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媧兒冷冷地看著刀人鳳︰「你不願意?」
「為何是我?」
「蒙毅每次和我講話時只要有你在,他的眼楮都在你那邊。他現在是嬴政派來監督白衣衛的人,我要你去他身邊盯住他。」
「原來,是為了你的事?!」
「尖兒……」房媧兒清洗著指甲,漫不經心地說了一聲,惹得刀人鳳心生慌亂。
房媧兒斜睨著刀人鳳,只見那刀人鳳咬著下唇,蹙眉不語。房媧兒一向不敢用自己沒有能力操控的人,她認為那樣的人不安全,不可靠。
「我去服侍蒙毅,可是,姐姐不能讓尖兒執行任務,尤其是這樣的。」
「鳳兒,你小看姐姐了,十二歲的孩子,我還不至于用她做事。」
「我這樣做,權當是報恩,報您殺李牧之恩,此事之後,鳳兒便要退出白衣衛。」
房媧兒並未驚訝,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而且,她也覺得,白衣衛的人,沒有她中意的人。因為沒有軍功,許多人都懈怠了,不願為她效力。
「可以,我放你去做將軍夫人,可是尖兒要在我身邊。」
刀人鳳慌神,道︰「不,不行,尖兒要和我走。」
「這是最好的方法,你應該知道,我還有一個師父,人稱醫鬼,他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房媧兒斜眼看刀人鳳思忖,其實,她並不打算對尖兒做出什麼來,只是利用姐姐護佑妹妹的情感而已。
當然,連她自己的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變成了卑鄙無恥陰險之人。
「就這樣吧,我什麼時候去蒙毅身邊做你的眼線?」
房媧兒含笑而說︰「今晚,我邀請蒙毅來家中做客,你去做侍女。」
「怎麼做?」
「看你的本事了。」房媧兒說得很不以為然,好像這種事習以為常了一般。
刀人鳳道︰「知道了,我回去準備。」
看著刀人鳳冷漠,如死一般的悲涼之情,房媧兒捫心自問道︰「我這麼做,這是為了我的計劃,還是因為我在意她喜歡嬴政?」
門前的樹枝上的冰,漸漸融化了。
房媧兒在屋里听見了,憂傷死說道︰「時間,你倒是慢點呀,還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呢……」
夜里蒙毅換上輕便的衣衫,來到趙宅。
剛一進門,見到房媧兒,蒙毅便說︰「姐姐,今日怎麼想起請我喝酒了?」
「听說你明日要隨蒙恬將軍隨去往魏國了,請你喝酒,為你踐行,不好嗎?」
「當然好,之前听哥哥說,姐姐府上的酒都是一等一的好酒。」
「那是以前,現在的酒都是從大王那里要來的。」
「那也是好酒。」
「請。」
「請。」
二人入座,刀人鳳換上桃粉色夾襖,翠綠紗裙,略施粉黛。蒙毅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怎麼是你?」蒙毅低聲問她。
「為何不能是我?」刀人鳳掩面一笑,說道。
蒙毅是軍人,喜歡便是喜歡。臉上,心里,都顯現出喜歡的樣子。
蒙毅紅著臉,笑說︰「是你最好。」
刀人鳳本以為他只是一介武夫,可蒙毅換上便衣,到與尋常的公子哥們別無二致。她為他斟酒,房媧兒在一旁撫琴,蒙毅眼楮里都是刀人鳳。把那房媧兒給放到一旁去了。
「將軍請喝。」
「謝謝。」
刀人鳳一個勁兒地為蒙毅斟酒,蒙毅一個勁兒地喝酒,二人不時地竊竊私語,房媧兒看過去,二人又不說話,紅著臉假裝無事。
其實,房媧兒並未在酒里下藥。
二人情到濃時,自然順其自然就成了。
蒙毅醉酒,留在趙宅過夜。刀人鳳攙扶著蒙毅去了自己的屋子里,共度良宵。
第二日,房媧兒便不見了。
蒙毅醒來,想與她告別,順便向房媧兒求情,要了刀人鳳回家做妾。找遍了府邸,都不將她的蹤影,問了家奴和侍女,都說不知道。
蒙毅回房來,問︰「姐姐呢?」
刀人鳳在一旁嬌羞卻也歡喜,得到這樣好的一個依靠,她說道︰「姐姐自然知道了,便不會阻攔你我。」
「可是,現在我帶你回去,我卻立即便要去戰場。」
刀人鳳輕輕蒙起他的嘴,說︰「我等你,就在這兒等你。」
蒙毅笑著,攬她入懷。
房媧兒趴在房頂上,看得真真切切,自己做了一回包辦婚姻的家長,可若是能給成就一段美好姻緣,倒也值得了。
侍女蝶兒上前來服侍蒙毅洗漱,並且說道︰「將軍,姐姐讓我送東西來。」
「什麼東西?」蒙毅看這麼大一個箱子,便想打開來看。
「姐姐說了,這是攻魏的法寶,要出了咸陽才能打開來看,否則,會召來橫禍。」
蒙毅笑︰「姐姐她又出了什麼鬼主意?」
刀人鳳知道房媧兒送禮的意圖,便說︰「既是她給你的,便收著吧,姐姐她不會害人。」
蒙毅拉著她的手說︰「天馬上就要亮了,我得趕回去,等我回來,便帶你回去。」蒙毅英武一笑,堅毅,勇敢,那刀人鳳就看著他爽朗坦誠的模樣,心頭一甜,接著就是淡淡地酸。
刀人鳳想,與其與房媧兒爭那至尊之位的嬴政,不如找個能相愛相守的。
蒙毅回家,換上軍裝,與蒙恬一到出門去。
「昨晚去哪兒了?」
「趙宅。」蒙毅一臉春風。
「你和趙姑娘關系不錯。」蒙恬測探蒙毅。
蒙毅說道︰「大王和趙姑娘關系也好得很,還給她賜名了,哥,你知道?」
這是蒙恬一樁不能說的心事,房媧兒的死,是他的一大遺憾。
蒙毅接著說道︰「媧兒,竟然將房姐姐的名字給了她。」
蒙恬加快腳步,甩開了蒙恬,自己先行出發。
大軍到了咸城外幾里的距離,將士們突然听見蒙毅的帶著的箱子發出喊聲,以及咚咚咚的聲音。
侍衛忙去向蒙毅稟報說道︰「將軍,箱子里好像是活物!」
蒙恬看著蒙毅,冷厲著表情,問︰「你帶了什麼東西?」
蒙毅模不找頭腦,直言道︰「趙姑娘說對抗魏軍的法寶,出了咸陽城才能打開。」
「你糊涂!」
蒙恬生氣。
蒙毅不敢說話。
那箱子動得更厲害了,蒙恬說道︰「明擺著這里面就是個人,打開吧!」
蒙恬位拔劍,只是駕馬,走到箱子前。
箱子一開,里面竟然是一身鎧甲的房媧兒。
「你?」蒙恬又驚又喜。
房媧兒歡喜︰「蒙恬將軍好。」
蒙恬臉一沉,道︰「你?!」
房媧兒翻出箱子,跳下馬車。
蒙恬在一旁命令屬下︰「牽我的黑風來。」
黑風是蒙恬的愛馬之一,與蒙恬此時所乘的黑月是黑風的母親。
「多謝將軍。」房媧兒嬉笑著上了馬。
蒙毅吃驚,黑風這馬,是蒙恬最愛的馬,平時哥哥都不讓他踫一踫,卻能讓房媧兒騎他的愛馬。
黑風不一會兒便咆哮起來,它不認蒙恬之外的第二個主人,房媧兒抱住馬背,黑風狂奔不止,蒙毅跳馬,與抱住房媧兒,安撫黑風。
待黑風安靜下來,蒙恬安撫房媧兒,說道︰「趙姑娘莫慌,這馬兒年紀小心性不穩,此行只是讓它去歷練的。」
房媧兒安撫了馬兒,轉頭對蒙恬說道︰「那我們下馬吧,莫要傷了它,這可是一匹好馬。」
蒙恬笑二人一起跳下馬,房媧兒隨便找了一匹普通將士們的馬匹,一邊走一邊喝黑風說話。
「美人,看看我,來,看看我。」
房媧兒戲謔地喊它,可是馬兒並不像理會她,不理不睬。
可是,那黑風不理會她,而遇到那蒙恬一吹口哨,那黑風嗖一下就跑過去了。
房媧兒向蒙恬和蒙毅抱怨說︰「這馬兒怎麼不愛理我?」
蒙毅笑說︰「別說姑娘你,就連我它都不理,大小就是我哥哥照顧著的,只認哥哥一人。」
房媧兒道︰「可惜了了,我也想要一匹自己的馬兒。」
蒙恬道︰「黑風還有一哥哥,速度奇快,可是見不得大場面,不適合我等行軍之人,姑娘若是喜歡,回來之後,我可將追風贈與姑娘。」
房媧兒開心,笑說︰「一言為定,別到時候你舍不得。」
蒙毅插話︰「禮尚往來,姑娘有還給我哥哥什麼?」
蒙恬呵斥︰「既然是送,哪里還有要報酬的道理?」
房媧兒道︰「白衣衛是清水衙門,哪里有錢?」
蒙毅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蒙恬「嗯」一聲,說道︰「行軍之人,哪里愛那個,姑娘不要取笑。」
蒙恬清楚,這個女人是嬴政的寵臣,將來說不定是他的主母,哪里能對她有非分之想?便收斂情緒。
房媧兒想了想,說道︰「抵達魏國之後,半月之內,我能讓魏假投誠,如何?」
蒙毅道︰「姑娘,這可是一份大禮。」
蒙恬搖搖頭,以為她在說大話。
眼看走出咸陽城已有幾十里。
眾人都困乏了,房媧兒笑問蒙毅︰「知道為何我要藏在箱子里出城嗎?」
蒙毅搖頭,他一路上一直在想房媧兒此舉是為何,她為何不正大光明的走,而要藏在箱內。
「大王不讓我出咸陽。」
蒙恬瞪著蒙毅。
蒙毅慌神,他有秘密任務,便是監督白衣衛,這些倒是與白衣衛同流合污了。
「是二位將我帶出城的,可不是我走出來,這事兒,怪不到我頭上。」房媧兒扯皮耍賴。
蒙毅臉色不對,說道︰「哥,我這就派人把她送回去。」
她接著耍賴︰「若是我回去,就說是二位把我帶出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我在箱子里,看不見我去了哪兒。」
「你耍計謀!」蒙毅著急。
「現在,咱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只有攻破大梁,才能保住咱們,是不是呀,蒙將軍?」她一臉諂媚笑容,讓蒙氏二位將軍很不舒服。算計到他們頭上來,不由得對這人好感下跌,也清楚白衣衛是個無法無天的存在。
蒙恬點頭,繼續前行。
直到大梁,幾人都沒多說什麼,房媧兒被他們排擠在外。
身邊只有一個小侍衛跟著她,一邊照顧,一邊盯梢,房媧兒並不在意,她沒有監督,就不能讓人信任,有人頂著她,雙方都去嬴政面前交差,所以,她無所謂。
蒙氏二人去與王賁匯合,房媧兒獨自駕馬,順著那流經大梁的河流,向上游走去。
侍衛只當她是順著河流瞎逛。
房媧兒進入營地,那些將士眼楮都直了,他們再次已有數月,基本見不著女人,突然來了一位長相絕美的女子,自然是心動不已。贊嘆連連。
可是,軍隊里的將軍們看見了她都極為氣憤,呵斥蒙氏二位竟然把女人帶到軍營中來。
而大將王賁听見賬外的喧嘩聲,拉開營帳,看見走向他營帳的房媧兒,面有怒容,轉身對蒙氏二人問道︰「這位就是大王的白衣衛?」
蒙恬冷面不語,蒙毅點點頭。
「軍營里來個女人這算怎麼回事兒?」王賁氣憤。
而此時,房媧兒直奔大將營帳走來。
「王將軍!」單膝抱手,跪在帳外。
王賁不理會她,翻開地圖,與蒙氏二位商談著如何攻城。
房媧兒知道自己的身份為這些帶兵之人所瞧不起,吃了閉門羹,可是想想嬴政在咸陽城中,也在思考著攻擊大梁之事,趁著春汛還未到來,引水為最適宜。
半個時辰後,蒙毅出帳去解手,見房媧兒還跪在營帳前,身旁不時會有一兩個軍士在她身後指指點點地望著她,一臉壞笑。
蒙毅忙上前去,呵斥軍士,讓他們離開,又回過身來,想扶起她來,但她穩如泰山。蒙毅只好勸說道︰「姐姐,王將軍不會讓你進入主將大帳的。」
「我不求他待見我,只求他與我去一個地方,那里便有攻城之法。」
王賁耳朵很好使,他在賬內听見房媧兒說得話。
「蒙恬將軍,你說這個女子,在大王身邊是什麼身份?」
「白衣衛。」
「做什麼的?官拜幾品?」
「無品階。」
「大王派她來的?」
蒙恬不想將她為何而來告知王賁,便說︰「不知。」
「她確有攻城之法?」
「她沒告訴我們,可是,此人能得到大王信賴,必然不是等閑之人。」
王賁走出營帳,頤指氣使地望著跪地的房媧兒,問︰「你說,去哪里看攻城之計?」
房媧兒仰頭一笑,得意地站起身來,轉身,走出營帳,上了她的馬。
蒙氏二人以及王賁在房媧兒的帶領下,順著大梁的護城河,一直向上游走去,直到來到黃河、鴻溝之畔。看著那冰雪消融之後的春汛景象。觀察地形,山川河流的走時。
此時,房媧兒突然問道︰「王將軍以為,魏王何以做這困獸之斗?」
王賁道︰「大梁城中一應物品都不缺乏,魏惠王當年遷都至此,是有先見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