 壓制,如蛇頭一般迅猛彈起。

「 」一聲,周圍空氣被拍得嗡嗡激蕩,發出強烈的震顫。

所謂借力打力,當應如實。

穆典可右臂被劍身上的勁力震得發麻,月兌手松開了劍柄,左手探出,捉劍往前一送。

桂若彤的額頭上驟然出現一條筆直的紅線,鼻梁骨盡碎。

桂若彤能夠躋身八駿,除了天賦卓越,實戰經驗也是相當過硬的。從穆典可撤肘之時,她就發現了穆典可的意圖,並做出了應對。

但穆典可的實力顯然超出了她的想象。三尺劍身撤盡,只用了一閃的時間,快到她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反應。乍見的凶光襲面,倉猝間往後仰去,雙 拄地,重重一頓,飛快向後彈射。

一經月兌身,迅速收 交叉護于胸前,以防穆典可再度進攻。

饒是防守得如此迅捷,仍叫穆典可得了手去。額前一道劍傷,從鼻梁中間直連到發尖,入皮肉足寸,再深些,恐怕就要直接將她的頭骨切開。

桂若彤後怕上來,背上冒出一層冷汗,隨即是深深的絕望。

無論是從哪一方面,武功,智力,謀略,還是應變,她都在穆典可之下,想要憑借自己的能力為施滎陽報仇,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雖然她身後還有譚周,但在見識過穆典可恐怖的實力之後,她不覺得譚周有必贏的把握。

出乎意料的是,穆典可並沒有繼續乘勝追擊。

良慶也沒有出手。

那眉心有菱花痣的白衣女子收回只剩下半截的白拂塵,飄然後退,帶起一陣香風。

退後三丈立定,雙手抱肩,欹身而立,一尾雪白的拂塵從肩臂垂下,與眉心赤紅的菱花痣交相輝映,既嬌憨又艷麗。

「好久不見了,小四兒。」女子悵然說道。

穆典可神色只是冷冷的。

「你可以叫我瑪爾喀沁。」

歆紅語低垂了眼睫一瞬,旋即抬起頭來,目中有傷︰「小四兒,你應該明白,我們各為其主罷了。我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

「各為其主,就只能是敵人。剛剛你還當著我的面,對我的人下了毒。」

「不是我。」

歆紅語辯道:「而且那是常家堡的人。」

「沒有區別。」

說這話的時候,穆典可察覺到,良慶似乎若有若無地朝自己看了一眼。

她也意識到自己,有幾分耳熱,只是容色依舊冰冷,仍舊保持著握劍對抗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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