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天之術施展,張灝明的心猛地一抽,他沒想到主上會用上自己拿手的絕招,滅天之術一旦施展,其中的威力可想而知,絕不是平安能夠承受的。
夕月終于承受不住這一重擊,後退好幾步,要不是手中有龍吟劍,她現在所受的傷絕對要比現在重。
勉強接下‘滅天’,不容她喘息,第二式「焚寂」又到,軒轅絕殤陡然而立,凌空結仙印,步步緊逼,看樣子是非要把夕月拿下不可。
他們這邊激戰,諸葛子俊五個人則是忙著布陣,來這里之前,夕月就已經說過,軒轅絕殤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肯定會出手阻攔,所以他們的任務是在夕月阻攔軒轅絕殤的時候把陣布好。
「瀾月!」
這個名字曾經是他的噩夢,不為別的,只因為夕月在意這個人,無比的在意,她對瀾月的那種感情,是可以為他付出生命的,同樣的,瀾月亦是如此,不然也不會被囚禁在海底幾百年,日日承受著烈獄之火,寒冰之氣。
他的心瞬間冷了,冰冷到了極點。
幾百年過去,無論夕月經歷過幾世輪回,這個人的名字,一直都在,從未消失過。
瀾月!好你個瀾月,魂飛魄散也要留在她的心里,軒轅絕殤握緊手,全然沒想過夕月失去家園的時候,那種痛苦,那種無助感,那種失去一切的悲涼,是那個人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給了她最後的溫暖和依靠。
雖然事後瀾月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可終究,軒轅絕殤是羨慕他的,因為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六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都無法改變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
懷中一輕,瞬間懷中的人已不見。
夏平安站在門口,無奈苦笑,方才突然迸射出來的強烈殺氣,將她從夢中驚醒,在她的印象中,軒轅絕殤從來都是冷靜的,從來沒有過不理智的時候,可今日,他算不算是泄露了內心真實的想法?
對于取舍,這個人向來都是很理智的。
當年那件事,他不就是做的很好嗎?!
事到如今,無需多言,也不需要多言,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而軒轅絕殤也同樣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她轉身,聲音冷淡的像是深秋刮過來的一陣風,「我走了。」
門砰的關上,氣流形成牢不可破的結界。
夏平安冷笑︰他還是出手了。
眨眼之間,他已站到了她的面前,黑眸冰冷,閃著危險的光,與平日的淡然截然不同。
夏平安沒有躲,亦或是她料到軒轅絕殤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會出手,也如她所料般的確出手了。
夏平安沒有躲,她抬眼看著他,淡聲道︰「怎麼?你現在還想如上次那樣殺了我拯救蒼生?」
軒轅絕殤面無表情,抬手。
突如其來的吻,狠狠落上她的唇。
愛與恨,嫉妒與憤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這個是懲罰性的,報復性的吻,毫不溫柔,甚至近乎于粗暴,他捧著她的臉,幾乎是用盡力氣在吮咬,半是快意,半是痛苦。
如果真的要一起下地獄,他陪著就是了,陪著她一起萬劫不復。
現在的他,不在壓制,只是隨心所為。
夏平安的身體本就嬌小,力道哪里會是軒轅絕殤的對手,眸光看著他眼底近乎瘋狂的情緒,心中暗嘆口氣。
何必呢!
她早已放下,而他似乎從未放下,夕月不知道在軒轅絕殤的心里到底是愧疚多一點,還是有別的情感,但無論如何,都已和她無關。
高高的鼻梁毫不憐惜地壓著她的鼻子,幾乎令她窒息,瘋狂的索取,嬌女敕的唇瓣被咬破,疼痛難忍,舌尖在猛烈的攻佔攪吮下已近麻木,纏綿,也殘忍。
最終還是軒轅絕殤放開了她,他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紅腫的唇沁出斑斑血跡,似一朵即將開敗的花,艷極的頹廢,卻引人沉淪。
「夕月,如果我讓你去救人,你可否能回到我的身邊?」他終究還是放不下,無論夕月心中怎麼想,無論她心中還有何人,他只是想讓夕月回到自己身邊便可,以前的他看不清自己的心,可等他看清的時候,這個人還會屬于她嗎?
夏平安臉色有些蒼白,紅腫的嘴唇在此時顯得格外的搶眼,「你明知我的答案,我已經放下了,你也該放下了。」
他只覺得心瞬間冷到了極點,「我怎麼可能會放下你。」這句話說的無比艱難,以前他不懂情,不知情為何物,可現在他懂了,身邊的人也已不是那個人。
夏平安扶著門框,抬眼看著那張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是那般俊美,那般淡然的臉,緩緩說道︰「以前的我被保護的太好,從來不知煩惱為何物,直到遇見你,你的出現打破了我所有的常規,與其說喜歡你,倒不如說是和自己較勁,後來你我接觸的次數多了,漸漸的,我就不和自己較勁兒了,如果沒有那場災難,我想我會喜歡你,可也僅僅是喜歡,再不會有別的。」
「為了瀾月?!」這個名字,是軒轅絕殤不願意提起的,可卻從未消失一直存在的。
夏平安眼睫微垂,似乎是不願意提起前塵往事,亦或許她不願意有人窺視她的內心。
軒轅絕殤臉色發白,卻透著股無奈和挫敗感,「你和我相識的日子,提到最多的人就是他。」事到如今,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夏平安淒然一笑,「那個時候我不懂,等我懂的時候已經晚了,說到底,整個事情都是因為我,如果我不認識你,戰爭就不會發生,如果我不和你較勁,就不會讓瀾月傷心。」她抬眼,眼底的閃爍著的亮光到底還是刺痛了軒轅絕殤的心,「你知道嗎?我日日夜夜都在自責,我恨你,但其實我更恨我自己,瀾月曾經問過我,我心里對他究竟是自責,愧疚多一些,還是真的在意他這個人多一些,這個問題,我當時沒有回答,但我心里很清楚答案是什麼,我在意他,很在意很在意,很愛很愛,所以,軒轅絕殤,前塵往事就此作罷,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好不好?」說完,她便走了,只留下軒轅絕殤一個人站在屋中,眼中一片死寂。
這一次他沒有追上去,即便追上去,他又能用什麼樣的理由來讓她留下?!
別墅里,褚天亮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的朝夕月那里看去兩眼,剛才她進來,雖然沒說什麼話,但還是讓他察覺到了絲絲不對勁兒。
「夕月,你沒事吧?」他問道。
夏平安抬眸,淡淡一笑,「我沒事。」
「我看你的臉色有些蒼白,距離日食發生的時間越來越短,你真的沒問題嗎?」褚天亮擔憂,在他的世界里,只要夕月平安無事的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至于其他的,遠遠不及夕月重要。
夏平安放下手中的筆,長長的出了口氣,「沒事,只是今天和軒轅絕殤攤牌了。」
「他知道了?」褚天亮問。
「你應該問他什麼時候不知道過。」夏平安搖搖頭,有些無奈,「事情是瞞不住他的,你我都清楚,他也一樣清楚。」
這時,諸葛子俊和梁君浩一起從樓上走了下來,「都準備好了?」
夏平安站起身,說道︰「沒問題。」
「那我們出發吧!」
都說日食來臨的時候,是妖變為人的時刻,這個時間很短,也很寶貴。
夏平安等人來到目的地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已經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樣了。
山河慘淡,萬里愁雲,草木凋零,陰風席卷,還沒有到下雪的時間,此時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
夏平安等人站在結界邊緣,面色凝重。
「快要來臨了。」諸葛子俊看著天色,說道。
夏平安沒說話,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她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
楓林山上,軒轅絕殤望著遠處的山頭,那里的祥雲已經不見,變作大片大片的血色晚霞,預示著這場天地之變的到來。
天意,明知道挽留不住,卻還是不自量力的想要去阻攔。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些,好似這場天寒地凍的大雪。
「主上,就這麼讓平安離開嗎?」張灝明問,這件事情他知道,或許他知道的要更早一些,早到遠在夏平安告訴他之前。
軒轅絕殤收回視線,淡淡道︰「想要打開結界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若是平安知道那個辦法呢?」他問道。
這一次,軒轅絕殤沒回答,他並沒有把握確定夏平安是不是知道那個辦法,若是她知道的話……
後面的事情他不願再想下去,若是她真的那麼做了,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的。
「你跟我走一趟吧!」話音未落,軒轅絕殤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大雪灑落,視野極其模糊,灰黑色雲層厚厚的,壓得天似乎都要垮下來,狂風中夾雜著淒厲呼號聲,孤魂野鬼進不了鬼門,紛紛走避。
此時的夏平安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容貌,長發挽起,並未梳什麼發髻,而是戴了頂精致的紫金花冠,這個花冠還是當年瀾月親手做,然後親手送給她的,花冠很精致,其上點點寶石光彩,耀眼奪目,一串金飾垂落額間,綴了粒殷紅的寶石。
這個模樣的夏平安才是當年的夕月。
「還有多久?」
「十五分鐘。」
夕月看看眼前灰蒙蒙的世界,不再問什麼了。
光華閃過,軒轅絕殤和張灝明的身影出現在夕月等人的面前。
夕月料到他會過來,只是沒想到他會忍到現在才過來。
「跟我回去。」他說道。
夕月淡淡一笑,紅唇微啟,「你知道不可能的。」
「我若是一定要帶你回去呢?」明知不該如此,他還是那麼做了。
眼底一道流光溢彩閃過,夕月輕笑道︰「我說過,你放不下你心中的大義。」
「和那些無關,你現在只需要跟我回去。」如果真的是為了大義,他又豈會陪著她輪回,又豈會放置他的責任置之不理,他想要的,只是她回到自己身邊,只要夕月肯回來,讓他放棄什麼都可以。
夕月緩緩搖頭,在軒轅絕殤的注視下,說道︰「我若是不回去,你是不是準備把我抓回去?」
紫薇劍憑空出現,飛至手中,明晃晃如秋水,他右手執劍,姿態隨意,充盈仙力卻是數十里外都能感覺到。
夕月手一揮,一聲龍吟聲自天而降,再看她的手里,已經多出來一柄寒光閃閃的劍。
沒有多余的話,她先制人,劍尖指處,出現紅黑兩朵木盆大的蓮花,數道青氣自蓮蕊中生起,似群魔亂舞,迅速圍住軒轅絕殤,將他整個人吞沒。
她和軒轅絕殤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代表著人間正義,一個代表著人間的邪惡,所修行的截然不同,兩個人出招時的光芒也不同。
極端之魔,渾身充斥著從未見過的強盛魔力。
一聲清鳴,紫薇劍帶著五色光華沖破魔影,變作數丈長的巨劍,成斬殺之勢,直直朝夕月劈了過去,又快又準。
軒轅絕殤很少出手,但凡輪到他出手的時候,對方都是極難應付,極難纏的角色,如今兩人再次對立,相同的對手,只是心境不同罷了。
夕月半步不讓,長劍猛地月兌手至半空,翻轉倒播下,掀起駭人氣浪,兩條黑紗飄帶仿佛獲得生命般,迅延伸生長,長出數丈,堪比無常的勾魂鐵索,直朝對面卷去。
昔日心生好感的兩個人,今日交手,又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沒有人能猜得到,也沒有人能預料得到。
一切發生的看似那麼突然,卻也是必然。
轉眼之間,兩人已經走過近十招,下手俱是冷狠無比,全不能半點兒情面,他們二人,根本就是在拼命,場面驚險萬分,諸葛子俊等人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瀾月!好你個瀾月,魂飛魄散也要留在她的心里,軒轅絕殤握緊手,全然沒想過夕月失去家園的時候,那種痛苦,那種無助感,那種失去一切的悲涼,是那個人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給了她最後的溫暖和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