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自當明白,如今花氏的身份水漲船高,一個二品夫人,上趕著巴結的人不知有多少。
即便梁鴻有意低調,花氏未必會照做。
徐若瑾就算有心想要提醒花氏一二,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說多了,花氏定會想歪,少不了還要被有心人利用。
與其如此,還不如靜觀其變,等花氏鬧出ど蛾子來再插手不遲。
徐若瑾打定主意,再看花氏也平靜了不少,反而隱隱有點期待,想看看花氏到底還有多少勁頭。
花氏沒覺得任何不對勁,腦子里琢磨的都是新宅子和宴請的事。
過了一會兒,方媽媽過來說開席,花氏才不情不願地住了嘴,跟著徐若瑾走。
花氏坐下,看著一桌菜色,眼珠子都不動了。有不少菜色她連見都沒見過,更別說吃過。
徐若瑾注意到花氏的眼都直了,心里微微嘆了口氣,猜到花氏恐怕又要打開話匣子。
果然不出徐若瑾所料,花氏看了菜,就對梁鴻道︰「老爺,等搬了新宅子,比這還得再豐盛些才行,不然配不上老爺的身份就不好了。」
「我什麼身份?我怎麼不知道。」梁鴻本不想和花氏廢話,但花氏說話不過腦子。
花氏一愣,不知自己又哪句話說錯了,但是當著徐若瑾和下人的面,她也不能說什麼,只能閉嘴。
「老實吃你的,少想那亂七八糟的事。」梁鴻張嘴訓斥了一句。
梁鴻本就算不上多體貼,說這種話也是家常便飯,花氏也忍習慣了,只是當著外人的面,還是讓她面上無光。
徐若瑾忙打圓場,「快吃吧,菜都涼了。」
花氏這才委屈地動筷子,低頭看到喝酒的杯子,方才受的訓斥轉瞬拋在了腦後。
好歹一頓飯吃的是有驚無險,花氏也沒再說什麼「驚人之語」,徐若瑾也松了口氣。
徐若瑾心里還一直記掛著梁鴻與他說的話,也沒什麼心情吃,草草地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席間吃的最認真的就屬花氏了。有下人伺候子睿和小梅蘭,花氏也樂得輕松。
梁鴻只顧著喝酒,邊喝邊道︰「還是京都的酒好喝,七離那破地方狗屁沒有,想喝酒都得算計著,想喝痛快下次就得饞著!」
說完梁鴻端起碗來一飲而盡,「好酒!」
徐若瑾也笑了,「知道二爺你愛喝,特意叫人去靈閣拉了酒來,想喝多少喝多少。」
「還是四弟妹仗義!」梁鴻哈哈大笑。
徐若瑾听著梁鴻叫自己「四弟妹」,感覺親近了不少。
梁鴻對靈閣酒自然是贊嘆不已,但除此之外沒有多說別的。
徐若瑾心中有數,也就沒有多問。
一頓飯吃完,徐若瑾起身走到院子里。花氏還在研究手里的杯碗,越看上面的青瓷雕花越是喜歡。
花氏本想問問徐若瑾,但一抬頭,哪里還有人影?就連梁鴻也不知何時起身離席。
花氏轉頭四下去看,結果在院子里看到二人。
徐若瑾在院子里看著三個孩子打鬧,冷不防身後多了一人。不等她回頭,手里先多了一封信。
「給你,揣我懷里一天了,難受得不行,給了你,我任務也完成了。」梁鴻的語氣就像是好不容易擺月兌了一個燙手山芋。
徐若瑾先是一驚,接著聞到梁鴻身上傳來的酒氣,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她不著痕跡地將信收好,感激地看著梁鴻。
感激的話還沒說出口,梁鴻就擺擺手,「那臭小子欠我一個人情。」
徐若瑾無奈地搖頭,這梁家的三兄弟感情好的讓人羨慕。
「京都的事,你知道多少?」徐若瑾有意壓低了聲音。
梁鴻身上一股酒氣,但雙眼依舊清明,「知道,但不多。」
徐若瑾心中有數,「若是皇上讓你點頭答應接梁大將軍回京都,你要怎麼回答?」
「不可能。」梁鴻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答道。
徐若瑾也不和梁鴻硬 ,語氣更加平淡,但卻隱隱透著堅定,「如果真的發生了呢?」
這一次梁鴻沒有再輕易說出「不可能」三個字。
徐若瑾是認真的,而且梁鴻意識到,或許她說的話遲早就會發生。
徐若瑾無意追問,見梁鴻沉默不答,就沒再開口。
而梁鴻則因為徐若瑾的話陷入了沉思。
難道皇上真會下旨將父親接到京都?
這意味著什麼,梁鴻的神經再粗,也心知肚明。
片刻,梁鴻走後,院子里就只有徐若瑾和三個孩子,花氏這會兒湊上來。
「我方才看桌上的青瓷雕花杯碗真好看,我看和新宅子配得很。」花氏道。
徐若瑾深深地看了花氏一眼,看的花氏心里發毛。
「去老宅拜訪的人應該不少了吧?」徐若瑾沒有急著回答,而是隨口問道。
花氏一听樂了,來勁地說道;「豈止是多?差點就要把老宅子的門檻踏破。」
「……」徐若瑾心說找到原因了,難怪花氏一天下來看著怪里怪氣。
花氏洋洋得意,說起那些官夫人說話有多好听,直把梁鴻和花氏夸的天上有地下無。
徐若瑾越听眉頭皺得越緊,等花氏說累了喘口氣的時候才能插上一句,「二嫂子,我實話實說,為了二爺,你還是低調點好。」
她也猜到自己說這話,等于給花氏潑了冷水,花氏肯定要甩臉給自己看。
不出所料,花氏臉一沉,顯然並不服氣,道︰「又不是設麼了不得的大事,我家老爺有本事,被人恭維兩句也是應該的。」
徐若瑾不接話。
「再說了,」花氏又道,好像受了不少氣似的,「郡主你想多了,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旨,誰敢說三道四?」
若不是因為了解花氏的性子,徐若瑾說不定要以為花氏的話是對她說的。
徐若瑾看花氏一副「不必在意」的輕松模樣,也就懶得多管閑事。花氏若是不撞南牆定不會回頭,她這會兒說再多也沒用。
花氏絮絮叨叨地說了些宅子里和自己的事,怎麼都說不膩。
「二爺不讓著急搬宅子,郡主你說怎麼辦?老宅子我是住夠了。」花氏抱怨了一句,反應過來,又改口,「主要是怕有人議論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