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此時正在「醉茗樓」中看著兩位兄長的來信。
皇上雖委任梁輝與梁鴻為主將,卻還派去了四位副將。
這四個人,有兩位向來與梁家針鋒相對,另外兩位倒始終保持中立。
這是為防止梁輝、梁鴻有異心兵變,但卻也讓兄弟二人十分惡心。
來信的目的,一是詢問梁霄對七離國地勢的軍備的消息掌控多少,二來,則是讓他在中林縣這里小心謹慎,或許從征戰開始,中林縣便會被監視起來。
連梁夫人都不知,梁家之中,掌控四散各地消息人脈的人,就是她最不想放開身邊並身負重傷的梁霄。
而梁霄負傷,並非完全是他為了梁大將軍擋刀,更多是為了他自己來擋。
把信件燒成灰燼,梁霄撫模下胸前的傷疤,他想到了徐若瑾,想到她昨天與老大夫商議出酒浴法子後的歡欣雀躍,忍不住嘴角上翹,心底歡喜。
可歡喜過後,心里沉重的壓力和責任襲上,讓他不得不又將注意力轉回來。
七離邊境之戰雖迫在眉睫,可真正的戰場卻是在京都和中林縣之間!
沒有刀光劍影的暗戰,才是最可怕的戰爭……
外面一陣喧鬧爭吵的響動,梁霄皺起了眉。
吵聲越來越近,最後是姜必武和嚴弘文二人推門而進。
看到梁霄的身影,嚴弘文被氣炸了毛,進門便坐在椅子上猛搖扇子,「梁霄,你太過分了!」
梁霄看向姜必武,姜必武一臉無奈,「我進來沒瞧見他,他一直躲了醉茗樓的雅間里。」
嚴弘文冷哼一聲,看向梁霄,「你不讓我見若瑾妹妹,我便不見,可你卻派人把我住地的大門給守住了,梁霄,你別逼人太甚!」
梁霄依舊平淡,「若真守住了,你又如何出得來?」
「你……」嚴弘文氣不過,他知道梁霄真正攔的人乃是他的父親嚴景松。
「你攔住一兩日,難道姜老太爺過壽,你還攔著不成?」
梁霄舉起腰間的小酒壺灌了一口,「你覺得呢?」
嚴弘文冷笑,「事情做的太過分,是會起反效果的。」
「那你就試試。」梁霄半挑眉毛,挑釁之意很濃厚。
「那可是我……是我若瑾妹妹!」嚴弘文咬牙切齒,「我是不會容旁人待她有一絲不好的。」
「有我在,用不著你。」
「這是我的一番心。」
「你的心還是用在怎麼當得上駙馬爺為好,我听說,輔國公嚴厲抗議皇上用兵七離國,引起了很大不滿,小心你的靠山倒了,鎮國公也只剩那麼一口狗氣,說不準什麼時候便咽了。」
梁霄語氣平淡,可他眼中的仇恨不言而喻。
輔國公當初是梁大將軍的對手,爭執多年,終究還是自家敗了一籌,但卻不是敗一世!
這個仇,他遲早要找回來。
嚴弘文對梁霄如此毒咒自己的外祖父並沒什麼痛感,隨意的聳聳肩,「無所謂,公主心儀于我,皇上還是不舍得不應她的。」
梁霄輕蔑的瞧他,「得一虛名,狐假虎威,著實可笑!」
「又不用像你似的豁出命去拼,有何不好?」嚴弘文的笑容中也有一絲陰狠,「你放心,縱使你真的去了戰場,戰死在邊境,我會好好照顧若瑾妹妹的……」
梁霄眼中的厲色乍起,猛的看向嚴弘文!
嚴弘文只感覺一道精光從自己臉上劃過,雖臉上沒露出慌色,心中卻是一震!
朱方感覺到自家少爺的不對,立即與梁霄對視。
梁霄並未收斂自身散露的鋒芒,直逼朱方率先收回目光。
嚴弘文感覺氣氛不對,連忙擺了擺手,「行了行了,這是鬧哪一出?梁霄,我今兒來是找你商量個事的。」
「滾。」梁霄輕語。
嚴弘文還未等張開嘴,就又閉上,「你听我說,你會答應……」
梁霄打斷他,「我不答應。」
「你又知我想說什麼?」嚴弘文的氣惱壓抑心底,在隱忍。
梁霄轉過身繼續望向窗外的景,「你想用那四個副將背後的人脈消息來交換與若瑾見面,我不答應。」
嚴弘文對他能猜中自己的心事頗為懊惱,「梁霄,至于嗎?我與若瑾妹妹又不是初次相見,那四個人的消息,你都不肯交換?」
梁霄凝眉道︰「她不是交易品,她是我的女人……」
徐若瑾此時正在家里準備藥。
讓春草和紅杏、楊桃幾個人把藥庫里的藥全都拿出來。
她則按照下晌用心研究的幾個方子開始配料。
配好一副藥,她便讓楊桃拿藥盅熬出來。
熬好之後,便加入熱酒稀釋,隨後晾到適于沐浴的溫度,她便親自下手去試。
春草立即攔住她,「四女乃女乃,還是讓奴婢去試,您的身子本就不好,萬一再試出點兒問題來,可就不好醫了。」
說著話,春草便挽起袖子要伸手。
紅杏立即攔住她,「你那細皮女敕肉的也不行,還是我來……」
「奴婢更合適。」楊桃也湊了過來。
徐若瑾心里暖暖的,卻挨個把三個人的手都打掉,「這是想什麼呢?試藥,是要看這溫度和效果,對體寒的人是什麼感覺,你們三個身子都比我強,反倒是我這個最虛弱的人,試起來更合適!」
「都別搗亂,站一邊等著,春草拿紙筆,把我稍後說的都記下來。」
徐若瑾這般吩咐,春草則立即去取筆墨。
紅杏在一旁仍是擔心,楊桃準備好冷水和熱水,「四女乃女乃,涼了熱了的,您只說話就行。」
徐若瑾笑著微微點頭,便把心思撂下,開始試驗起配出的這些藥。
依照梁霄的身體狀況,這已經是她絞盡腦汁想出的最妥當的藥方子了。
她本想拿去給洪老大夫看一看,只可惜洪老大夫的家人說他不在,而岑大夫又帶了學徒去山中采藥。
其他的大夫她信不過,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來了!
藥效都是強力的,其中還加了自己釀的烈酒。
她之前是暈酒的,如今聞到熱絡的酒腥味兒,也只覺得眼前有眩暈的感覺。
伸手試了試……水溫有些燙。
特別是燒熱的酒,更加難以觸手。
試探了幾下,徐若瑾猛的把胳膊全都伸到浴桶之中!
一股溫潤的暖流順著手臂直竄心底,讓她渾身打了好幾個哆嗦!
春草嚇了一跳,「四女乃女乃?沒事吧?」
「沒事,你記!」
徐若瑾調整好情緒,「皮膚發癢,熱酒減兩成,加陳皮五錢,老姜去掉,羌活、牛膝各三錢……」
煙玉站在門口望了許久,見四周無人,拿出自己懷中的一封信,快速的添了幾筆,跑向角門去找已經打點好的小廝。
她要快些把這封信送出去,嫣兒小姐等候四爺的消息,已經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