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好像已經過去了,一切都歸為平淡,**後新生的藍田縣依舊是生機勃勃的。由于馬賊的剿滅,藍田縣通往長安以及中原的道路又肅清了。
來來往往的商人很多,蘇鈺也樂得高興,好像有錢賺了,藍田縣的老百姓都老老實實地忙著去賺錢了。
生活不必太過壓抑,結束了這樣的日子倒是讓蘇鈺松了一口氣。沒有多久就是秋收的日子了,這件事情蘇鈺直接讓劉主薄去安排了,蘇鈺並不懂這些事情,和那些亭長里正什麼的交流著實讓蘇鈺頭大。
偷得浮生半日閑,蘇鈺躺在椅子上,趁著陽光正好,偷了半天的閑工夫,美名其曰,照顧梁縣尉。
倒是梁子衡站在院子里練著武藝,蘇鈺拿著一本書,躺在椅子上看著書,一只手模著瓜子,吧唧吧唧地嗑了滿地都是。
蘇鈺偷偷瞄了一眼梁子衡,發現他已經停下來了。這個家伙傷還沒好全,就起來練武了,蘇鈺說了幾次,梁子衡也沒听,蘇鈺就懶得管了。
打完一套,梁子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隨意瞄了一眼蘇鈺,發現蘇鈺正在偷看自己,眨巴眨巴的大眼楮,顯得特別有趣。
梁子衡索性半靠在牆上,饒有興趣地看著蘇鈺,默不作聲。蘇鈺也不是那種小家碧玉的女子,直接將書放下,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與梁子衡對視。
良久,蘇鈺歪了歪頭,戲謔地看著梁子衡,問道。
「你知道我們這樣像一個成語嗎?」
梁子衡略微思索了一番,他雖然熟讀兵書,可也不代表梁子衡就是飽讀詩書了,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只是搖搖頭問。
「像什麼?」
「相顧無言……」
蘇鈺噗嗤一笑,便起身又朝外喊了一聲,只看到一個差吏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點頭哈腰的。
「把這里掃干淨了!」
蘇鈺一指地上滿是瓜子殼,那個差吏連忙點點頭,就跑到外面去拿掃把了。
「你最近很閑?」
梁子衡掃了蘇鈺一眼,就彎子,順便也罷那些兵器擺回了原位。
「對啊,本姑娘無事可做!」
蘇鈺翹了翹鼻子,不屑地走了過來,一起把梁子衡撿兵器。
「堂尊大人!」
一聲呼喊,蘇鈺轉過身子,看到剛剛的那個差吏又走了回來,兩手空空的。蘇鈺眉頭一皺,不悅地問道。
「讓你掃地去呢!干嘛呢?」
那差吏也不慌,雖然堂尊大人在很多事情上表現得特別強勢,可是他也知道這位堂尊大人特別好相處,沒什麼架子。
「回稟堂尊大人,折沖府的寒督尉正在大廳等候,還帶來了一個商人。」
蘇鈺愣了一下,有些煩躁,才偷了兩天的閑,就又有事情找上門來了?上次寒遲擺了自己一道,讓那些馬賊將藍家家眷掠走了。雖然最後蘇鈺設計伏殺了那群馬賊,也拿回來了那些財寶,但是損失得也不少啊?就單單說那些傷亡的將士,就少不得蘇鈺自己掏錢賠償了。
「蘇靈清!蘇靈清!」
蘇鈺喚了兩聲,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從外面跑了進來,站在蘇鈺跟前,乖巧地低下頭,唯唯諾諾地應道。
「大……大小姐……」
這個小女孩子,就是那天蘇鈺收留的小姑娘藍靈清,蘇鈺索性給她改了姓,藍姓蘇鈺怎麼听怎麼不自在。
蘇靈清一開始直叫著主人主人的,蘇鈺讓她別叫主人叫姐姐,這個小姑娘死活不肯。最後沒辦法,就學著蔣伯齡叫自己大小姐了。
蘇鈺也懶得管,也就隨她去了。蘇鈺不是那種喜歡管閑事的人,一般的事情她最多只會說一下就算了,不會太認真對待的。
「靈清去收拾一下地上!」
蘇鈺淡淡地說完,就直接去大廳了。
蘇靈清弱弱地點點頭,就慢慢地走了過去,躲在了地上,竟然用手去撿地上的瓜子!
蘇靈清默不作聲的,只是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撿著,把瓜子殼全部放在了懷里。
「喏∼」
梁子衡默默地走了過來,將掃把和簸箕放在了蘇靈清的面前,示意蘇靈清用它們來清理瓜子殼。
但是蘇靈清也是掃了一眼,就低下頭,默默地繼續撿瓜子殼,理也不理梁子衡。
梁子衡一皺眉,語氣有些嚴厲,略微恐嚇道。
「你這樣撿到天黑也撿不完的,清理不干淨就罰你不許吃飯!」
蘇靈清身子略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有些恐慌和害怕,連忙站了起來接過掃把和簸箕,老老實實地開始清理地上的瓜子殼了。
梁子衡暗自偷笑,就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這個女孩子自從蘇鈺帶回來以後,就從來沒怎麼說過話,做什麼都笨手笨腳的,好像特別害怕生人。
蘇靈清的事情梁子衡自然都听蘇鈺說了,梁子衡對蘇靈清也表示深刻的同情,不過也僅僅限于同情罷了。在南陳與雲南蠻族的戰爭之中,這樣的女孩子並不在少數,梁子衡也看多了見慣了。
也許是最近死里逃生一次了,又也許是太久的太平日子磨掉了梁子衡的血性,讓梁子衡多了幾分傷春悲秋之感。
眼看著一會兒的功夫,蘇靈清就清理完了地上的瓜子殼,低下頭有些害怕地轉過身向外面走去。剛走了幾步,蘇靈清又轉了回來,咬著嘴唇,面對著梁子衡,似乎有些害怕,不敢看著梁子衡。
「謝謝……」
蘇靈清突然說了一聲謝謝,就趕忙逃難似的落荒而逃……
只留下梁子衡站在原地哭笑不得,梁子衡郁悶地模模了自己臉,難道自己就這麼可怕嗎?
梁子衡有些無奈,蘇靈清不過是十二歲小姑娘,好像自己真能把她怎麼樣似的。
………………
前廳,蘇鈺坐在上首,看著下面的寒遲和一個中年胖胖的商人,一言不發。
蘇鈺連茶都沒有叫,就是這麼靜靜地老神在在地坐在上首,足夠看出蘇鈺對寒遲不滿了。蘇鈺自認為自己智計無雙,還曾沒有被這麼坑過。
蘇鈺在听到差吏說寒遲帶了一個商人過來,蘇鈺就知道寒遲是為了西鄉玉礦的事情來的,所以蘇鈺手中捏著籌碼,一點都不怕寒遲怎麼樣。
反倒是寒遲坐在下面,有些尷尬不知所措。蘇鈺偷偷瞥了一眼寒遲,只見得寒遲看著那個商人,滿臉的猶豫。那個商人竟然冷眼看著寒遲,似乎是一臉的不滿。
看樣子來了一個大人物啊?
蘇鈺心里暗道,大齊一直以來都是重農抑商,士農工商,商在末尾。雖然這些商人都擁有著巨大的財富,可是在大齊的政治地位依舊低下,區區一個商人竟然敢對堂堂折沖府折沖督尉蹬鼻子上臉的,不簡單啊!
寒遲迫于那個商人的壓力,終于還是坐不住了,只好尷尬地站了起來,朝著蘇鈺深深地一拜……
「蘇堂尊,某家知錯了!某家今天是來給蘇堂尊賠不是來的。」
听到寒遲這麼說,蘇鈺不禁冷笑著譏諷道。
「寒督尉,你有錯什麼?反而是本官錯了,錯信了旁人!」
這下寒遲就更加尷尬了,原本以為蘇鈺懂得官場規矩,什麼事情過去就好了,沒想到蘇鈺直接捅開了明說了,這讓寒遲毫無回轉的余地了。
寒遲面色像吃了蒼蠅一般難受,一咬牙,寒遲就直接跪了下去,慘兮兮地看著蘇鈺,哀求道。
「蘇堂尊,你就原諒某家吧?某家真的不敢了。」
蘇鈺略微有些驚訝,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無動于衷的商人,蘇鈺心中大概有了推測。怕是寒遲故意讓馬賊帶走藍家家眷的行為是他自己私下的行為,不管他背後的人事情。
想必他背後的人知道,正帶著寒遲來向自己道歉來的。不管想想也是,藍家家眷好歹也是你們大齊的老百姓,就這麼讓那群馬賊糟蹋了?
最主要的是,這件事基本上讓蘇鈺背鍋了,就算藍田縣的老百姓不說,想必他們心里也會覺得別扭的。東鄉超過八成以上都是藍家的佃戶,而且藍家控制豫州軍那麼久了,總得來話在軍中還有很多心月復的,這些人恐怕都會認為這是蘇鈺的毒計吧!
想到這些蘇鈺就頭大,一種特別郁悶縈繞在蘇鈺心頭,就當場恨不得直接殺了寒遲,如果他不是折沖府折沖督尉的話。
見蘇鈺一直久久不說話,旁邊的那個中年發福的商人終于還是來開口了。
「蘇堂尊,我家主人說了,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可以直接殺了他。如果蘇堂尊怕髒了自己的手,我家主人很樂意代勞。」
蘇鈺一听,心里不禁冷笑著。堂堂折沖督尉,從四品將軍職,比梁子衡的五品定遠將軍還大一級,豈是蘇鈺說殺就殺的?怕是今天蘇鈺點頭說殺了,恐怕明天就有人來取自己性命了。
不過蘇鈺也不是不識相的人,見好就收,現在得罪這個大齊神秘的勢力,最後還是自己吃虧的。畢竟現在文武百官都在與自己為敵,而這些人是蘇鈺唯一值得借用的勢力了。
「算了吧,反正都已經救回來了,也就無關緊要了,不管寒督尉種下的因果,怕是要寒督尉自己去了解了。」
蘇鈺淡淡地說完,寒遲連忙爬了起來,點頭哈腰地應承道。
「那是自然,等會某家回去,自然會好好補償藍家家眷的。」
「嗯!」蘇鈺點點頭,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閣下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蘇鈺看著剛剛說話的那個商人,好奇問道。
那個商人站了起來,一臉和善的笑,特別像一個真正的商人一樣。
「在下不過江湖人士,無名無姓的,說出來怕貽笑大方了。蘇堂尊只需要知道在下今天是來和蘇堂尊繼續談後續的合作的,以後見不見還是兩回事呢。」
「那好吧,無名氏,你家主人還有何事?」
蘇鈺明知故問,裝作糊涂的打趣地問道。
那個商人似乎被蘇鈺這一下無名氏嚇了一跳,愣了半天。張了張嘴,不由地有些苦笑。
「堂尊大人莫要打趣在下了,我家主人就想問堂尊大人,答應的事情還算數嗎?」
蘇鈺模了模下巴,思索了一番。嚴格說起來蘇鈺還真可以賣這個面子,索性就把玉礦的開采權交給他們也無關緊要的,畢竟藍田縣折沖府存在的目的就是因為藍田縣玉礦而已。
而他們的關鍵點在于還想獲得西鄉玉礦的經營權,這就有些過分了。要知道就算是華胥鎮玉礦,它的名義上的經營權還是在朝廷手上的,每年還得上交一定數量的玉產量。
如果蘇鈺點頭了的話,那麼西鄉玉礦的經營權和控制權都落到了他們的手中了,而西鄉基本上就成了他們的私人腰包了。
雖然西鄉玉礦在朝廷眼里簡直好不起眼,可是蘇鈺對這個玉礦也上了心的,因為蘇鈺感覺到在大齊培養自己的勢力已經迫在眉睫了,最簡單的就是蘇鈺不留余地地拉攏康生毅。
「當然算數!」蘇鈺點頭說道,「不過本官要這麼多……」
蘇鈺淡淡地豎起來三根手指頭,蘇鈺更想的是從中分一杯羹。
但是那個商人搖搖頭,面色有些不悅地說道。
「蘇堂尊說笑了,最多只能給你兩成!如果我們能夠長期合作的話,這也不失為一種長期投資。」
看樣子他們這些人想放長線釣大魚啊!
蘇鈺心中有些驚訝,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他們看中了,不過竟然他們有所求,那麼自己肯定有待價而沽了。
「不行,太少了。你們已經有了華胥鎮玉礦了。而且本官這次還給你們頂缸了,豈是這麼一句道歉所能解決的?」
蘇鈺搖搖頭,否決了商人的提議。倒是一旁的寒遲,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商人,暗暗咽了咽口水。
那個商人倒是不急,反而慢悠悠地說道。
「蘇堂尊,折沖府的將士僥幸在馬賊窩里搜出五百石糧食,听說朝廷今日要蘇堂尊籌備糧食,折沖府願意捐獻給蘇堂尊,以解燃眉之急。」
蘇鈺眉頭一翹,這件事她誰都沒說話,這些人就已經知道了,看來他們在朝中有人啊!
「難道不是一千石嗎?」
蘇鈺眯著眼,獅子大開口!
「成交!」
那個商人毫不猶豫地斬釘截鐵道,一千石糧食大概就是相當于藍田縣三分之一的稅收了,這樣足可以看出這些人的財大氣粗了。
蘇鈺站了起來,微微一擺手,說道。
「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