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琰思索了一番,到底是沒再為難她,只道︰「你出去吧!」
陸苒抿唇,本想再說些東西,可一想到兩人的身份,她又將話咽了回去。
有些事急不來,若是貿貿然然,只會壞了事。
思及此,她福了福身子,隨即轉身退出了隔間。
並沒有離開水榭,只是坐在了里頭的梨花椅上等著東籬回來。期間,有丫鬟尋到她送了壺熱姜茶來,她知道這是陸婉清吩咐的,心中微暖。
約模一刻鐘後,東籬這才回來,陸苒也不怕隔間里頭的人听到,直接問了她,「都安排好了嗎,可有讓人起疑?」
「奴婢是尋的丫鬟找人遞信兒的,應該查不到奴婢頭上來。」東籬回道。
陸苒這就放心了,她不擔心彭希瑞不上鉤,因為,她寫的那段曲譜是他自己作的,不會有其他人知曉。
憑著這點,他也會好奇。
見著差不多了,陸苒沒再多留,自然,關于隔間里還有個人的事,她也沒有提過半句。
出了水榭,她的目光在東籬頭上掃了眼,見之少了根銀簪並未多說。
在園子邊找到陸婉清後,她便沒再離開過她。
「你身子不適怎的還過來了,我讓人給你容的姜茶喝了嗎?」陸婉清拉著她的手,發覺有些涼,便用自己的手給她暖了暖。
陸苒微微一笑,「喝了,這不是好多了,擔心你一個人,所以過來陪著你。」說著,她看了眼三三兩兩的人群,道︰「那位尹姑娘呢?」
听她問起這個,陸婉清心情不錯地抿唇笑道︰「她呀,方才不小心走到對面去了,怕是彭狀元沒見著,又灰溜溜地回來了,這會兒我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雖說她自己也沒見著彭狀元,不過,其他人也沒討到好這就夠了。
陸苒放下了心,旁人怎麼樣她不管,只要陸婉清沒有踫上他就好。
不僅這一次,以後她也一樣會阻止。
國公府西北角偏僻的亭子里,一人白衣如雪,臨風而立。披在腦後的墨發被風拂起,掠過他的眼簾,驚擾了他如玉的容顏。
低頭,他看向手中的紙張,熟悉的譜子正是他前些日子作的,因著還不完整,除了他沒人會知道。
那麼,這個又是從哪兒來的,故人,又是何人?
等了許久,這樣偏僻的地方,莫說什麼故人了,就是連僕從也不曾過來。
他失笑,將紙張揉進了手心里……
賞菊宴到下午方才結束,眾人一一離去,陸婉清等人前去告辭,徐玉玲拉著兩人,「你們兩個得了空子要記得來看我,不然下回見著你們,看我還理不理你們。」
「整日里上學,我們哪像你這般輕松呀!」陸婉清怨念頗深,惹得徐玉玲掩唇而笑。
想想,自己也是這般走過來的。
「我估模著你們也該快了。」說著,她點了點陸婉清的額頭,「總之,你們可不準忘了我。」徐家男丁多些,姑娘嘛,就那麼幾個,是以她最是喜歡同旁的姑娘一塊兒熱鬧。
又說了幾句,幾人這才離去,馬車里,陸婉清唉聲嘆氣,顯然興致不高。
雖然曉得她在想什麼,不過,陸苒並沒有打算開口,而是心情不錯地繼續拿著一本游記看著。
這是她父親前些日子托人帶回來給她的,所寫皆是外頭的奇聞趣事,用來打發時間,再適合不過。
終于,連嘆了三口氣的陸婉清忍不住了,一把奪下她的書,撅嘴道︰「我都這樣了,你也不陪我說說話,就知道看書,難不成還想考個女狀元不成?」
「我大周開國又不是沒有過女狀元。」陸苒淡淡地說道,又搶回了游記。
陸婉清大吃一驚,「你還真敢想,這話可別叫人听見了。」
「我省得。」
「唉……」
又一陣嘆氣,陸婉清看著她,托腮的手點了點臉頰,道︰「你說,彭狀元會不會喜歡我?」
苒手指緊了緊,道︰「那樣的人,喜歡他的姑娘又豈止你一個,三姐就這麼肯定,他一定會喜歡你嗎?」
陸婉清一時無言,她倒是明白她說的,可,到底耐不住心中所想。
見她如此,苒心中微嘆,還是得想辦法徹底打消她的念頭才是。
可,到底該怎麼做呢?
回到府中,幾人先去了榮輝堂請安,周氏詢問了幾句便打發了她們,絲毫不在意陸茗的告狀。
出了院子,幾人各自離去,陸苒回了戚氏那里,與她說了一番赴宴之事便去教導哥兒了。
十月初,陸鎮元來了封信,說是月底能趕回來。
周氏專門喚了陸苒過去,將信給她看了遍,「你父親很是掛念你,自個兒寫封信回他吧!」
陸苒看完,恭敬地道︰「孫女兒省得了,多謝祖母。」
周氏點點頭,眼眸微抬,「听說你近日都在戚氏那兒用飯?」
陸苒微愣,隨即道︰「哥兒剛啟蒙,父親又尚未回來,所以孫女兒想替父親先教導一番。」
事關她父親唯一的嫡子,周氏自然不會說什麼,只是瞥了她一眼,微微瞌上眼簾道︰「你自個兒清楚做的什麼就好,莫要到了最後,讓他人給你收拾爛攤子。」
說完,也不待她多說,便揮了揮手,陸苒見此,便輕聲退了下去。
回院子的路上,東籬與南悠各自想著,她們都听得出來的意思,不相信陸苒听不出來。
可她卻什麼也沒說。
正房里,陸苒讓她們準備紙筆,自己上了炕上盤腿坐著,手中拿的是陸鎮元的信。
從小便對她疼愛有加的父親,再見已是隔世,而這個時候,她卻有些怕了。
不知道父親有沒有怪她,或是恨她。想來,該是有的吧,就算不恨也會後悔。
畢竟,將他和陸家推入深淵的,是她的夫君,他一直以為的好女婿。
墨香散開,面前已鋪好染了薰香的信紙,陸苒提筆,素手輕挽寥寥寫下幾句話便折了起來封好。
「小姐,可要奴婢先送去老夫人那兒?」東籬看著她手中的信問道。
陸苒搖搖頭,「明兒個我親自送過去吧!」她抬頭看向窗子外的天空,忽道︰「京都的世家才俊應當不少吧?」
東籬與南悠相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