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早起來就很不爽。
因為徐若瑾為她請安時,她沒有看到這個丫頭臉上的倉皇焦躁,仍舊是那一副微翹嘴角的笑容。
難道姜家的事,她已經處理妥當了?
只是這種話,侯夫人再好奇也無法問出口,只能端了茶碗,把徐若瑾打發走,然後吩咐丫鬟婆子們為自己更衣上妝,準備去梁夫人的「福雅苑」。
只是到了「福雅苑」,梁夫人好似根本不知昨晚的事,壓根兒不提「姜家」二字。
這種感覺讓侯夫人很不舒服,好似心里總懸著一根尖刺,拔也拔不掉,卻又怕掉下來扎的疼。
潛在的較量在這般無聲的進行著,又過了半晌,便有各府的夫人們陸續到來,侯夫人自當要擺出高高在上的榮貴身份,
她不單是要在眾位夫人面前為梁夫人找回地位和顏面,更要以這種潛移默化的方式,勾起梁夫人對京都的向往。
侯夫人的目的的確是達到了,只是梁夫人卻沒有她思忖的那般淺薄,在與眾位夫人們吃茶小聚時,反而更平易近人,親和有度。
只是夫人們吃茶聊天,看似尋常小聚,卻已把徐若瑾累的兩眼竄花。
一早起身給婆婆與侯夫人請了安,她便馬不停蹄的開始布置府內的安排。
從夫人們下了馬車所乘的小輦,到進門座椅上鋪就的軟墊,她都親自一一過目。
雖說是吃茶,但所用的點心、瓜果,適時要上的果月復清粥,各位夫人到底有什麼偏好和忌諱也要提前囑咐好。
談笑風生,無事閑聊,可若真忽然興起,有什麼想要把玩的物件和棋牌,也要梁夫人一擺手,丫鬟們立即能夠拿出來遞上。
除卻需謹慎伺候好的夫人們之外,各府陪同的丫鬟婆子、小廝車夫也都要有等候主子們的地界吧?
車夫小廝交由忠叔管,二門內的丫鬟婆子,一部分是跟著主子們隨行伺候的,剩余的則被安置在後花園的偏院里吃著小點心。
那里僻靜,即便夫人們去逛園子也不會走到那里,但若有吩咐,也是隨時能通傳到的。
又去大廚房叮囑一遍晚間需準備好的菜品,徐若瑾便立即到夫人們面前請安賠罪︰
「請安的來晚了,各位夫人們可別怪罪,實在是第一次接了這麼大的活計,心都快慌的蹦出來,若是有什麼伺候不周的,還望多多包涵。」
徐若瑾朝向各位夫人們笑眯眯的行了福禮,又提前把認慫的話說了前頭,還有哪位夫人會不開眼的挑剔她?
縱使有不喜徐若瑾的,看在梁夫人的面子上,也不會對她冷眼冷語,頂多笑一笑不再說話。
梁夫人對徐若瑾今兒的安排也倒滿意,只是做婆婆的不會當眾夸贊她,倒是要指出幾點不妥來,「……這次也就算了,各位夫人們都是大度的人,不與你個做晚輩的計較,下一次無論手中有多忙碌的活兒,也要記得先為夫人們請安,然後再去……」
「若瑾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徐若瑾朝向梁夫人規規矩矩的領了訓,劉夫人卻一直在看她笑,「也就是你這個婆婆太挑剔,能安頓成這般周到的,換做我也只能做得七八成,不過你婆婆說的對,下次不給其他夫人們請安,也要記得我,當初你嫁來梁府,我可是全福夫人的,哈哈哈。」
劉夫人自貶之後,說話間又與徐若瑾透著親近,倒是讓梁夫人笑意更濃,「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您,稍後讓這丫頭再敬您三杯!」
「喲,在這里蹭了銀針好茶,難道還要豁出臉面來蹭吃的不成?」劉夫人的歡暢,讓梁夫人也起了興,「留下留下,好不容易過完這個年,春暖花開,還是要多聚一聚。」
說著話,梁夫人看向徐若瑾,「晚間可是有準備?」
「都听母親一句話,隨時都能準備好。」
「那就吩咐下去開始動手吧。」梁夫人朝向白芷等丫鬟招手,「給各位夫人們續茶。」
「是。」
丫鬟們婷婷裊裊上前,倒是讓各位夫人們又把注意力轉了回來。
侯夫人一直坐在那里沒多言語,但她卻一直在盯著徐若瑾看。
「晚間記得拿上你親自釀的酒,這里的夫人們可都是嘴刁的,你要小心伺候到,否則你的酒鋪子可就沒人去了。」
侯夫人貌似和藹的補了句,卻是讓夫人們怔住,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徐若瑾的「靈閣」,眾位夫人們都知道,家中的老爺少爺的,倒是沒少去那里買酒。
之所以去,便是為了那里的酒有一股獨特的烈氣,很符合男人們的口味。
可從商為賤,夫人們雖名下也有莊子鋪子,但多數都交由手下的陪房和親信去管,沒有親自露面的。
特別是那「靈閣」還鬧出過許多荒唐事,而此時被侯夫人突然提起,讓夫人們听不出是抬舉還是嘲諷了。
梁夫人也看出眾位夫人們臉上的尷尬。
不過她是早已做好了準備,在「靈閣」一事上,早早做了鋪陳。
「不是還有專門為女眷們準備的酒方子嗎?別藏著,都借機拿出來讓夫人們挑挑錯,不瞞你們說,這靈閣之中,可也有我的股,我打葉子牌的體己銀子,可都指望在這上了,若是不買我兒媳婦兒酒鋪里的酒,再想讓我輸銀子可沒門了!」
梁夫人說著,便自嘲捂嘴暢笑起來。
夫人們對她是即無奈又樂于親近,「那倒是好,贏了你的銀子去買酒,這錢也倒是有來有去,反倒是白佔了便宜。」
「不要听梁夫人在這里胡說,從她來了中林縣,打葉子牌就從沒輸過。」
「喲,合著是婆媳倆在這里算計我們的荷包銀子。」
「哈哈哈……」
又是一陣歡聲笑語,夫人們也不再揪著此事不放,倒是覺得梁夫人這一次比以往更易近人,倒樂意與她親近。
只是侯夫人那里始終在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端莊模樣,讓人不免望而生畏,只有幾位樂意巴結的,才過去詢問京都事宜。
徐若瑾已悄悄的退了下去。
一是要再去囑咐下大廚房準備辦席,二來也真是要精心的準備一下晚間的酒。
婆婆是在抬舉自己,她就得借機往上爬,真的把這件事辦妥辦好。
只是她剛離開夫人們齊聚之地,便看到小可匆匆的跑過來︰
「四女乃女乃,齊二剛來傳話,娘家三少爺在靈閣里出事了,連掌櫃的都被縣衙衙役們帶走了!」
徐若瑾目光一瞪。
怎麼這時候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