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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去追成嘉

一陣接一陣的動靜之聲,將陷入熟睡中的女子從短夢中驚醒,司琴披上外裳走出寢殿,想要阻止來人的聲音,卻驚見淋著大雨而來的小黃林托著劉亦的兵符而來,面露驚異之色。

在他身後的凰羽衛向她稟道,「請趕緊通知太女︰五城兵馬司有變。」

與此同時,昏暗的寢殿之中已然亮起了燈火,殿外凌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早就驚擾了睡夢中的女子,她翻身坐起。

「來人,出城去追成右徒,務必將他追回!同時命霍刀帶三千凰羽衛從東郊火速回京!」

「是,太女!」

羋凰命令道。

二十多名凰羽衛再度如一枝利箭向著東郊冒雨而去,而司劍,養由其基則連夜加強了整個東宮的守衛,整頓軍士以及兵器庫房,小正子將東宮上下所有寺人宮女全部約束在房中,不得隨意走動。

一時間,整個東宮的氛圍十分微妙。

司琴,司畫,司書還有新選的四大侍女全部侍立在羋凰身旁,「太女,今夜不會出事吧?」

「那就看他是否要反了。」

羋凰沉聲音說完,剛想要再度起身做事,卻突然月復痛難忍跌倒在床上,司琴她們頓時驚慌失措去叫鄭御醫。

不久,王夫人和若敖雪雙雙進宮,就見她臥床不起,鄭御醫神色凝重地在為她把脈。

王夫人見此又是心疼又是自責地道,「太女,都是母親沒有照顧好你,琰兒回來若是見你這樣,必然責怪于我……」

「嫂嫂,你的臉色好差……」

先前還覺得羋凰無所不能的若敖雪,此時見她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如紙,冷汗直下,渾身虛弱,頓時不知所措,「我們剛听子墉堂兄說你在竟陵被人刺殺,匆匆趕來,你就病倒,不會是在竟陵的時候受了傷吧?」

王夫人聞言心中更是焦急。

一旁,鄭御醫向她們解釋道,「夫人和小姐不用擔心,胎兒無事,只是太女這些時日操勞過甚,心血不足,需要臥床靜休。」

「那好好……太女,你好生休息,外面的事情都有我和令尹大人在呢!我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你分毫!」

王夫人親自將羋凰按倒在床上,為她蓋好錦被,還將暖爐煨在她周身保暖。

羋凰心中一暖。

除了劉嬸之事,王夫人真的從始至終待她極好,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麼多年她所缺少的關懷,含笑安慰了心靈脆弱的王夫人道,「母親,天色已晚,外面又下著大雨,司琴,你為夫人和雪兒安排客房,早點休息。」

「是。」

在司琴的帶領下,王夫人和若敖雪去了客房休息,又派人回去將羋凰的身體情況報告給了令尹子般,卻依然一夜惴惴不安到天明。

寢殿中,待王夫人離去後,躺在床上虛弱的羋凰卻收了笑意,王夫人帶來的消息無疑告訴她︰竟陵遇刺之事有人已經進京向令尹子般稟告,而所有的矛頭已然指向越椒,這于她是好事,可是也是個壞消息。

狗急尚且跳牆。

何況是狼?

只是她印象中的那個若敖子墉卻是個**燻心之輩,想不通他怎麼有膽量敢進京告狀,還以為此事只能就此作罷,畢竟當日她被人跟蹤,事後卻發現只是弦玉在搗鬼,讓她以為虛驚一場。

只是如今沒想到除了弦玉,越椒還有一批刺客在繼續追殺阿朱和成嘉。

因為不明整個經過,她又派人去找司劍,問明阿朱是否一同回來,又問明了當時找到成嘉的情況,確定阿朱一早被送回成府,成嘉無事,心中稍安,又派人去接阿朱進宮,想要第一時間知道竟陵的真實情況,為下一步做出判斷。

羋凰躺在鳳床上,縱然又累,又難受,卻無半點睡意,鳳床四角點著落地白燭靜靜地隨著風雨搖擺著,燭淚如雨落下,火光隱隱映照中,女子一雙峨眉聚攏成川,似乎怎麼也撫不平。

她就那樣一手支著額頭,倚在錦繡重帷之中,一手不斷輕撫著微微陣痛的肚子,以期安撫這個時候不斷鬧騰的孩子,一直等著派出去的人能夠早點回轉。

殿外,司劍拍了拍胸口,走到角落里終于憋不住地自言自語,「成右徒,我可是為了你,連我家太女都騙了,希望不要被發現。」

司書從她身後竄出,「好你個司劍,敢騙太女!我要去報告殿下!」

司劍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拖至無人的後殿,耳語道,「這事你別亂傳!」

司書眨眨眼,「唔……嗯!」

……

這一夜,除了狂歡的百姓,城中各大世家門閥也許無人可以安眠。

若敖氏之家事,亦是國事。

各家各族,皆有風聞,令尹于家中大怒。

潘崇于家中看著屋外連綿的夜雨成簾,也同樣發出一聲感嘆,「今年又是一個多事之秋。」

咸尹立于他身後,「外祖父,令尹會殺了若敖都尉嗎?」

「那要看大王能把越椒護到何時。」

潘崇說道,「畢竟在越椒是一國重臣之前,他先是若敖氏一族之丁。這是若敖氏的家事。」

「大王為何會護著此等虎狼之人?」

性格耿直的咸尹不解,流民案系屬越椒所犯,他親耳听到司徒南的招供,可是沒想到還是扳不倒他。

「因為大王曾因胡蜂之相,為其父成王一生所忌,最後差點廢立太子,另立公子職,這是大王的心結。」

潘崇回道,「所以大王就想要證明給世人看,世俗的眼光都是錯的,越椒雖是虎狼之相,卻對他忠心不二。」

「可是大王最後還不是殺了成王?」

咸尹擰眉不屑道,「可見生就胡蜂之眼,心似針眼,有仇必報,連自己的親父都不放過!」

「前車之鑒,後車之覆。」

「若敖越椒,必是下一個大王。」

潘崇回頭看著自己的外孫緩緩說道,「王位之爭,令尹之爭,並非單純的忠奸,其中夾雜著多少私欲,家國,天下……就連我潘氏也要為我身後百年之計謀算。

興盛衰亡是歷史鐵律,就連一朝一國都逃避不了滅亡之命運,何況一族?

子般想要一個長盛之族,可是子琰不在,他獨木難支若敖氏這艘大船。」

「令尹大人能將若敖氏一族推至今時今日之盛極之景,實乃我各大氏族之第一人。」

年輕的咸尹頷首。

……

此時大雨籠罩的郢都城外,一個車隊因為突然而至的大雨,道路泥濘而停在路旁大樹下避雨。

當派去追人的阿信發現停在路邊的成氏族徽的馬車時,冒雨打馬上前,卻被亞帶著的暗衛攔住,「來者何人?」

阿信揭開帶著的斗笠,「是我,我奉太女之命,請成右徒速速回京!」

「可是發生何事?我家右徒還要按照大王的命令前往前線送糧。」亞驅上前問道。

「郢都城防有變,太女為防郢都內亂,邀右徒大人回京相商!」

阿信話落,可是亞的面色卻變得十分凝重,然後讓他等等,阿信焦急地催道,「此等危急之時,還請右徒大人加緊回京,晉國大戰重要,都城安危也很重要!」

亞頷首,打馬走向車隊中護衛著的華蓋馬車,敲了敲車窗,可是里面半天沒有反應,良久車窗打開露出醫老帶著血沫的容顏,一臉不悅之色,大聲罵道,「難道不知道我在為你家公子治傷,需要安靜?」

「可是太女派人來請公子回去。」

亞回道,目光穿過車門,只見馬車之中公子因為隱忍多時的重傷,昏迷不醒,問道,「那要不我回絕了對方?」

醫老聞言一張老臉微皺,抬手道,「你叫他們等等,我再過一會就能縫合完畢了,到時我把他叫醒。」

「是!」

阿信已然听到成右徒受傷的消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命一隊人先前往東郊向霍刀傳信,自己帶人在大樹下守著他出來。

馬車中,醫老命醫童將他的深色朝服月兌去,又解開他腰間掛著的香囊,湊在鼻尖聞了聞,帶著一股濃重的血醒味,扔出車窗外。

窗外雨聲綿綿,風雨輕輕吹起男子額前的黑發,露出成嘉一張俊顏,滿頭大汗。

他半身**地趴在錦被之上,瘦削的肩背卻有完美的肌肉,可是此時背上卻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一片血肉模糊。

他口中咬著一截短木,可是人卻因喝了麻藥而失去意識,時不時嘴里會發出幾聲無意識的悶哼,「疼……」

「再疼,你也得忍著,丫頭叫你趕緊回去了……」

醫老捏起一段桑皮線,眯著一雙犀利的小眼,對著風雨中飄渺的燈火,快速地穿著針孔,同時命醫童在他的背部快速涂上麻藥局部止疼,然後等到藥效發揮了,開始縫針。

他手起針落,沒有一絲錯落,漸漸一條長長的疤痕貫穿在成嘉的脊椎之上,盤旋而上。

當時那劍再狠一點,就能砍斷他的椎骨。

醫老捏著針尖蒼老的大手,微微一抖,復又繼續,良久待縫合好了,又用紗布將他背上的傷口死死纏緊,以防傷口再次崩裂開來,才將他叫醒,「沒有時間給你慢慢休息了,起來吧,臭小子!」

饒是有麻藥涂在後背,成嘉還是疼的渾身冷汗直流,本應該就此暈過去的人,被他殘忍的叫醒,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的大雨問道,「我們現在到哪了?……到東郊了嗎?」

「東郊去不了了,太女有事找你,我們要回去了。」

醫老掏出他的煙袋,翹著個小腿倚坐在車窗邊點燃一星煙火,穿過升起的白煙,眯眼看著他一身的血跡,幽幽說道,「醫童去絞條帕子,給他擦洗一下,換身干淨的衣裳,不然這樣怎麼出去見人。」

成嘉聞言低頭看著身下被剪爛的朝服,用大手夠著後背,那條猙獰的疤痕被一層層白色的紗布掩藏起來,修長如節的素手,快速地挑起一件簇新的紫袍,重新穿上。

然後仿若無事人一樣將阿信叫來問明緣由,一邊快速地整理著思路︰按著時間,一定是若敖子墉他們入京了,所以竟陵的事情發作了。

越椒要反了!

那按照歷史,令尹子般要危險了!

因為越椒的目標一直都是令尹子般,要動郢都,首先就要動令尹。

令尹子般的存在。

就是楚國的基石。

疾馳的馬車踏碎夜雨,匆匆而行,一路回返,一路有不同的人帶著信箋沿途散去,消失在夜雨之中,不知所蹤,卻悄然張開一張無形的大網。

……

東宮中。

有人匆匆趕到,站在殿外,素手落在朱門上,將推未推。

醫老被聞訊的鄭御醫當先拉了進去,兩個人碎碎叨叨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出來,里面的女子喝了鄭御醫的藥,不知何時睡著。

「太女,我給她已經開了一副助眠的安胎藥,她得休息,再這樣下去,鐵打的身體也會熬壞,何況肚子里還有一個小的。」鄭御醫焦急地說道。

隨即就響起醫老罵罵咧咧的聲音,把司琴她們八大侍女全部大罵了一邊,司琴等人不敢回嘴。

阿信站在他身後,訝道,「成右徒,快進去,我家太女等你大半夜了。」

「此等小事,就不勞太女出手了!」

眾人候在殿外,成嘉卻當先收了手,瀟灑輕笑道,命人將他帶至隔壁的正殿,「我們先行準備,防患于未然。」

「是,右徒大人。」

所有人听命行事。

……

大雨滂沱,雷聲隆隆。

楚王乘著玉攆匆匆忙忙離開他的寢宮,浩浩蕩蕩向著紫煙宮而去,將還直挺挺地跪在雨中的若敖越椒拋之腦後,連連催促道︰「快點,愛妃要生了!」

整個寢宮外,最後只余守衛的禁軍和跪地不起的越椒一人。

大雨不停,地面的鳳紋青磚上漸漸匯聚成一條條小溪,蜿蜒流入溝渠,雨越下越大,似乎要將這天地壓彎,毫不留情地打落在若敖越椒的身上,將他澆的如落水狗般濕透。

若敖越椒抑起頭,目視怒吼的天地,風聲夾雜著雷聲,在他頭頂巨響,一道道炫麗的閃電劃過他的雙眼,在他耳邊響起雷鳴般的炸響,映照出他一張如狼似虎的尊容。

他大手抹了一把臉上淋灕而下的雨水,唇邊勾起一抹桀桀的狂笑。

哈哈哈……

傾刻間,烏雲更加翻滾,狂風更加大作。

有一隊鐵甲衛士身著簑衣叉著腰間銅劍,踏碎腳下泥濘的小溪向他而來,濺起一個個冰冷的水花,整個澆濕了他們厚重的軍靴,寒冷隨著濕了的鞋襪像冰冷的蛇吻,順著小腿游走四肢。

最後他們直到跪著的若敖越椒身邊才停下步子,全部跪在他的面前。

一個禁軍統領打扮的虎賁禁軍,揭開雨簑,露出閭一的臉,冷聲稟道,「都尉大人,少夫人因為大公子求情,被禁足府中,關了起來,不得而出,蒼狼閣所有下人全部被處決了。夫人命人拿了大人的令符號令五城兵馬司隨時待命!」

「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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