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此時還在蒙頭大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梁霄此時帶著梁二來到城西一處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酒樓房頂,房檐上輕輕掀起一塊瓦片,透著光線,可以看到下面正有一屋子人在敘話。
「真不是我做的,敢用腦袋向您保證!」
「若是你下得手,莫說你會死,你會連累咱們家族的所有人,知道嗎?」
訓話的是司徒男,而他手下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皆是司徒家族的領頭人物。
「這事兒族長可以放心,我們不僅沒有做這事情的理由,更沒有做此事的動機啊,得了您的吩咐監視郡主府之外,絕沒有摻雜分毫的爭斗!」
「那能是誰呢?」司徒男對此甚是納悶,「曹嬤嬤的事情,你們也沒有插手?」
「沒有!絕對沒有!」
眾人皆是立即否定,這則讓司徒男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些。
「行了,先都撤了,別在郡主府附近周旋了,免得你們露出馬腳,再被抓了當成賊!」司徒男擺手吩咐他們立即離開,可還不等手下人離去,梁霄早已翻身從房頂翻下,一腳踹開了門,「誰都別走,再留下聊會兒。」
司徒男嚇了心里一個激靈,待看是梁霄,他的心則提了嗓子眼兒。
怎麼悄無聲息的?他都沒有感覺到有他的存在?
對梁霄,司徒男始終心存戒備和畏懼,特別是梁霄此時提著的那一柄閃著爍爍發亮的砍刀,讓司徒男只覺得脖頸一涼。
「這事兒真的與我們司徒家族無關!」
司徒男第一時間便立即澄清,「我也對此事很是納悶,所以才召集人回來仔細問一問,別誤會,真的別誤會。」
梁二守在門外,雙臂一抱,單是那股氣勢便擺明了無人能夠從他的面前闖過去。
梁霄砍刀橫地,目光掃過屋中的眾人,最後才看向了司徒男,「不想我誤會,那就把你們知道的、見到的所有事情講一遍給我听,若有半點兒遺漏……」梁霄橫刀戳地,即便是青石磚,也被深深的砍出了一道小指粗的縫隙,「你們掂量著辦!」
這一刀的威懾比所有恐嚇都有效果。
不等司徒男開口吩咐,司徒家族的人則爭先恐後的把所見所聞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給了梁霄。
說得事無巨細,甚至很多連對司徒男都沒有匯報的,也一並講給了梁霄听。
司徒男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撕心裂肺,氣的兩耳冒煙。
他可是司徒家族的族長!卻比不得梁霄拎著砍刀恐嚇一回?如今這屋中算上他有八個人,而梁霄加上外面守門的,卻只有兩個人……
這種感覺讓司徒男發自內心的恥辱。
可他卻已經忘記,剛剛見到梁霄的一剎那,他的褲子已經有點兒濕了。
田公公終究敵不過方媽媽接連拋過來的重磅訊息,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趕回宮中。
方媽媽的質問,讓他根本不敢再說出想請瑜郡主進宮的話,更不敢說請沐神醫離開郡主府進宮的話。
因為每一句听起來都十分欠揍,如果梁左都督在的話,他恐怕自己這張臉都要扎了地縫兒里了!
皇後身邊的宮嬤本還要賴著不見神醫不離開,還是田公公後來發了火,她才不得不跟隨回宮。
只是她早已經揣了回去便告狀的心思,連田公公也別想痛快的好過!
陸凌楓此時見到宮里派來的人,問了大概的情況便立即更衣準備進宮。
掌櫃的伺候他出門時,懷著滿心的擔憂提議道︰「主子,您不先去郡主府把沐神醫請著?宮里的太醫的醫術都與他比不了啊!」
「你是怕我不挨梁霄的打?」陸凌楓這話讓掌櫃的莫名其妙,「怎麼可能?主子的顏面,梁左都督還是樂意給的。」
「難道你不知,今日梁霄回郡主府的時候還抬進去幾具尸體麼?這個時候不遠離,還要我湊上去?你是嫌我日子過的太舒坦了吧?」
陸凌楓翻了一個徐若瑾慣常的大大的白眼,掌櫃的險些一口咬了舌頭,愣是因為這個白眼沒說出話。
陸凌楓腿敲馬肚,立即跟隨宮中來人一同離去。
掌櫃的一臉錯愕看著陸凌楓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自言自語的道︰「這些主子們是不是都妖精投胎啊?老主子如若還在世,一定被你們嚇得心驚膽戰了。」
三更已過去很久,天邊的盡頭露出一抹如線一般的青藍之色,好似揭開黑幕,讓白天呈現在世人眼前。
皇後灌下了那碗藥便昏沉睡去,夜微言沒有離開,太醫們便也都守在皇後宮中熬了整整一夜。
老太醫見皇後睡著之後,坐了地上腦袋一歪,也不知是昏過去還是睡過去,反正是一直都未醒。
容貴妃和賢妃等人已經被皇上攆了回去。
見皇上沒有怪罪,她們也都松了一口氣,皇後宮中也不是什麼好地兒,她們才懶得在這里敘姐妹之情,早就回去睡覺的睡覺,有心的則在這個時候吩咐御膳房為皇上熬湯。
各有各的心思,只有夜微言坐在那里一臉的晦暗,听著田公公從郡主府回來後的回稟,他是真的啞口無言,一句話都對不上了。
徐若瑾進了宮中提到朝霞公主,夜微言不得不面對,可她與熙雲公主離開皇宮回府的路上,居然遇上了那麼凶殘的刺殺!
若不是梁霄派人跟隨,那自己唯一一母同胞的妹妹可能就沒了性命,徐若瑾若是也沒了命,自己如何向梁霄交代?
君臣關系恐怕在瞬間就會破裂,至于還在郡主府生活的雲貴人,夜微言連想都不敢想。
自己這個皇帝何時當的如此窩囊?
他一直保護不好自己的女人,宮中的妃嬪但凡是有了身孕的,不是死胎就是流產,生下女兒也是病病歪歪,根本不健康。
而如今離開皇宮的妹妹和表妹,卻也因此差點兒喪了命。
生死或許只是一剎那,可那種感覺卻讓夜微言發自內心的警醒。
他不應該沉浸在自我營造的安穩盛世中做皇帝,他是不是應該像父親那樣,有著宏圖大志、為大魏江山開疆擴土、青史留名的決心?
那才是他夜微言能做的。
也只有做到了這一點,他才不會再被人牽著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