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二人再朝堂上爭論不休,太皇太後也乏了,說道︰「皇帝可如趙門主所言,派出一個使城去西域探探情況。這打仗不能你說想打就去打的,那叫送命,攻打匈奴之事以後再議,先了解了解人家的情況再決定吧。眼下要解決匈奴騷擾邊境的情況了,听我的旨意,選個宗室之女,盡快和親去吧!」
房媧兒听到之後,默然一笑。她了解太皇太後,她不干預,也不說話,便是不想管這件事。他們當著她的面爭執成這般,她都無動于衷,是因為她堅信,此事不過只是皇帝的一廂情願。
出使西域,尋找大月氏談何容易,且說沒人知道大月氏現在何處,就算知道了,可是如何穿過虎狼之地的匈奴部落抵達大月氏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匈奴人又不是三歲小兒,任憑你大漢朝的人穿過自己的地域,去聯合大月氏夾擊于他?
小兒說出的,是民心。房媧兒給皇帝說的戰略,是太皇太後的意思,皇帝可以心系天下蒼生,可太皇太後不希望這個國家打仗,一打仗就有勝負,無論勝負都會死人,最重要的是打戰消耗的財力物力民力是比和親更多的財富。
就讓皇帝派個使臣去送命吧!
太皇太後回宮之後,皇帝在朝上公開招募原以為他出使西域,去做這九死一生之事的人。
皇帝招募出使西域的人,此事在長安城中傳得沸沸揚揚。傳得人雖多,可是願意去的沒有幾個,那時候交通不便,離家遠行都是危機重重,何況去的,是一個皇帝想象中的盟友之國,常山本有意前往,可是房媧兒攔住他只說一件事︰「你有地圖嗎?」皇帝召集出使西域的人,但即使有人願意前往,也不知道大月氏現在在何處。所以,房媧兒和皇帝夜探天牢,找到那名匈奴的俘虜,逼著他畫出前往大月氏的地圖。但房媧兒看著地圖說道︰「大月氏既然被匈奴多次攻打自然不會繼續待在原來的位置,這地圖只能作為參考,不可全信,陛下這一步如大海撈針,難如登天。」
此時的皇帝已漸漸成熟起來說道︰「女乃女乃,難道難做,朕就不做了嗎?」房媧兒笑了,這一年來的臥薪嘗膽,韜光養晦,以及騎射練兵,終于將這個後宮中婦人帶大的孩子,磨煉出男人氣概了。皇帝手持地圖回到宣室殿,第二天命人來將沙盤又擴大了一倍。
房媧兒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張園,躺在張子房身旁的榻上,喝著小酒,說起皇帝今日的所作所為,說著說著便笑了。張子房不願意听房媧兒講皇帝的成長歷程,只顧喝著桃花酒,撫模這血貂光滑細膩的毛。自從張子房給血貂做了冰玉搖籃之後,血貂便再沒有回到房媧兒那兒睡過,房媧兒看著血貂現在只認張子房不認她,罵道︰「兩只沒良心東西,吃里扒外,喂不熟的白眼狼……」
張子房替血貂說道︰「你養得劉徹,可真是厲害。竇太後,館陶公主把他扶上皇位,你看看他現在對那二人陽奉陰違的樣子,他那樣才是真真正正喂不熟的白眼狼呢!」
房媧兒罵道︰「就你閑的沒事亂嚼舌頭根子,有誰會說皇帝是狼的?這不過是皇帝的權力游戲,到了他那個位置,再親的人,都會是敵人。」
張子房繼續說道︰「喏喏喏,可不就是嗎?喂飽了,會咬人,喂不飽,也會咬人。皇帝比狼還要貪婪得多呢!」
房媧兒說道︰「罪惡的封建地主階級,中華文明就是在這種人吃人的社會,發展而來的。皇帝和歷史一樣,沒有對錯,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人,一個皇帝有一個皇帝的意義和歷史價值。我們在殘酷血腥的歷史長河中前行,曾經的敵人,總會變為朋友,曾經親人,也會成為生死之敵,皇帝對待誰都沒有對錯之分,無論他做了什麼這都是後人要承受的歷史,我們無力反抗。」
張子房抱著睡熟了血貂,問房媧兒說道︰「你幫助竇漪房,扶持她一步步做上代王後,做上皇後,做上太後,最終又要親手毒死她,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房媧兒說道︰「我一手養育大的弟弟,被我扶持,最終殺了我的未婚的丈夫,那一刻我的心就疼到麻木了。」
張子房說道︰「這是心的事,我問的,是良心。」
房媧兒擺手說道︰「都差不多吧,當時的竇漪房是將大漢朝向前推進的人,讓國力昌盛的人,現在的竇漪房是束縛皇帝拳腳,阻礙漢朝前進的人,她活得太久,又不肯與時俱進,腦子和眼楮一樣,都瞎了,這樣的人,時代要拋棄她,于是乎我得殺了她。」
張子房抱著血貂,慢慢回房休息。走到門前時,他啞然一笑說道︰「媧兒,人家都說,韓信大哥是成也蕭何敗蕭何,竇漪房是不是可以說成是,成也房媧兒,敗也房媧兒?」
房媧兒一邊起身,撢去身上的桃花花瓣,一邊說道︰「能操控一個傳奇女性的一生,我很榮幸。」說完便慢慢走回趙氏醫館去了,回房之前,她去了一趟從邊境上領會的十三個孩子的房間。孩子們睡得都很好,最小的那個一歲的女嬰。被二位女大夫,紫花杜鵑和紫背天葵領到她們的房間去睡,旁的孩子們年紀小不會照顧那孩子,只得由醫館的大夫們幫忙。
房媧兒倒是一眼就看見最邊上常山沒有睡,房媧兒下意識地模模臉上是否帶著黃金面具,確認之後,躡手躡腳地走向常山,看那孩子在被窩里點著油燈看書,房媧兒拍拍常山的被子,輕聲說道︰「常山,我是女乃女乃,你在做什麼?」
原來是張子房給了常山一本《孫子兵法》,方才也有听起張子房說到常山這孩子要找張子房學習兵法,張子房隨手翻了一般《孫子兵法》給他,原是讓他自己個去看的,誰知這孩子並不識字,張子房便一個字一個字的教他認識,順帶著,講解了《孫子兵法》的第一篇《始計篇》,因為這孩子報仇心切,所以學得特別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