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思忖片刻,便吩咐順哥兒道︰「明兒天亮就為我備好馬車,更是打探一下張主事什麼時候出行,最好是能讓他與我在門口遇上。」
「我倒要看看,他這個去看戲的,能不能把戲演得那般逼真。」
徐若瑾也看向春草,「有人來問我什麼時候出去,一概就說不知道。」再吩咐煙玉,「明兒你和春草陪著我出去,讓楊桃看家。」
煙玉立即點了頭,雖然訝異為何四女乃女乃出行還要帶著自己,難道就不怕自己把話傳給嫣兒小姐?
可這等事,不是她一個丫鬟能想的通透的,只是听候吩咐便罷了。
順哥兒听完徐若瑾的布置,立即道︰「也可以讓張主事明兒出不去門,爽了這個約,您看有必要麼?」
「爽約倒不必要,另外再約一天,反倒容易想到是被咱們算計了一道,更是謹慎了。」
徐若瑾抿著小嘴仔細想,一道狡黠的光芒從眼中閃過,「能讓他的馬在大街上出丑,那就更完美了,路上布置點兒意外?這事兒若是四爺在就好了。」
梁霄是最懂得做這等陰惻手段……估計順哥兒跟了他這麼久,應該听得懂自己的意思吧?
順哥兒听出四女乃女乃沒有明說,只嘿嘿笑了兩聲,「奴才知道了,這就抓緊去辦。」
順哥兒離開,徐若瑾則告訴煙玉明日要早半個時辰喊自己起身。
張春定是想要避開自己出行的,那自己就讓他避無可避,一定不能讓他稱心如意!
把要做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捋順一遍,徐若瑾便躺在床上閉上了眼楮。
尋常勞累時,只期望馬上睡過去,到第二日天亮。
可如今模著一旁空蕩蕩的床單,更希望那個堅實的肩膀能依靠一下。
怎麼會是想他?
只是他的肩膀魁梧,能夠為自己遮擋住映進屋內的月光罷了。
光線太盛,容易睡不著的。
明知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她卻覺得這樣或許更好,摟著他的枕頭睡去,一直睡到第二日天亮。
煙玉還未起身,徐若瑾就已經醒了。
看著屋外的天空剛有蒙蒙閃亮,她則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靜思片刻。
煙玉掐算著時辰起身,待進內間叫四女乃女乃時,卻見四女乃女乃正坐在床上,盤腿靜神。
「您這是什麼時辰起身的?沒叫奴婢起來給您倒杯水。」煙玉說完,略帶懷疑和埋怨的道︰
「您是怕奴婢起了壞心思不為您叫早?奴婢就算是有那份心,也不會用在這個時候啊,還是懂得分清楚里外的!」
「連你個丫鬟都能想明白的事,我會想不明白?張主事縱使再想避開我出門,總要斟酌著茶樓開戲的時間,還能天不亮就出門?騙鬼呢麼?」
徐若瑾朝她翻了個大白眼,「我不過是醒的早了,想靜靜心,剛睡醒腦子是糊涂的,無法思忖盤算細事,真不知嫣兒姑娘是怎麼瞧中的你,又狹隘,又小氣!」
煙玉被這般直白的嘲諷,臉色通紅,也覺得自己是剛睡醒就犯了糊涂,「奴婢去為您打洗漱的水。」找個借口匆匆溜走。
「我要涼水。」
徐若瑾深吸口氣,「涼水讓人清醒,我現在缺的就是清醒……」
洗漱過後,春草也去小廚房取來了早飯,端了主堂來。
徐若瑾吃用過後,便由黃媽媽為自己更衣梳發,春草和煙玉吃過早飯便開始收攏出行需用的物件,一切都已準備完畢,就等張春那里有動靜兒了。
徐若瑾掐算著時間,耐心的等。
而此時,張春也早就起身,穿著規整,發上抹了油,紋絲不亂,只等著馬彪去備好車,便立即出門。
張春原本以為今日出行不會遇上什麼意外,可沒想到昨日馬彪打探到梁四女乃女乃也要今兒出門。
想到徐若瑾這個女人,張春便覺得她與自己犯克,每一次自己倒霉都是因為她,可之前已經聯絡好見面的時間地點,大晚上的,也沒法子再吩咐馬彪去聯絡。
于是張春便讓馬彪打听四女乃女乃何時出門,可惜馬彪沒打听到,只知道四女乃女乃是要去緣繡坊,為三小姐出嫁的事情忙碌。
緣繡坊那等地方開門並不早,四女乃女乃出門也不會太早。
張春便決定早一些去茶樓,哪怕多等片刻,也好過與徐若瑾踫面。
馬彪布置好出行的馬車,便立即回來請張春出門。
張春也沒了往日端架子的心思,腳步邁的極快,只想縮短出行的時間,不被梁家人注意到,特別是不被徐若瑾注意到!
張春剛剛奔到大門處準備邁上馬凳,就看到二門處有一輛馬車駛出來。
心里「咯 」一下,一腳險些把馬凳踩翻,他雙目瞪圓的看向馬彪,示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馬彪咽了咽唾沫,目光朝向院內的馬車看去。
他只期望那不是梁四女乃女乃的馬車,只可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看到駕車的是順哥兒,便篤定了車內中人的身份。
張春在這等時候,立即下了一個決定,「上馬,走!」
馬彪立即扶了他上去,準備朝向馬**甩鞭。
楊正卻從正面走來,正站了馬的一旁,看著馬彪道︰「這麼早就出去?」
馬彪看到楊正不免有些心虛,卻還得裝出笑容,「是啊,主事大人要去听戲……」就沒听說過戲班子在一大早就開唱的!
楊正微微點頭,臉色卻十分難看。
張春在馬車內急的跳腳,吩咐道:「怎麼還不走?」
「這就走,這就走。」馬彪朝楊正松松肩膀,示意大人催促,他甚是抱歉。
楊正才懶得理睬他。
那晚若不是馬彪帶著姑娘跑得快,這個家伙早已成為自己的刀下鬼。
目光越過張春的馬車,正看到順哥兒駕著馬車過來。
楊正扯著嗓門喊道︰「那不是四女乃女乃的車?張主事是與四女乃女乃一同出門?還真是巧啊!」
這一聲喊,張春縱使想裝聾子,也裝不過去了。
撩開車簾苦著臉做出驚詫的表情,張春心里只罵了楊正祖宗十八代,「四女乃女乃?哪兒呢?在這個時候遇上,還真是巧,馬彪,別給四女乃女乃擋路,咱們還是快走。」
馬彪應下的同時,馬鞭甩了下去。
駿馬嘶鳴一聲,腳步「踢踏」開動,啟程了。
順哥兒眼見張春就這麼撂下句話走了,壓低聲音問著徐若瑾,「四女乃女乃,咱們要攔下他嗎?」
徐若瑾在馬車內已經看到了全過程,只嘲諷張春還真是什麼時候都能說出為他自己找理由的話。
「不攔,張主事不是怕給咱們擋了路嗎?咱們不怕,就跟著慢慢走吧。」
順哥兒領命嘿嘿一樂,翹起了二郎腿,悠哉游哉的跟在其後。
張春心里好似堵了一塊石頭。
別提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