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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鐺……」

一道鳴鐘聲劃破長空,仿佛一道利劍挑開這暗夜沉重的幕布,驚起了停歇在瓦檐之上的寒鴉,只見幾個墨黑的身影撲稜著翅膀飛起,在宮殿的上空盤旋,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嘶啞啼鳴,顯得詭異而淒涼。

隨著鳴鐘二十七聲,歷經三朝的皇太後郭氏走完了這一生,謚號「孝聖慈宣康惠敦和誠徽仁穆敬天光聖文皇太後」,毫無意外的獨自葬入南京的昌陵。

當今的皇帝悲痛欲絕,幾乎三日水米未進,輟朝半月有余,帶領著一眾後妃,皇子皇孫盡孝于郭太後的聖體前,皇帝更是親自執筆寫下一篇又一篇為子思母的悼念詩文,讓人抄編成冊,將手稿燒給這位已逝的嫡母,感念其雖非生母卻勝似生母的母子之情。

一時之間,世人皆感嘆皇帝對母的恭順和孝敬,也暗自揣測,這位母儀天下的太後之所以這般驟然病逝,全然是因那不知好歹的母家所氣,令其無顏面對蕭家的列祖列宗。

如此之下,郭家儼然成了世人口中那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罪惡之臣,一時之間,將其處以重刑的呼聲越發高漲,以至于因孝敬之心原有幾分躊躇的皇帝終究趨于百姓請命,于郭太後出殯後的半月,在朝臣聯名立罪的上書上做以批示,將郭慎宗與郭慎儀處以凌遲之刑,但因郭太後的緣故,又寬容處以問斬。

大興律法,問斬之人多于秋後行刑,但郭家兄弟罪大惡極,為世人不容,竟是破了規矩,趕在年關之前行刑,百姓皆是歡呼觀刑,遼東的將士們更是紛紛朝京城的方向跪拜,感謝天恩。

隨著郭慎宗與郭慎儀的死,風光無限的郭家就此敗落,殺的殺,流放的流放,無一幸免。

這一夜,慈寧宮內的東殿正悄悄的收拾著,顧硯齡坐在窗下,看著收拾包袱,眉梢掩不住笑意的醅碧與絳朱,可見這些日子留在慈寧宮,將她們也拘的不易。

下一刻,一個細微的腳步聲響起,顧硯齡隨之看去,只見笑意機靈的靈寶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上前恭敬的行下禮去。

「奴婢給長孫妃請安。」

顧硯齡聞聲笑著道︰「怎麼未在陛邊伺候,到我這里來了。」

靈寶聞言嘿嘿一笑道︰「陛下命師父派人來護送長孫妃回毓慶宮,奴婢便搶著機會來了。」

顧硯齡听了不由笑意深了幾分︰「難為你了。」

靈寶抬起頭笑道︰「奴婢能孝敬長孫妃是奴婢的福分。」

顧硯齡唇角一勾,隨即轉而問一旁的醅碧道︰「東西可收拾好了?」

「好了」

醅碧和絳朱雙雙直起身來,顧硯齡滿意地點頭道︰「那便走吧。」

眼看著顧硯齡起身,醅碧和絳朱連忙上前將其扶住,靈寶恭敬地退到一旁,待顧硯齡一行先出了門,這才命內侍將打包的東西拿進車去。

明朗的月色下,披著斗篷的顧硯齡緩緩朝外走,快要走到宮門口時,少女的步子卻是微微頓了下來,停到了原地。

只見燈火闌珊處,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靜靜等在宮門口的台磯上,一如初見般穿著玄色的大氅,淡漠的神情卻因眸中浮起的溫暖與笑意而生動起來,頭頂的八寶鏤空宮燈灑下一片光輝,隱隱暈染在蕭譯的身上,讓人不由心生幾分歡喜與動容。

「齡兒,我們回家。」

了了幾個字,卻是這世間最動人的話語,看到朝她溫柔伸手的蕭譯,這一刻的顧硯齡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貪戀這一刻。

這些日子以來她太過平靜,平靜的讓郭太後真的以為她與蕭譯淡漠到了這一步。

可真正到了見到蕭譯的那一刻,這些日子的理智似乎瞬間崩塌,思念猶如泛起的潮水一般傾斜而出,從她的胸口涌出,幾乎是同時,她不由覺得喉頭有幾分哽咽。

蕭譯看到眼前少女眸中隱約的朦朧,不由微微一愣,下一刻當即急急地走過去,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少女牢牢攬入懷中,掌心輕輕地撫慰著少女的後背。

「都是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

感受到這久違的溫暖,顧硯齡再也不顧周圍背過身去,笑意動容的宮人,更加貪戀地回抱住蕭譯,將側顏覆在他的懷中,一向清冷的話語化為了這一刻的柔情。

「我想你了。」

蕭譯聞聲手中慢慢頓下來,隨即將手松開,看著眼前眸中點點晶瑩,分為嬌艷的少女,溫柔地伸出手,替其輕撫頰邊的淚痕。

「我也是。」

話音一落,蕭譯下一刻便再也忍不住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與克制,一手覆在少女的腰間,另一只手摩挲著少女的頰邊,溫熱的唇瓣隨之貼上少女的唇邊,極盡這一刻的纏綿。

顧硯齡感覺到蕭譯這一刻的不同,將蕭譯環的更親近了幾分,主動地回應上去。

……

幾輛簡單的宮車緩緩悠悠地行在甬道上,碾出兩道深深的壓痕,「吱呀吱呀」的車輪聲回蕩在甬道上,漸行漸遠。

當宮車緩緩停到毓慶宮門口,蕭譯先行下車,掀開車簾朝顧硯齡伸出手來。

顧硯齡笑意嫣然地將手遞上去,方走到腳踏上,身子卻是陡然騰空,輕呼出聲之時,蕭譯已然將其溫柔抱在懷中,眸角飛揚著毫不掩飾的笑意,當著眾人的面,一步一步朝寢殿走去。

看著唇角勾起輕笑,紛紛轉而背身而立的宮人們,顧硯齡卻是難得未嗔怒,反倒將手勾住蕭譯,安穩的將頭靠過去。

人生苦短,無論是前一世,還是這一世,她克制了太多,顧忌了太多,這一刻,她想真正的率性一次。

當走到她的東殿外,蕭譯微微頓步,隨即出聲道︰「都退下吧。」

「是」

眾人皆聞聲退了下去,蕭譯隨即抱著顧硯齡走進殿中,一股熟悉的暖香襲來,抬眼看去,屋內陳設毫無改變,高幾上的花瓶中仍舊擺著猶帶雪珠的臘梅,點點生動了整個房子。

當走到塌前,蕭譯將少女溫柔放下,隨即半蹲在少女膝前,陡然出聲道︰「听聞,如意公主要添麟兒了。」

「嗯,前些日子在姨母那還听著姨母和幾位娘娘同她講育兒經。」

听著少女含笑之語,蕭譯微微抬眸「哦」了一聲,隨即問道︰「你可听了?」

顧硯齡聞聲無奈道︰「一殿的娘娘都在傳授,哪有听不進的?」

蕭譯聞聲一笑,隨即問道︰「那你不覺得,咱們毓慶宮少了什麼?」

顧硯齡約模猜出了蕭譯的意圖,卻是故意不接話,佯裝不知道︰「什麼?」

蕭譯見此也不氣餒,隨即眸中劃過一絲狡黠,緩緩湊到少女的耳邊,聲音微微帶著幾分朦朧與輕啞。

「我們的孩子」

話音一落,一個更為纏綿的吻覆上少女的唇上,攜著更為熱情的攻勢,享受著小別勝新婚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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