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閣開業的日子是早就散了風出去的,如今離開業便只有一天的時間,徐若瑾和梁霄帶著眾人放松調狀態,外面憋著勁弄酒的人卻緊張的不得了,摩拳擦掌的準備搶著買貨了。
而在遠離靈閣的另一處,梁家的另一個女人梁芳茹,卻過得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同樣是早晨一覺醒來,枕邊卻沒有了人,在身為世子妃的梁芳茹的印象里,似乎只有婚初時那小小的一段日子,才會有那種短暫的甜蜜回憶。
一個人在丫鬟嬤嬤的服侍下起來梳洗打扮,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梁芳茹收拾停當,徑自來到了中廳,果然夜微瀾又在那里不知道和一群人布置著什麼。
「你來了?」
夜微瀾的微笑依舊完美,可說出的話卻總讓梁芳茹覺得少點什麼︰「明日靈閣開業,要見的人不少,今日需多做些安排才是……」
「世子辛苦了。」
「哪里,這也是應該做的。」
梁芳茹不知還能說什麼,她忽然有一個感覺,或許夜微瀾的完美只是對他自己,對別人,他是不是從來沒有完美過?
夜微瀾朝她走來,「明日去靈閣的衣裝打點好了麼?用我幫你參考下?」
梁芳茹剛剛的念頭一閃而過,在夜微瀾的面前,她似乎不懂什麼是拒絕,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都依世子的。」
「走吧。」夜微瀾臉上的笑容,讓梁芳茹羞澀的半低下頭,緊緊跟隨。
澶州王府,觀景樓上。
澶州王冷冷地看著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靈閣明日即將開業,下面排隊的人卻早已經群情激昂,據派出去的人說,光一個靠近靈閣門口的位子,價格已經炒到了十八兩銀子。
「讓他們折騰,明日靈閣開業,本王也要去好好‘恭賀’一番,吵鬧了我小一個月,來而不往非禮也!」
澶州王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眼光看向了旁邊的楚嫣兒。
楚嫣兒微一躬身道︰「王爺放心,萬事俱已準備停當。之前王爺所需要的諸般物事,俱已辦齊,只待明日靈閣開張罷了。」
「好!明日靈閣開張,本王便送他們一份大禮!徐若瑾!梁霄!你們不讓本王安生,本王也不讓你們安生!」
澶州王爺點點頭,臉色上面沉如水。
楚嫣兒似也在等著明日的笑話。
最近幾日,她雖被夜微瀾勒令不許再去招惹徐若瑾,但幫著澶州王做那些針對靈閣開業時的準備,卻是越發的听話乖巧,越發的柔順。
徐若瑾早晚都會死在自己的手上,那又有什麼可急、可躁的?
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還有一口氣活著,她就要等待徐若瑾生不如死的那一日。
表哥,只能是自己的!
一天就這麼慢慢的過去,夜幕低垂之時,皇宮,大內。
太後從軟塌上支起了身子,她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即便有沐阮親自診治的良方妙藥,也難改這人世生老病死的天道規律。
「咳咳……」
太後重重地咳嗽兩聲,艱難地道︰「說是明日靈閣便要開業了,瑜郡主那邊,哀家的禮備好了沒有?懿旨準備好了沒有?」
旁邊的董公公看著消瘦得皮包骨頭的太後,心里一酸,多年來的主僕之情怕是行將走到盡頭,這件事他懂!
可是這時候,董公公卻不敢露出半點悲色,連忙強撐起一副笑臉道︰
「老奴跟了您一輩子,辦這等事還能有什麼讓您不放心的?瑜郡主又是您的干女兒,更不會為此挑理,您啊,調理自己的身子就夠了!其他的什麼事兒也沒您的身子重要不是?」
太後緩緩地點點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人老啦,難免就是嘮叨,這不放心那不放心,到頭來反而是庸人自擾了。唉,若瑾那丫頭幫哀家扛了那麼多擔子,哀家總是覺得虧欠了她……」
「瑜郡主心底良善,只盼著您能長命百歲,康健無比,那就是瑜郡主最大的心願了。」
董公公這話說的有些發抖,連他都快撐不住這一副招牌的諂媚笑容了。
這些時日他不停在想,離開了太後,自己有何歸宿?莫不如,就跟了太後一起去……
但這話董公公不能說,太後也不知她的心思,閉上眼楮,靜靜的躺著,「再容哀家想想,有些事,拖不得了,真是拖不的了……」
話語說著,太後便已經沉沉睡去,而在皇宮的另外一處宮殿內,夜微言的身邊卻是燈火通明。
「這個徐若瑾!居然還不肯讓朕去觀禮賀喜?滿朝文武誰家要開個買賣,只怕是巴不得由朕親臨才是!也就徐若瑾和梁霄這兩口子,才有這個心思,有這個膽子!」
夜微言放下剛剛寫完字的御筆,言語中居然頗有笑罵之意。
如今已經身為為大理寺卿的六王世子夜志宇站在下首,臉色看不出一絲一毫地波動,只是冷著聲音道︰
「為臣者不思君恩深重,只想著賺錢開買賣,這是對皇上的不敬,當懲!」
「人家小兩口這是買賣,朕要是去了,封街戒嚴,禁衛軍清路,哪里還能讓人家做生意,怕是就連那些排了個把月隊的京都百姓客商們,這也是要罵朕嘍!」
夜微言呵呵一笑,顯然心情甚好。
夜志宇擔任大理寺卿以來,很是辦了幾件讓夜微言覺得貼心的案子,同時他也借著大理寺的職權,建立了一支專屬于皇室的隊伍,天子親自賜名「錦雲衛」,只接受皇帝夜微言指派,除自之外不向任何人負責。
這夜志宇自從當初六王襲宮之事後,辦事便愈加狠辣,如今已是有了個酷吏之名在外,雖是越來越得夜微言的賞識,卻在朝臣中越來越顯得孤單了。
看著夜志宇面無表情的臉,夜微言既是滿意,卻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你啊,不用做個孤臣,朕是信得過你的。明日靈閣開業,讓京都兵馬司好生留意,莫要有奸人鬧出亂子來,你的錦皇衛也要參與其中,場面越大,這越是極好的練兵機會!」
「皇上交代臣的事情,臣定當辦妥!」
夜志宇躬身行禮,又遲疑了一下道︰「臣並無結黨營私之心,故此便是要做一個孤臣,卻不是做給皇上看的。」
「好好好,你的心思朕明白。你啊,要知道,很多時候君臣之間不必非得弄得那麼刀光劍影。」
夜微言笑著搖了搖頭,雖是仍未無奈,亦頗有贊許之意。
「臣願做皇上手中那把刀,也只想為皇上做刀,不計其他!」夜志宇咬牙請命,也是在自我催眠……
這一天,注定很多人心里並不是那麼安穩;
這一晚,也注定是攪動京都的前一夜。
雖然靈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酒鋪子,卻牽動了太多人的心思。
司徒家族的司徒男猶自在重新檢查著明天的禮物,他是下了死決心要和瑜郡主府修復好關系。
佛堂中的朝霞公主這一晚卻沒有做佛家的功課,她望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宮中內苑,靜靜地在想著她的瑾兒。
即便是千里之外的中林縣,梁大將軍亦是剛剛接到一封飛隼傳書,里面盡是最近京都之中的變化,他默默地看著信,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郡主府里,徐若瑾一腳把梁霄踹下了床……
徐若瑾沒好氣兒地道︰「明兒個是大日子,今兒晚上什麼都不做,我得養精神!」
臘月二十,吉,宜求財、婚喪嫁娶、生意開張。不宜出門、遠行、謀功名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