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個空當,陸苒打開手中的紙條,斂下眉眼。
該尋個什麼借口呢,就這樣離開,會不會不妥?
「苒,怎麼了?」徐五的聲音傳來,陸苒回過神,只見她伸著脖子看向自己。
「哦,我想去更衣。」她小聲道。
「可要我陪你過去?」
「不必了,我過會兒再回來,你且待在這兒就是。」
听她這麼說,徐五也只好應下。
陸苒帶著東籬離去,朝著山下另一條僻靜的路,這里是小路,大抵也不會有多少人走。
她在不遠處的竹林里瞧見了熟悉的人,待到走近,微微一笑,「上頭有人等了你那麼久,不去看看麼?」
「方才不是去過了。」
裴瑾琰淡淡說道,大袖錦衣,紫金冠束著墨發,襯得他面容淡漠華貴,仿佛沒什麼能夠入得他的那雙眼。
陸苒在他對面的鋪著錦墊的石墩上坐下,不客氣地端起茶淺嘗了口。
「火候似乎有些過了。」她挑眉,看向對面的人。
裴瑾琰一頓,「是麼……」
陸苒極為認真地點頭,「修之有心事?」
裴瑾琰想了想,心事麼,差不多吧,不過,應該也不算吧!
「苒苒五月里就及笄了吧?」他突然問道,陸苒微愣,「好像是這麼回事兒,怎麼了?」
「也沒什麼,前幾日進宮給太子請安時,他還問起你了。」
蕭澤麼,陸苒彎起唇角,「他的身子如何了,可得好好休養才是。」
「嗯……」
「修之近日動作這樣大,出門可要小心了,像這樣的地方,還是少來些的好。」陸苒想起前世里,對裴瑾琰的刺殺就未斷過這件事,好心提醒他道。
裴瑾琰眼中微暖,「放心吧,這里我都安排了人,怎會將你置于險境。」
陸苒聞言,心中忽地一緊。
不會將她置于險境麼,她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上回在宮里,薛貴妃可是對你動了心思?」
「就算她動了那個心思,陸家也不會讓她得逞的,」陸苒微笑,「更何況還有皇上在。」
「你的意思是說,皇上也不希望陸家與薛家扯上干系?」裴瑾琰很快便抓住了重點。
陸苒點頭,「父親是他的心月復,我想就算他再寵愛二皇子,也不會允許在他還在位期間,結交自己的心月復大臣。」
那無疑等于架空他,是個君王都不會放任此事。
听到她這麼回答,裴瑾琰眸子亮了些,壓在心口的隱患終于消失了。
他道︰「這些日子你可還好?」
「尚可,你呢,怕是忙些吧?」她想了想,道︰「太子的事過去後,你似乎損失了好一批人,不準備再籠絡些麼?」
裴瑾琰點頭,「說的是,那,可以籠絡你麼?」
他微微勾起唇,笑意雖淡,可卻直達眼底,那平日里滿是幽深淡漠的眸子,在此刻變得燦爛起來。
陸苒眨了眨眼,還真的考慮起來,「似乎是可以的!」
兩人相視而笑,其中之意不言而喻,畢竟認識了這麼些日子,該有的默契還是有些些。
「關于薛子興……」
「小侯爺——」
陸苒身子一僵,被打斷的話也哽在了喉頭里。
這聲音是……程冰冰。
裴瑾琰轉眸望去,只見被暗衛攔在不遠處的人正委屈地瞪著他們,眉頭一皺,「怎麼回事,不相干的人放過來做什麼?」
眼前落下一道人影,行了一禮,便朝著程冰冰走去,擋住她不停張望的視線,卻不知她早已經認出了陸苒。
「程姑娘,我家小侯爺在此,不便招待,還請姑娘回去吧!」
「你說什麼,不便招待我就方便招待她了?」程冰冰氣得臉色通紅,「陸苒是吧,你讓她過來,我有話要問她。」
暗衛有些頭疼,偏偏眼前又不是一般人,隨意打發就成了的。
想著,他道︰「姑娘莫要給小侯爺添麻煩,在這里嚷嚷,若是壞了爺的名聲,您也得不償失不是?」
程冰冰頓住,又狠狠地剜著他,「我要她過來,你听見沒有?」
暗衛無法,只得退回去稟報了裴瑾琰。
陸苒坐在他對面,掃了眼程冰冰的方向,「看來我要給你添麻煩了。」
「不,是我連累你了才是。」裴瑾琰起身朝著程冰冰走過去。
陸苒皺眉,看向東籬,「你說,她無緣無故地,怎會知曉我在這兒。」
東籬一听便明白了,「小姐覺得是有人告密?可是,誰又能算準了您是與小侯爺……」
「所以,這個人定然是我識得的,並且,不陌生。」
東籬懷疑到了徐五頭上,可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不是徐五!」陸苒好似知道她想說什麼一般。
這個人,她也很好奇呢,故意將程冰冰引過來,看到她與裴瑾琰在一起,如此一來,算是得罪對裴瑾琰痴戀已久的程冰冰了。
她嗤笑一聲,耳邊隱約傳來他們的對話,讓得她有些心煩地朝他們看去。
裴瑾琰冷眼看著眼前的人,「是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程冰冰撅著嘴,「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難道,小侯爺你真的與她在,在……」
「閉嘴,」他深吸了口氣,若非看在程家的面子上,他早將她扔出去了,「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帶著你的丫鬟趕緊走吧!」
程冰冰委屈,「那陸苒呢,她就能待在這兒麼?你們果然有……」
話未說完,裴瑾琰猛地抬手一劈,將她打暈了過去。
「小姐,小侯爺……」後頭的丫鬟忙地扶住她,看向裴瑾琰。
「送她離開!」撂下話,裴瑾琰便轉身離去。
他對這些女人著實無甚耐心,能看在程家的面子上放過她已經不錯了。
陸苒猶自坐著,微微垂首淺嘗茶水。
「問出來了麼?」
「你覺得蠢貨能明白?」裴瑾琰瞥了她一眼道。
「咳咳,」陸苒掩唇笑道︰「你這麼說,也不怕傷了人家的心,好歹人家一個姑娘對你可是真心真意。」
裴瑾琰皺眉,有些不耐煩听這話,「與我何干!」
陸苒算是明白了,難怪人人都說裴家的小侯爺薄情。
原來是人家根本沒將她們放在眼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