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房媧兒進入宣室殿,皇帝命人都出去,石燕為了避嫌,也一並走了。
皇帝看著房媧兒得意洋洋的樣子,說道︰「女乃女乃這真是有辦法,這麼容易就能進宮來了。」
房媧兒不理會皇帝,在宣室殿中隨意地走走看看,見皇帝將幾卷《淮南王書》扔在牆角,便上前,拾起來,放回書架上。滿書架除了儒學的《論語》、《孟子》、《詩經》、《春秋》這些,便是兵法之書。
房媧兒笑道︰「陛下可知我要和你單獨聊的是什麼?」
皇帝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不知!」
房媧兒倚老賣老,拾起《淮南王書》外篇的一卷說道︰「皇帝應該讀《老子》。」
「學它作甚?」皇帝只顧擺弄自己的沙盤。
房媧兒說︰「譬如你面前的《淮南王書》便月兌胎于老子,大到治國兵法,小到房中秘術,皇帝都可以學學。」
皇帝不解︰「房中術有何好學的?不就是那一陣手忙腳亂嗎?」
房媧兒冷笑說道︰「陛下還真如孩子一般,這房中術,可不僅僅的是男女歡好的事,還關系到養生,生兒育女呢。女雙修術,此相互融合,陰陽互補,達到延年益壽,延緩衰老,皇帝貴為帝王,後宮嬪妃眾多,不懂得養生可萬萬不行。」
房媧兒看看皇帝不以為然,便又說道︰「皇帝的房中術,關系到您的江山呢。尤其是現在,你要是將皇後弄得舒心了,竇太主那邊,自然是不會再去亂說話的。」
皇帝說道︰「得,朕听話去學學這房中術。」
房媧兒從懷中掏出一張《圖卷》,交給皇帝說道︰「陛下也學學這些將女人哄開心的招數吧,對您大有用處。」
皇帝接過《圖卷》說道︰「女乃女乃還有什麼事情嗎?」
「皇帝近幾日來,還是听听太皇太後的話,看看《老子》,向許昌、莊青翟這二位大人學習道學。」房媧兒說道。
皇帝看著她,又說了回來,將圖放置于在匣子里。問︰「你要朕放棄儒學?」
房媧兒道︰「不,陛下要以退為進,彼時強弱比例懸殊,您的人手加起來,都比不上太皇太後人手的零頭,你拿什麼與老太太叫板?黃老玄學雖不能作為治理天下的綱領,但是劉安可以從道家玄學中找出養生和兵法,足見《老子》並非如某些儒生所說的那般,一無是處。陛下將來是要對抗匈奴的,你會騎射,匈奴也會,而且匈奴的騎射功夫在我們大漢之上,我們不能和他們硬踫硬,而是要學黃老中以柔克剛的妙法,將匈奴的百煉鋼融化為繞指柔,這才是我們擊敗匈奴的決勝之法。」
皇帝看著房中的地圖,點頭稱道。
房媧兒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說道︰「那個衛子夫,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皇帝驚訝道︰「這事兒連宮外都知道了?」
房媧兒搖搖頭說道︰「宮里可不單單只有石燕一人是我的眼線。」
皇帝笑道︰「朕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您老人家手眼通天,自然是宮里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您了。女乃女乃莫不是想要朕也殺了她吧?」
房媧兒說道︰「陛下既然如此信任我,我自然會幫陛下保住你喜歡的人。」這個答案使得皇帝有些驚訝,他喜上眉梢,問道︰「女乃女乃如何保住子夫?」
房媧兒說道︰「陛下去做陛下的事,至于對付後宮中婦人的事,陛下不便插手。這些事,我自然會去辦,只是衛姑娘恐怕會吃些苦頭,受到一些委屈。」
皇帝說道︰「朕向她許諾,卻做不到,朕心中不甘。若是女乃女乃可以出手相救,朕這便先替她謝過女乃女乃的恩情了。」
房媧兒心想,這皇帝也有鞭長莫及之事。這江山和美人之間,始終是難以兼得。房媧兒知道結局,卻不知道原來皇帝後來盛寵衛子夫不單單對她有情,還有愧。還在于衛子夫那人識大體,從未再提到早年在宮中受到委屈的事情。她現在雖是淹沒于後宮之中,可歷來成大事者,哪里有順順當當地走過來了的?她出生卑賤,理應多吃些苦頭,才配得母儀天下的皇後之位。
本看著,皇帝幾次欲言又止,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來。可忍住了,房媧兒也不想正面問皇帝,便說要走了。皇帝還是攔住了她,說道︰「女乃女乃,朕的母親在進宮之前,曾經嫁過人,您可知道?」
房媧兒是知道的,可是她還是思忖了良久,最後想來,她是幾朝老人,這些流言碎語,她怎能不知道。盡量不要騙人,假話終究是假話,遲早要被戳穿的。于是她說道︰「此事,我略有耳聞,皇帝怎麼問起這件事來?」
皇帝嘆了一口氣說道︰「竇太主拿此事敲打于朕。」
房媧兒問他︰「我可以先幫陛下查出您的那位長姐在何處,至于要不要將此事公之于眾,全听陛下的。」
皇帝拱手一笑說道︰「那勞煩女乃女乃了。」房媧兒告退。
房媧兒回到趙氏醫館,和張子房一塊兒吃飯時,說起皇帝那同母異父的姐姐。張子房只說︰「你好好吃飯,他那位流落民間的姐姐,我自然可以幫你去找來。」看著天氣回暖,桃花又開了。
今年的桃花比去年開得嬌艷,張子房早早起搬來梯子,摘了些新鮮的桃花骨朵。這桃花也是一味美容養顏的藥材,房媧兒偶爾會喝桃花茶,但也只是偶爾。桃花短期服用卻是可以祛斑養顏,拔腸毒。但久服耗人陰血,損元氣。物極必反,適用于一切事物。
誰能承想,幾日之前與皇帝同輦入宮,讓皇帝與皇後大吵了一場的衛子夫,被皇帝親自下令除去了她在簿冊上的名字,而後,她被皇後安排去了掖幽庭里做苦差事。好在宮里有白衣門的宮女暗中相助,保得她在掖幽庭中沒有被皇後派去的宮人刁難致死。
時間一久,皇後和竇太主的心思都放在派去西南煙瘴之地尋找血靈芝的消息上,漸漸淡忘了衛子夫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