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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夏至,姐姐做了些木棉粥來給妹妹消暑散熱。」江楠招呼她的丫鬟小鶯將瓷壺放到圓桌上,盛出一碗來,道︰「這木棉春季盛開時日采摘,曬後通風干燥儲存,夏季時熬服最能輸熱。」她又靠近姜保微一些,輕語道︰「而且啊,養膚的效果最好。」

「江楠姐姐真可謂是蕙質蘭心呢,像這種稀罕少見的粥食,妹妹從前極少听到過。」姜保微看著擺在眼前的木棉粥,盛放在蠟白的玉瓷碗中,一股清香撲鼻,紅白相應煞是勾人胃口。

「妹妹可是謬贊了,在姐姐的家鄉啊,這些都說不上什麼稀奇的,南疆對于吃啊穿的研究可是多了去,若是妹妹不嫌棄,姐姐能給你一天變個花樣出來,都不帶重樣兒的!」二人一陣嬉笑。

「姐姐若是願意常來我院里走動走動,妹妹就已經是高興不得了,切莫說非要勞心費神的做這些東西,這些又怎比得上你我姐妹情誼?」姜保微面帶笑意。

「唉!」江楠忽然收起掛了半天的悅色,道︰「說句姐姐不愛听的,自從來到這端王府,咱們姐妹二人現下也沒有什麼事可做,日日尋思著找些事來消遣時間,還不是百無聊賴之舉麼?姐姐可莫說什麼願不願意,能在一起說說話,如今倒是我們姐妹二人的福分了,我還怕妹妹喜歡自己清淨,擾了妹妹呢。」經她這麼一番唉聲嘆氣的,本就低沉的陰郁天氣更顯的沉肅了不少。

姜保微听得出江楠話里的意思。

來府上少說也是有個把月有余了,照理說陪侍這事,就算是輪也該輪到她們了,可是眼前的態勢卻完全沒有按照她們預想的方向發展,王爺如今不在前線,整日的在家中休養,看起來公事也不甚繁忙,人卻卻遲遲不見來往于後院。

誰不是整日叫丫鬟探听著有關他的動向?說是隔個三五日的,除了與前來的部將下下棋,會會面之外,也沒什麼其他的大動靜,看起來如今王爺確實倒也沒什麼繁忙的軍務在身。

然而就算是這麼悠閑,也未曾將她們想起來。

「看樣是咱們兩人的姿色和容貌,遠遠的落在了羲謠妹妹之後,王爺定是將咱們遺忘了。」江楠又嘆氣道。

「王爺雖然看起來是無什麼重要的軍務在身,但應該還是少不得許多事務要掛心勞神的吧!」姜保微放下手中的羹碗,道,「咱們來王府左右也才一個多月的光景,有些事情應該不是咱們兩個想的那麼簡單,該來的也總回來,若是單純咱們二人也就罷了,王爺就算是不為咱們想,也會想想咱們身後的士族,不會那麼草率的就把咱們拋進冷宮的,姐姐如今說什麼喪氣話,傳到別人耳中反倒顯得不好。」

上次冊禮之後,她曾夜不能寐的左右思疇著,王妃到底是為什麼這樣分封?難道真的就是看她的心情而定?這絕對不可能!能夠將九黎士族成就到今日這般光景的孟氏一族,怎麼可能行事如此草率?既然這樣分封,定是有什麼說法的。

開始,她還一千個不服氣,為什麼會被分到江楠的下面,現在倒是逐漸的想開了,江楠就是出身再怎麼卑微,她的背後可是強大的大虞王朝。大虞王朝不無貶視之意的將一個女官奉上,向九黎士族尋求一時半刻的邊土安穩,這倒是表面上能夠安穩住一段時日。

但是太祖孟璋又不是傻子,歷來和親都是公主,大虞皇帝咬咬牙跺跺腳還這麼小氣,嫁過來一個女官,雖是將這女官吹捧的是多麼的天姿國色,多麼的容貌傾城才甲一方,還不是恭維好听的面上話?實則明擺著就沒有真把余姚看在眼里。

這事說起來太祖將分封的大權給了王妃,王妃定也是來回打算周全的,說到底她的意思,定也是孟璋的意思!

將江楠封作位份最高的侍妾,指不定就是孟璋為了穩住大虞王朝的一步小棋。

這樣一來既助長了大虞的氣焰,讓大虞覺得小國就是小國,不成器,給塊糖就抱著成了金子,又傳達過去友好的訊息,是蒙蔽人眼的障眼之策吧?否則大虞怎會放低警惕呢?

至于她自己,自己身後是仇澤士族,與余姚緊緊相鄰,雖然自己士族實力與余姚比起來懸殊的很,但畢竟是領土相連,關系處好了自然是萬事皆利,所以僅次于江楠,封作侍儀。

雖然駱越士族也很重要,但是畢竟董羲謠是王妃的親妹妹,她們姐妹二人在府里,王妃已經佔據了高位,再讓她妹妹佔據高位,難免會被人們說出個以私利庇護的閑話來,倒是將她妹妹封了個位份最末的侍子,顯得她十分的識大體顧大局。再說那又怎麼樣,前些日還不是被王爺找了個協理的由頭提升了侍儀嗎?

王妃將這件事安排的這樣周全叫人挑不出一點毛病,真的棋高一著,讓人不得不嘖嘖稱嘆。

怨不得太祖孟璋會如此器重她。

每月一封的家書里面,父親說現在一定要沉住氣,新人凡事不應出頭,守得雲開見月明才是在這王府的上等生存之道。

姜保微也正是常因父親的點撥而看透許多事情的本意,她對父親的話牢牢記在心上,然而,他們卻沒有人能明白這守的真味,守,是活守還是死守呢?守,也該有個期限吧!

江楠本想是和她一同發發埋怨,誰知這個年齡小了自己幾個年頭的妹妹對事這樣沉靜,這一番回答,反而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許多,便也忽的覺得甚是沒趣起來,意識到自又是情不知所起,一陣失落上來難以控制,就開始口不擇言起來,又是說多了。

看來這個姜妹妹,還真不是簡單的,在這種時候都能淡漠視之。

然而兩人嘴里雖都沒說出來,卻有一點在心思不謀而合,也是暗下了決心的不論心底里是否期盼,在這王府里,若是連個親近王爺的機會都沒有,往後還不知怎麼在這王府里站住腳跟,如今要想盡快的在王府立住腳,得到王爺的寵幸是為首要!

夏至將至,難得的一個雨後清新天氣,簪花園里的植被才被沖洗的煥發出油亮的生機。

愈往園子深處,沁人的花草香氣就愈是濃烈醉人。

「……那日壽宴的事,你可感到疑慮?」適才王爺還在關切她在王府可有吃住的習慣,每日閑暇的時候都願意做些什麼,現在突然話鋒一轉,聊到這個話題,羲謠被突如其來的問話打亂了思緒。

「……謠兒不知王爺說的是什麼意思,謠兒只知道按著姐姐的方法去做,只要是對王爺和姐姐有利的事情,謠兒願意獻出一份力,這都是理所應當的……再說不論出什麼事兒,前面有王爺和姐姐撐著呢,謠兒……疑慮什麼。」

怎的不覺得解釋這麼多?羲謠不免心驚起來。

「哦?」他的眼楮里多了幾分厲色,似乎要問個明白,好像她若是打馬虎眼不說實話,就會立馬被看透一樣。

他面色如常,眼楮里的厲色卻叫她戰戰兢兢。

「你昨日是在府里,」他仰了仰頭,故作無意,「還是……」轉而又回轉頭來,只盯著她的眼楮。

「我……」她猶猶豫豫,不知道孟想問的到底是什麼,眼前越讓她感到捉模不透。她怕此時亂說會說錯話,本想只順著他的意思,叫他感到自己是忠誠于他,也便將這些話題跳過了,誰知他看起來怎麼都像是知道了什麼,叫她感到手足無措。

他到底想知道什麼?他突然來找她,叫她來逛園子,難道僅僅就是為了欣賞園子里的夏至景色?

這個不太可能吧?

雖然看起來,他悠悠閑閑的沒個什麼事情。

但是……通過設計孟和代妃這件事來看,他每日謀劃著他的計策,也是沒多少閑暇時間吧?

怎麼看起來他都像是……是在套她的話?

那他究竟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想到這里,她又一陣心虛……

莫非昨日去往郡王府的事情,真的被他知道了?

然而他若是知道了,今天還怎麼會和顏悅色的來找她?

他看起來好難懂!

羲謠心里七上八下,看了眼孟,又簌的一下移開,不敢正視他,似乎再看,整個心事都會被他看穿似的。

她的臉色漸漸被冰裹了一般冷清,這種冷是那種略帶懼意的冷。

可是,也不能不打自招啊!

孟依舊凝神看著她。

「郡王曾經救過妾身的命,妾身起初並不知道代妃娘娘是郡王的母親,所以……」她硬著頭皮,吞吞吐吐。

「所以什麼?孟身量比她高出許多,俯首看著她。

「所以稍感後悔。」說完後,羲謠不敢抬頭看他,氣氛凝結了半刻,她更是大氣不敢喘,只是微微的閉了閉眼楮,等候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孟釧全情了然,點了點頭,「然後你就去禎兒那里,把一切都坦白了,是不是?」他揚高了話音,眼楮里燃上一絲怒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令她直視他眼中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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