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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 十 章 蘭池

李斯質問︰「為何投奔您?當初追殺張良的人之中,可就有大人您,當年是否是您有意放走刺客?」

房媧兒道︰「丞相大人所言合理,我確實有放走的刺客的嫌疑,可丞相大人有證據嗎?」

「那他為何投奔大人?」李斯問。

「我師父是醫鬼賈骨,他也是賈骨的徒兒,家師父現在就住在我府上,丞相大人可派人去查。」

嬴政不耐煩,問︰「張良可有說什麼?」

房媧兒拱手回話說︰「他說,他刺秦,只為報國仇家恨,卻從不想傷害天下生靈,若是有人報復秦國,卻用天下為代價,他必不答應。」

嬴政笑了。

「這樣的敵人,倒是有趣,他配與朕過敵人。」

李斯在一旁問︰「陛下可要緝拿張良?」

嬴政擺擺手,說道︰「不必了,這次放過他,算是謝他幫朕的。」

房媧兒松了一口氣,得意地望著李斯。

因為還有旁的事情,房媧兒和李斯也就告退了。

在殿外。

「丞相大人,是不是覺得奇怪?」房媧兒贏了丞相李斯,喜不自勝。

「你說呢?」李斯含笑反問她,不動怒氣。

「並不奇怪,陛下以德報怨,難道不對?」房媧兒問,

「你倒是猜的很準呢。」李斯道。

「陛下既然發話了,那請您將安排在我家附近的人撤去吧,老是有人盯著,我害怕!」她笑嘻嘻地說。

李斯笑問︰「趙大人怎麼確定我的人在監視呢?」

房媧兒摩拳擦掌,說道︰「多好的一個立功機會,一本萬利,你不會松手的,是我也不會松手。」

李斯冷眼望著她︰「身為皇帝身邊的侍衛,你還勾結刺客,不怕死嗎?」

「你說他是刺客,有證據嗎?我的一面之詞,有證據嗎?」房媧兒微笑著狡辯。

李斯搖搖頭,無奈一笑。

望著她,只能感嘆道︰「你若是早一點來到咸陽,遇見一位和你容貌相似的女子,還真想看一看,你二人會怎樣?」李斯和師姐房媧兒斗嘴,他從沒有贏過,若不是她的女兒身,鬼谷橫派之位,便與他無關了。

「鬼谷女?」房媧兒反問李斯說。

「對,我的師姐,房媧兒,趙大人應該听說過的。」

「可惜,我無緣得見。」

「不見更好。」李斯淡淡地笑了。

「為何?怕丟了鬼谷的面子?」

李斯搖頭,道︰「你們倆要是做不了同僚,便只能做敵人,既生房,又何生趙?哎……」李斯嘆息而走,說起那個師姐,他心中倒也有幾分懷念,如今鬼谷的人只剩他和與他背離的趙氏兄弟,師姐,師兄早逝,乃是他的一大痛心事。

夜間,在未央宮中。

「陛下,吃宵夜了。」

嬴政放下筆來,房媧兒在一旁伺候著。

剛坐下,嬴政便問道︰「張子房來你府上,除了送消息還有何事?」

「他妻子要身子不適,且有孕在身。」

「原來如此。」嬴政點頭。

房媧兒接著說道︰「那個女人病得很厲害,我和師父在想辦法救她,然後……呵呵,我從太醫院拿了藥材回去……」

嬴政頷首笑說︰「好呀,偷東西偷到朕這來了。」

房媧兒傻笑,幫嬴政添湯。

「張子房此次立下大功,可是,朕不能賞賜于他,你與他說,只要他安心做個百姓,朕便將過去之事一筆勾銷。」

房媧兒樂了。

「還是陛下的氣量大。」

「對了,至于他的妻子,你不曾生育過,而賈骨畢竟是男人,多有不便,宮里養了這麼多產婆,你挑選一兩個回家伺候她。」嬴政囑咐道。

房媧兒心中雖喜,可是表面上卻故作怒態。

「誰說我不懂的?陛下不就是我接生的嗎?」

嬴政笑出聲來,呵呵。

「你這個人,還沒忘記呢?」

「我是第一個抱過陛下的人,這一點,你要承認,你是我拉扯大的,記得嗎?」

嬴政妥協,點頭。

「好,你什麼都會,什麼都行,行了嗎?」

房媧兒嘟嘴,責備地說道︰「敷衍。」

「那你要如何?」

「賞賜我。」

「說吧,想要什麼?」

「下個月,我想出去玩玩。」

「你去哪兒,朕攔得住嗎?」嬴政問。

「不,是我們一起出去。」

嬴政放下碗筷,饒有意味地望著她︰「你又從哪兒听說了什麼?」

房媧兒痴痴地笑了。

「朕是想出宮去看看民生百態,可是這個消息,朕只有和趙昆說過,你是怎麼知道了?」

房媧兒傻笑。

「趙昆告訴你的?」

她還在笑。

嬴政伸手去捏她的臉,「你快別笑了,說,消息是從哪兒走漏的?」

房媧兒怎能說她知道嬴政今年十二月會去蘭池?

「我偷听的。」

「這麼遠,你能听到?」嬴政看看她平時站崗的位置距離他批閱奏折的位置。

「我上房頂听來的。」她撒謊。

「你真是……」嬴政又好笑有好氣,他只當是趙昆將自己的消息告訴了她。

「我聰明吧?夸夸我……」

嬴政勾唇,喝著湯。

「才不呢,你這是小人行徑。」

「我比你小呀!」她睜著大眼楮,看著嬴政,伸手模模他的頭發。

「朕說不過你,不說了……」

「沒勁,我回去了。」

「嗯。」

「怎麼不問我回去作甚?」

「朕管不了。」

房媧兒撅著嘴,問︰「陛下喜歡我穿男裝還是女裝?」

嬴政淡淡地說道︰「女裝。」

「好。」她笑了。

出行那日,房媧兒穿上一身尋常女子的湖藍襖衣,白狐柔白色披風,嬴政卻是一身灰白,玄色披風。

身後的四位護衛則是粗布棕衣。

房媧兒攙著嬴政走在街市上,一臉嬌笑。

「正兒,要不要姑姑在臉上抹上一把灰的?」

嬴政想起自己小時候,不由得發笑了,望著房媧兒端莊的模樣,道︰「以前是怕護不住你,現在,不怕了。」二人一如尋常夫婦走在街道上,房媧兒感覺身後有人跟蹤,但她一路上都不言語。

「你有過想去的地方嗎?」

嬴政搖搖頭。

「你呢?」

房媧兒一身壞笑︰「跟我來了。」

房媧兒將嬴政帶到醉心院來。

嬴政看著這招牌,也知道是個地方,問︰「你想進去看看?」

「我想問你想不想去。」房媧兒挑眼壞笑。

「我是什麼身份,來這種地方?」嬴政有氣。

房媧兒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可以看听曲,觀舞,吃飯的好地方。」

「若是你想,我們可以去蘭池,一樣可以听曲、觀舞,吃飯。」

「這有美人!」房媧兒引誘嬴政說,可是嬴政卻回答︰「你就是美人。」

房媧兒看了一眼身後,妥協。

本想在妓院把身後的人解決了的,只要出點錢,妓院有的是扔死人的枯井,妓院里藏污納都,什麼事都好辦。這是她常年出入妓院的經驗之談。

「那就去蘭池吧!」

傍晚,抵達蘭池。

蘭池有一座皇家別苑,雖不算宏偉,可極為精巧,華陽太後格外喜歡,常在此修養。

嬴政抵達之後,行宮里的老宮人忙安排著飲食。

「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

「不必說了,做些飲食來即可。」房媧兒道。

此處只有幾個老宮女居住而已,極為冷清。

「要在這兒休息一晚嗎?」房媧兒問。

嬴政反問︰「不好嗎?」

「我怕鬧鬼。」房媧兒撒嬌時眼見看向右邊,那有人腳步聲音的方向,一個黑衣人很快消失了。

嬴政淺笑,本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卻听她怕鬧鬼,覺得有趣,饒有興趣地說︰「你怕鬼?」

「不行嗎?這年節下,老祖宗要從墳地里爬出來看看那兒有好吃好玩的。」房媧兒有意說笑。她哪里會怕鬼,她親手造就了多少鬼,她都忘記了。

眾人笑起來。

「你說你這腦袋里,想些什麼呢。」嬴政不禁模模她的頭,柔聲問她。

「人家就是膽小,不行嗎?」房媧兒理直氣壯地嚷嚷,眼楮卻看向別處。

嬴政順著看過去,立即會意。

房媧兒攙扶著嬴政,扶他入座時,低聲耳語︰「不要動。」

嬴政低聲一笑,入座吃飯,房媧兒卻用隨身攜帶的銀針試了菜,還好無毒。

突然之間,一只箭沖著嬴政直沖而來,嬴政一個閃躲,箭釘入身後的牆壁之中。

房媧兒拔出天裂,看著箭射來的方向,一動不動,而嬴政拔出太阿,和房媧兒一樣做起戰斗準備。

「什麼人?」嬴政大喊。

對方並不回應。

在突然一個人從梁上跳下來,劍頭直指向嬴政的頭顱。

嬴政和房媧兒同時躲閃,那人劍頭點在地上,一個回彈,躍向嬴政身後,房媧兒和嬴政變換陣型,背對背,刀劍向外。突然兩邊同時有人持劍指向二人沖將進來,天裂和太阿都是世間罕有的兵刃。

千鈞一發之際。

嬴政一個側身,太阿刺入刺客身體中。嬴政面前的刺客當場斃命。

于此同時,房媧兒分心身後的嬴政,她的天裂只是削斷對方的劍身,只留劍柄。

那人並不作罷,拾起地上的短劍,再次刺向房媧兒,房媧兒一刀,砍下他一支胳膊,用手摁著他的脖子。

「說,你們是什麼人!」

可是,那人咬舌自盡。

房媧兒用力捏著他的下頜,「你不能死,你給我說話!」

嬴政在一旁道︰「罷了,他咽氣了。」

房媧兒將他扔在地上,听見屋外有叫喊殺聲。

「有刺客!」

房媧兒更是不敢離開半步,持刀守在嬴政身旁,目露凶色。

嬴政扶住她的肩膀,安慰她說道︰「不要驚慌!」

再細細一听,听見大隊人馬的向這沖來的聲音。

房媧兒更是驚慌。

「不會是對方的援兵來了吧?」

嬴政道︰「不像。」

「有人知道我們要來蘭池嗎?」

嬴政點頭。

房媧兒松了一口氣。

房媧兒和嬴政背靠背,持刃,目光凝然。

聲響很快止住了,趙昆進屋,身後是蒙毅一身戎裝。

「微臣救駕來遲。」

二人跪地,嬴政面容威嚴。

「是什麼人?」

「不知。」蒙毅面有難色。

「都死了?」房媧兒問。

「是。」

房媧兒道︰「不像是普通的盜匪。」

嬴政突然說道︰「就是普通的盜賊,一路上跟著朕來到此地才下手。」原來嬴政早已注意到,才來蘭池,起先,嬴政出宮前就召見過趙昆,說,若是有危險,他就會去蘭池,讓趙昆得到消息之後,命令蒙毅救駕。

房媧兒本想說︰「怎麼可能?這是行宮,他們不知?」可是她話到嘴邊,卻止住了。此時,政局不穩,若是再有嬴政被刺的消息傳出,不免又是一場不小的動彈,只好對外說是在此遇到盜賊,堂而皇之。

「只是普通盜賊,今年糧食案之後,百姓落草不足為奇。」

眾人心知肚明,嬴政隨便吃了晚飯便回去睡下了,房媧兒抱著被子跑到他的房中。

「你來這兒做甚?」嬴政見她來,心中雖然歡喜,可是蘭池不比未央宮,這兒比未央宮冷的多,尤其是這地板,陰冷潮濕許多。

房媧兒笑︰「我想和你睡。」

嬴政淡然一笑。

「真怕鬼?」

「是。」房媧兒怕得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可笑,以及丟人。

「這可不像你。」

「是嗎?」房媧兒把被子往嬴政床上一扔,自己月兌離鞋便躺上去。

「你忘記了你在湘妃祠說的話了嗎?」

房媧兒記得,她當時特霸氣地說「讓她出來,我讓她再死一次。」

房媧兒痴笑著,挨著嬴政說︰「神仙和鬼不同的,神仙不和我計較,鬼就不同了。」

「你是擔心有人行刺朕吧。」嬴政看破她的意圖。

「你知道還問。」房媧兒嬌嗔抱著嬴政,撒嬌。

嬴政狡辯︰「是你先不說實話的。」

「我是女人嘛,說點假話,哄哄自己的丈夫,不足為奇的。」她輕輕吻了嬴政的臉,嬴政卻不為所動,看得出他有心事。

嬴政慘然一笑,道︰「回去吧,門外有蒙毅呢。」

房媧兒突然調皮起來,指著嬴政,瞪著眼,一臉狐疑地說︰「是不是我走後,你要蒙毅叫進來侍寢,怕我壞你的好事。」

嬴政捏著她的臉︰「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是男子,男子!快回屋去吧,你累了一日了。」

房媧兒滿不在乎地︰「都是人嘛!」

「朕困了,不與你瞎扯。」嬴政嘆氣說。

房媧兒見他失落想一個人靜一靜,于是,抱起自己的被子,失落地離開嬴政,很不地情願地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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