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言感覺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腐爛的血腥氣,他不禁開始後悔方才的決定。
夜志宇手起刀落,動作干淨利落地化開疤痕之後,里面的東西也隨之顯露出來。
梁霄一眼就看到,那里面似是藏了一張疊成小塊的紙。
他很是詫異地看向一旁的徐若瑾,徐若瑾盯著那紙條,可惜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猜測著十三王爺可能在上面留下的話語。
夜志宇則是一臉志在必得的得意,收起刀接著把信呈給夜微言。
「皇上。」
夜微言蹙眉看了看夜志宇手里又白又紅的一團,說是信,差不多都被血給浸泡了,看起來格外滲人。
他猶豫再三遲遲沒有伸出手去拿。
夜志宇只好再往前一伸手,「皇上!這可能是十三王爺留下的最後線索!」
「朕知道!」夜微言無可奈何,只能拿過信來耐著性子一點點展開。
夜微言的動作非常小心,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信件撕了,那十三王爺的苦心也就白費了。
血腥氣鑽到鼻子里,夜微言也顧不上那麼多,低頭細細辨認信上的每一個字。
夜志宇見皇上終于打開信件,心里也松了口氣。他對信上的內容十分好奇,按捺著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夜微言看著信上的內容,眼淚再次模糊了眼眶,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地上。
「皇上……」田公公忙出聲安慰。
夜微言越看越是激動,肩膀不自覺聳動,眼淚更是流個不停,看起來很是傷悲。
夜志宇沒有料到夜微言會是這種反應,不禁對信上所寫的內容有些失望。
「皇叔在信上說,」夜微言哭了一會兒才控制情緒,哽咽著開口,
「他早已覺得活著沒有意思,但至少希望能夠死的有意義些。」
「皇上節哀。」夜志宇垂首。
夜微言微微仰起頭,似是不想讓眼淚流下,「皇叔所說的意義大概就是將這一封肺腑之言留給朕。」
肺腑之言?夜志宇心里重復著嘀咕了一句,似是不太相信。以他對十三王爺的了解,怎麼看都不會大費周章就只為留一封感慨而已。
「皇叔說他一生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魏,有些時候過于固執,所以他不怪朕。」夜微言聲淚俱下,「他想繼續幫朕,但無奈時日無多,只希望朕能繼續堅持。」
夜微言泣不成聲地收起信來,即便手上沾染了血跡也不在乎。
夜志宇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強忍再三才沒有立刻質疑。他的狐疑都被遮掩過去,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沒有這麼簡單。
信上到底還有什麼內容?皇上為何不肯說?
徐若瑾和梁鴻對此都沒有太大反應,他們就像是兩個旁觀者,並不願牽扯其中。
徐若瑾心中還記掛著郡主府上下,此時她只想盡快回府。
十三王爺的事她還沒有完全消化,她需要一個人安靜地從頭到尾想一想。
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漏下了什麼,所有事情的關鍵還沒有浮出水面。
「皇叔,你怎麼這麼傻?這些話你為何不留著當面和朕說呢?」夜微言哭得雙眼通紅,直直地看著早已沒有生息的十三王爺,言語中都是後悔。
田公公忙上前安撫。
夜志宇看這麼下去不行,就拱手道︰「皇上!」
但夜微言還沒有接話,旁邊的田公公就攔住夜志宇,「夜大人,有什麼話等日後再說吧,皇上乏了,需要休息。」
夜志宇低著頭,緊緊咬住下唇,雖有不甘卻也不無法反駁,只能不情願地應聲,「是微臣唐突,皇上請好好歇息。」
夜微言並未理會。
「微臣這就將十三王爺帶回大理寺查驗,若無問題便與禮部商議,緊急安排下葬殯儀之事。」夜志宇說完見皇上沒有反對,就叫人把十三王爺抬了出去。
徐若瑾和梁鴻對視,自覺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二人行禮之後,便匆匆告退。
御書房一下就變得空蕩起來,只剩夜微言和田公公二人。
「皇上,他們都走了。」田公公低聲道。
夜微言這才把手從面上拿下,哪里還有一滴淚,面上透著憔悴,但更多的是驚駭。
他匆匆把信紙展開,難以置信地看著信後半部分。
夜微言方才當著眾人面所念的只不過是信的前半部分,後面的內容太過驚世駭俗,他一個字都沒有提。
之前夜微言來不及細看,光是瞥了兩眼,就差點控制不住震驚的臉孔露出馬腳。
田公公看出夜微言不對勁,就像是看到鬼一樣一動不動地出神。他擔憂地輕喚一聲,「皇上?」
夜微言身子一抖,頭上滲出一層冷汗,脊背更是一陣陣透骨的涼意襲來。
此時夜微言的腦子格外清醒,「方才朕沒有說,信上還有一段內容。」
夜微言頓住,深呼吸了幾次,心卻還是想堵在嗓子眼,隨時都能跳出來。
田公公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跟著不自覺吞了一口口水。
「皇叔在信上堅持要朕必須處死朝霞公主,」夜微言面露難色,「他說朝霞公主沒死。」
田公公倒吸一口涼氣,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王爺這麼說可有依據?」
夜微言身心俱疲地搖頭,「信中沒有,但皇叔的確反復提了多次,若是朕不殺朝霞公主,定會被其所累。」
「會不會是王爺老糊涂了?」田公公猜測。
夜微言長嘆一聲,「若是只有此事,朕也不會如此吃驚。皇叔信中還提及了……先帝。」
夜微言神情在一瞬變得微妙起來。
「先帝?!」田公公大驚失色。難道十三王爺在信里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田公公一時不敢斷定,但也不敢表現太多,只能盡量不動聲色地觀察夜微言的神情。
「朕從未听過皇叔信中所提及的事,」夜微言眼中情緒難辨,「還有聖旨。」
田公公不知十三王爺到底在信上寫了什麼,但看夜微言的反應也猜到內容定然是驚世駭俗。
可即便如此,驟然听到「聖旨」二字,田公公仍是一頭霧水。
夜微言周身氣勢如冰霜,每說出一個字都仿佛夾著寒氣。
「信中說先帝當年奪權才登上帝位,而真正的傳位聖旨,就在朝霞公主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