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孟星雲的親生父親是誰, 孟玉蓮也不知道,更準確地說, 孟星雲的生父和生母, 她都不知道。
當年,孟玉蓮的確懷了歐陽賢輔的孩子,只是,孩子出生後一個星期便夭折了, 她受不了打擊, 一度自尋短見, 她的妹妹孟芳芳為了讓她振作起來, 聯系了當地的一家孤兒院, 抱了一個小女孩回來。
這個小女孩就是孟星雲。
傳言人死後會變成夜空中的星,守護自己愛的和愛自己的人,為了紀念夭折的女兒,孟玉蓮給養女取名的時候,帶了顆「星」, 又考慮到她這麼小被親生父母拋棄,身世飄搖, 于是取了個隨風漂移的「雲」字。
二十幾年, 孟玉蓮全靠做點瓜果生意,擺個小攤謀生,雖然生活一直不怎麼好,但一直把孟星雲當作心肝寶貝疼。而孟星雲從小就又听話又爭氣,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以後,從來不用她操心。
不光這樣,孟星雲還孝順,很小的時候,知道媽媽一早要去出貨,就跟著媽媽同一時間起床,然後在家里做早餐,做好早餐送到巷子口的攤位前,再去上學。
下午放學回來以後,還會幫媽媽一起照看生意,一起收攤回家。
等她高考過後,再也沒有要過孟玉蓮的錢,四年大學學費和生活費,都靠各種兼職支撐著,只是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
工作以後,更是每個月會將一部分固定的收入轉到孟玉蓮的賬戶,讓她不用再出去外面擺攤受累。
孟星雲有多好,孟玉蓮最清楚,也最心疼。孟玉蓮總覺得是自己害了孟星雲,小時候沒能給她好的生活,長大了成了她的拖累,如果是富裕人家領養走了她,而不是自己這樣的單親母親,或許,她的生活會容易很多。
所以,當歐陽賢輔向她求證,孟星雲是不是他的女兒時,她給了肯定的答案。
有一個董事長父親,孟星雲以後的路,或許會走得更順利和容易一些。
但沒想到,紙終究是包不住火。
那麼多年相依為命,如果不是歐陽賢輔那一紙鑒定,孟星雲的身世或許會成為永遠的秘密,畢竟,誰也不會對她們之間的母女情感產生懷疑。
「星兒,對不起,瞞了你那麼多年,如果,你想要去找你的親生父母,我……」
「媽。」孟星雲握住媽媽的手,「你從小把我養大,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母親,永遠都是。」
孟玉蓮淚眼婆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哽咽著喚她,「星兒。」
孟星雲幫媽媽擦掉眼淚,抱住她,「以後我們母女兩好好過,雖然我可能沒有能力暴富,但是賺點小錢的能力還是有的,然後盡量把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好不好?」
「好好好。」孟玉蓮感動得一塌糊涂。對她來說,她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最成功,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把孟星雲培養成人。
——
紀遇從會議室出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放下筆記本,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看有沒有什麼錯過的電話或者消息,然後看到了一個小時前,孟星雲的來電。
他沒有立即回她的電話,而是翻到了王寧的號碼。
跟王寧商量好事情,紀遇解開領帶,搭在轉椅靠背上,拿了桌面上的車鑰匙,開門離開了辦公室。
下午,孟星雲接到紀遇的電話,她拿著手機走向窗前,抬手拉開窗簾,見到紀遇閑閑地靠在車門上,雙腿隨意交叉,脖子上的領帶不知道哪里去了,襯衫最上面的兩顆紐扣開著,露出若隱若現結實的胸膛,正抬頭注視著她這里。
這個男人,真是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彼此透過玻璃窗對視,紀遇笑著向她揮了揮手,催促她,「快下來。」
「我如果不下來呢?」孟星雲彎著眼開玩笑。
「那我就只好上去抱下來了。」
「你敢?我媽在家。」
「這有什麼不敢,媽肯定站我這一邊。」
「紀遇,那是我媽,不是你媽,別隨便叫別人的媽,行不?」
「那不是遲早的嗎?」
「不要臉。」
「要你就夠了,要臉干什麼。」他在電話里柔聲說。
孟星雲听了有點感動,但又因為自己說不過他,急得在樓上直跺腳。
孟玉蓮听到跺腳的聲音,以為發生什麼事情,從房間跑出來,見她在講電話,走近後也看到了窗外面站著的紀遇。
「紀遇肯定是來找你約會的吧?」孟玉蓮笑著催促她,「那還站在這里干什麼?快去啊。」
「媽。」孟星雲跟電話里紀遇道了聲「一會兒見」,掛了電話,「有您這樣上趕著把我往別的男人身上推的嗎?」
孟玉蓮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線,「愛過,親過,千萬不能錯過。」
「您這說什麼呢,不跟您說了。」听媽媽說得那麼肉麻,孟星雲臉都紅了,直接繞過她,回房間拿了包包,準備下樓找紀遇去。
從公寓出來,孟星雲走向紀遇停在路邊的車子。紀遇適時幫她拉開車門,孟星雲利落地坐進去,蹭過他的肩膀時,鼻尖嗅到他淡淡的香味,是香水混合男性體香的獨特味道。
紀遇繞過車頭,走到駕駛位,孟星雲那只踫過他的手臂似乎還殘留有他的香氣,于是低頭湊近去再聞一次。
「你傻笑什麼?」紀遇發動車子後,看到孟星雲埋頭在自己的手臂上,很陶醉的模樣,嘴角更是彎起明顯的弧度,握著方向盤盯著她很久,她竟然都沒有發現,便忍不住開口問她。
「啊?」孟星雲才不會承認是在留戀他的香氣,「就覺得你好笑唄。」
「我?好笑?」紀遇搖頭,「你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人。」
孟星雲聳聳肩,狡黠一笑。
「也是,在看男人的問題上,媽的眼光都明顯比你好太多。」
這話說的,夸自己的同時,還連帶著損一下別人,孟星雲翻他白眼。
紀遇好像就喜歡逗她,看她被他逗得沒話說的樣子,就覺得特別有趣特別可愛,他心里也就跟著高興起來。不過他也懂得分寸,模模她的腦袋,「不鬧了,先把安全帶系上。」
孟星雲听話的系好安全帶,「你準備帶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紀遇開動車子。
紀遇帶她去的是一家吃飯的酒樓,進去包廂以後,媛媛也在里面,隨後王寧帶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進來,那個男人不認識,女人就是幾天前見過的那小三。
本來這一對男女是一對情侶,就想敲詐勒索王寧,給他設了個局,在一次飯局上面給他喝的酒動手腳,以至于在藥物控制下和那個女人發生關系,並且拍下照片,威脅王寧,如果他不听話,就隨時將照片發到他太太那里去。
王寧考慮到媛媛的身體狀況,生怕她受不了打擊,出個什麼閃失,或者跟他鬧離婚,計劃著等孩子出生以後,找個合適機會向她坦白,沒想到被孟星雲無意撞破。
而王寧生意場上的對手知道了這回事兒,又花錢指使小三將照片發給媛媛,令他後院起火。
事情真相大白,媛媛解除了心里的芥蒂,原諒了王寧,當天兩個人就歡歡喜喜一起回家了。
「現在該到我了。」送走王寧他們,紀遇牽起孟星雲的手,這樣說。
他將她額頭前幾根劉海夾到耳後,手捧住她的臉,拇指指月復在光滑的臉頰上輕輕婆娑,「雖然你再沒有過問我關于歐陽依依的事情,但是我不想你心里有疙瘩,我和她沒有孩子,不可能有孩子。」他的眼楮很亮,里面滿是柔情,像泉水一般溫潤,「我如果有孩子,孩子的媽媽一定是你,只可能是你。」
孟星雲環住他的腰,靠在他寬厚的臂彎里,輕聲細語道︰「對不起,我應該相信你。」
「以後還會不會?」紀遇懲罰性地捏了捏她的耳朵。
「不會,肯定不會。」孟星雲從他肩頭抬起頭來,舉手保證。
紀遇刮了刮她的鼻頭,孟星雲感覺有點癢,轉過臉去躲了一下,紀遇干脆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來,低頭吻住。
孟星雲抓住他腰間的襯衫,微微踮起腳尖,熱情回應著他。
晚餐興致不錯,兩個人浪漫地喝了點紅酒,離開酒樓時叫了代駕。
酒精的作用,兩個人都有點沖動,當然,按照紀遇的話說,不喝酒,她也讓他很沖動,而車上有第三個人在,真是很不方便。
在到孟星雲公寓前的一個路口,紀遇就帶著孟星雲下車了。
行至一個路燈下,紀遇迫不及待地將她摁在路燈桿上,一陣狼吻。
自從遇上了這個叫「紀遇」的男人,孟星雲曾經平淡無波瀾的人生就一去不復返了,越來越多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大尺度」問題發生在她身上。比如此時此刻。
孟星雲都能夠想象,一直開著車跟著他們的代駕師傅有多震驚,路燈下人來人往的人們有多詫異。
更加不敢想的是,她竟然挺喜歡他這樣的,甚至心中開始生出期待,因為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次會在什麼地方,以怎樣的方式。
她感覺自己墮落了,純潔的心靈被帶污了。
擁吻纏綿過後,兩人十指緊扣,手牽著手漫步回家。
初夏夜里的風拂過臉頰,撩起一陣舒適和愜意,孟星雲將腦袋枕在紀遇肩頭,頭上的路燈籠罩在他們身上,在水泥地面上映下一對依偎的倒影。
為了這樣的時刻再久一點,兩人的腳步放得很慢,但距離就那麼點,很快還是走進了小區。
突然,稍前方花圃傳來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里面的低矮灌木劇烈抖動,但因為不在路燈的覆蓋範圍內,光線太過昏暗而無法立即辨別出里面是有什麼東西,兩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密切注視著那里。
「不好,快走。」紀遇話音剛落,灌木叢里跳出一行人,大概十個左右,雙腳落地落在兩人三五米遠的地方,他們無一不是身形彪悍,手里都拿著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