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錢，是從哪里來的？」
葉風****出這一句的時候，聲音里，語氣里，真的都是滿滿的好奇。
就像是一個真的對于一個問題，很好奇，很想知道的少女一般。
就是這樣的聲音和語氣，人們听上去仿佛都能夠想象，說話的人此刻眨巴著大眼楮，手托著下巴一副好奇的神情。
然而此刻，葉風回坐在包廂的軟椅上，身子舒適的靠著身後的腰枕，並且千隕的手掌還墊在腰枕上，穩穩的托住她的腰。
她的面上並沒有什麼好奇的情緒，就連眼神里頭，都是一片冷冷的淡漠。
場面很靜，她很靜。
沒有人說話，好一會兒，才听著葉風回的聲音再次傳來，「怎麼不說話呢？我是真的很好奇呢。」
這十幾個官員，面面相覷，卻是面色慘白。
更有緊張的，連嘴唇都在抖索，小聲對著同行嘀咕道，「她……她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秋後算賬的意思。
大家心里都清楚，卻是誰都沒辦法將這話說出來。
誰還能看不出來，她這就是赤果果的使詐？
官員們心中驚懼，她分明是想要錢，他們也知道她想要錢，所以上趕子來送錢來了，進了她的套子。
也認了，于是東拼西湊的合資，就是為了給她送錢，送得叫她高興，好讓她別為難他們。
都已經做到這樣了，她居然來這樣一出！簡直不按套路出牌！奸詐成這樣！
連環套啊這是！
他們已經發現了，這就是個套子，而且還是個連環套。
不送錢不是，送了錢……呵呵，不好意思，你們的錢是哪里來的？
你們的錢是哪里來的？！
這幾位官員面面相覷，但是眾人的目光都已經看向他們了。
其中不乏有幸災樂禍的。
這些個貴族富戶，不少受官員氣的，為什麼？無非就是他們從商的一路來都被這些當官的看不起，這些個當官的，總是一副高姿態，下巴鼻孔恨不得揚到天上去。
在想用錢的時候，他們這些富戶個個像是他們的錢莊通令似的，得給他們孝敬。
個個都是一肚子的悶氣，先前他們很多都是故意頂價的，哪怕出點血買下來了這些作品，想到能讓那些家伙吃癟，也是值得的。
眼下听著王妃對他們發難，這些貴族富戶自然是幸災樂禍的。
甚至還有人小聲起哄道，「干什麼呢？王妃在上頭問話呢，居然連個聲兒都不吱一下，想什麼呢？想給王妃殿下難堪麼？」
這些竊竊私語陣陣響起，官員們的面色更加難堪。
終于有個人覺得繼續這樣沉默下去不是辦法，主要是，也被其他同行推了出來。
他只能清了清嗓子，臉上的表情調整得清楚，然後才說道，「王妃殿下此言，讓臣等惶恐，一時之間才不知如何作答，還請王妃殿下恕罪。」
他朝著包廂的方向恭謹的行了禮，葉風回坐在包廂里頭看著。
側目看了千隕一眼，「這就是這帝國的官員，帝國的蛀蟲，除了腦滿腸肥的貪欲，真是沒別的東西了。如果可以，真是一個都不想留。」
「那就一個都別留了。」
千隕的聲音很淡然，就像是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一樣，「沒什麼好特別費心的，之後再選新官員就好了。」
「這帝國官員選舉的制度就有問題，里昂是個好官吧？就因為沒有好背景，選上了也只能被安排到那麼遠的地方，雖說也算是他自願的，但這制度上就有問題。你看這些官員們官官相護的，為什麼？因為家里差不多算是世代為官的，多半都是認識的。」
只是現在，還不是什麼談改制的時候。
葉風回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才又撕了一個卷軸，對著下頭的官員們說道，「惶恐了這麼長時間，也惶恐完了吧？惶恐完了就回答一下吧，這問題不難回答吧，難不成，錢是自己長出來的麼？」
這官員們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葉風回的話都說成這樣了，很顯然這個問題是根本沒有辦法回避的了。
他停頓了一會兒，聲音里頭沒了之前那忍出來的穩定自若，那些忍不住的戰戰兢兢和顫抖，實在是怎麼都掩飾不住。
「王妃……王妃實在是太言重了！如您所見，我們為了能為帝國盡一份心力，敬佩二皇子的忠勇，為了能夠收藏二皇子的作品，我們幾人……已經是砸鍋賣鐵了。」
葉風回終于是有些不耐煩了，這些個做官的，這些個政客，還真是不一樣啊，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功力，一般人還真是沒有。
葉風回忍不住皺了眉頭，聲音里頭帶了幾分煩躁，說道，「你們，還真是不會回答問題啊，說了半天沒一句在點子上，既然你們不明著說，那本妃就明著說了，你們這般砸鍋賣鐵的，不妨更砸鍋賣鐵一下。」
這話，說得就已經很明白了，但是很顯然，還不夠。
這些官員啞口無言的看著葉風回包廂的方向，面色已經白得像紙張一樣了。
她……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這話一出來，這些官員們甚至已經沒有辦法注意周遭那些貴族富戶們幸災樂禍的起哄聲音了。
「王……王妃殿下……」
官員喃喃了一句，還想要辯解什麼來著。
就在此時，一個更冷的聲音就這麼驟然出現了，只這聲音一出現，官員們全部都跪下了，頭都不敢抬一下。
腿發軟，甚至連全身都有些發軟發冷。
那男聲又淡又冷，明明先前葉風回的聲音就已經夠冷了，但是此刻這聲音一出來，大家甚至忍不住想，先前葉風回的聲音……是多麼的柔和。
千隕淡淡說了一句，「既然你們不願意正面回答問題，本王也就不想知道這些資金的來源了，不干淨的東西，听了耳朵也不舒服。自動上交，還是屆時讓人上門去收，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官員們的身子抖得厲害，簡直是如同篩糠一般。
如果說先前葉風回只是讓他們不妨再砸鍋賣鐵一下這個意思還不夠強硬不夠強烈的話，千隕的意思，就很直接了，你們自己老老實實交，還是……抄家？
這個選擇，已經給他們擺得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