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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六月的太陽掩映在霧霾背後散發高溫, 室外的街景像是隨時都要熔化一般, 在視野里微微晃動。

「今天的氣溫都快到40℃了, 室外像是在蒸包子一樣, 又悶又熱,還好你下午拍的戲都在室內,不然中暑就麻煩了。」賀瀾雅撐著下巴,望著保姆車外的街景說道︰「哎——你說這都堵了半個小時了,到底什麼時候這路才通啊?」

林淮靜靜看著手中的劇本,沒有作答。

「你倒是耐心好……」賀瀾雅嘀咕道, 坐在前排開車的經紀人看了眼時間, 對賀瀾雅說道︰「估計是不能按時趕到影視城了,小雅,你給現場副導演打個電話, 解釋一下我們現在在堵車。」

賀瀾雅半晌沒回應,經紀人看向後視鏡, 發現她神色凝重地正看著窗外一點。

「小雅,你听見了嗎?」經紀人問。

「听見了……听見了……」賀瀾雅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拍了拍林淮,眼楮依然目不轉楮地盯著窗外︰「林哥,你看坐在那里的是不是薄熒?」

林淮的目光從劇本上移了起來,看向賀瀾雅指的方向。

那是街邊沒有任何遮陰的一條長椅, 神情茫然的薄熒側對著他們, 一個人坐在長椅上, 沒有焦點的目光呆呆看著地面,街上沒有行人,但是停在他們周圍的車上已經有人注意到了薄熒,正在舉著手機攝像。

「……她怎麼會一個人在那里?」賀瀾雅疑惑地看向林淮,卻發現林淮的手已經伸向了保姆車的車門。

「等等!」賀瀾雅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

「我去。」她看著林淮︰「別節外生枝。拿件外套給我。」

賀瀾雅拿著林淮的外套,拉開車門跳下了車,她左右看著車流,快步穿過馬路來到對面的街道,在薄熒注意到她之前,賀瀾雅就把外套蓋到了薄熒頭上。

「別說話,先跟我走。」在薄熒抬起頭來的一瞬間,賀瀾雅說道。

薄熒怔了怔,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

賀瀾雅護著薄熒快步過了馬路,把她從後門塞進了林淮的保姆車,然後打開前門的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上。

在賀瀾雅上車後,停滯的車道也正好重新流淌起來。

「往人少的地方開,甩掉後面的車。」林淮對經紀人說。

「可是……」經紀人吃驚地從後視鏡里看著他。

林淮對他搖了搖頭。

經紀人不說話了。

林淮將目光投向上車後一言不發的薄熒,她一動不動地靠在車門上,像是和外界隔絕了一樣,對他們的談話無動于衷,只是神色木然地看著窗外。

「梁平知道你在哪里嗎?」林淮看著她問。

薄熒輕輕搖了搖頭。

林淮掏出手機,找到梁平的電話號碼正要撥出時,忽然頓了頓,重新抬起頭看向薄熒。

她依然保持著上一次林淮看她時的樣子,像是對外界毫無關心似的,漠然地注視著窗外的車流。

林淮猶豫了片刻,最終將手機放了回去,一直在前排後視鏡里注視著他們的賀瀾雅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我們一起曠工半天吧。」林淮笑著看著她︰「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風箏?」薄熒愣愣地看著被林淮塞到手里的風箏滾輪。

寬闊無人的河壩上,保姆車遠遠停在一旁,林淮的經紀人和賀瀾雅在車外交談著什麼,薄熒面前只有林淮一人。

「你抓住這頭,我來跑。」林淮對她一笑,不等她回應就抓著風箏跑了起來。

薄熒握著風箏滾輪,看著跑在逆風中的林淮松開了風箏,紙燕子順著風上揚,薄熒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該怎麼操作,眼睜睜地看著風箏在半空中後繼無力地墜落下來。

「怎麼了?」林淮跑了回來。

「對不起……我沒放過。」薄熒有些無措地看著他。

林淮愣了愣,笑著拍了拍薄熒的頭︰「我教你。」

「拿著風箏滾輪,感覺風力不濟的時候就要往後收線,人工給它加風,如果風力強勁,能夠感覺線在受到拉扯,那就適當放線,多嘗試幾次你就有經驗了,現在先把風箏收回來吧。」

薄熒頓了頓,抬腳走向掉落的風箏,林淮攔住她,說︰「收線就可以,風箏自己會回來的。」

「……嗯。」

在林淮的指導下,薄熒收回了風箏,接著林淮拿著紙燕子又跑了一次,在奔跑帶起的大風下,林淮的黑發在風中飛揚,他松開手,將風箏送上天空,對薄熒笑著喊道︰「收線!」

薄熒連忙收緊滾輪,風箏被拉扯著向她靠近,高度在逐漸升高,在感到拉扯感時,薄熒及時停下了收線的動作。

林淮跑了回來,在她身邊仰望著飛翔在半空中的紙燕子,一陣微風吹過,他立即提醒道︰「就是現在,可以放線了!」

薄熒已經在轉動滾輪放線了。

在兩人的注視下,紙燕子越飛越高,越飛越高,穩穩地停在了湛藍的高空之中,看著停留在天空中的紙燕子,薄熒不由露出微笑,但是在片刻過後,那抹笑意像露水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這樣的薄熒,林淮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林淮輕聲問道。

薄熒靜靜地看著空中晃動的紙燕,半晌後終于開口︰「……我就像是這只風箏。」

林淮認真地凝視著她,傾听著她低若蚊吟的的話語。

「只有被人操控,才能獲得虛假的自由。」她注視著天空中時隱時現的那根絲線,神色非喜非悲︰「……只有掙月兌這根線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可是真正的自由同時也意味著徹底的毀滅。」

「它以為爬得越高就越自由,拼命飛啊,最後卻發現自己即使飛上了高高的天空,依然是一只脆弱的紙燕,狂風可以吹折它的骨架,大雨可以淋濕它的紙面,到最後……「她低聲說道︰「一切都沒有改變。」

林淮沉默地看著她,半晌後,他輕輕握住了薄熒拿著滾輪的手,用她的手慢慢往回收線︰「有的時候,線不是束縛。」

薄熒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

「有了它,你才能從風雨中安全回家。」林淮靜靜地說︰「絕對的自由是不存在的,與其去抗拒,不如接受這不自由,世上有很多不自由,但不一定都是壞的。」

「你覺得用雙臂禁錮住你的行動算是壞的不自由嗎?」林淮問道。

「……算。」

下一秒,薄熒得到了一個輕輕的擁抱。

「可來自朋友鼓勵的擁抱是好的。」林淮在她身邊輕輕說道︰「風箏線收得太緊是會斷的,就和人的神經一樣,緊繃的理智總會有弦斷的一天,就像你溫柔地對待別人一樣,我希望你也能夠被自己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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