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從沒有像今日這般被自己的娘親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打了**,只覺得一陣陣的委屈上頭,眼淚更是控制不住地在眼眶之中打轉,許是承受不住重力,才從眼眶中潸然流出,本是小聲的嗚咽到最後竟是反而成了嚎啕大哭。
小小的孩子,就這樣不停的抹著眼淚,他想要拼命阻止自己的眼淚從眼眶之中流出,他不想哭,他不想被人看到他這麼脆弱的樣子,可是越是這樣,眼淚就越是被打開了閥門的水龍頭,怎麼樣也止不住。
「我最討厭你了,爹爹沒了,別的小朋友也不肯和我玩,現在連你也幫著外人來欺負我,你不是我的娘親,你不是!」流著眼淚的狗蛋在喊完這些話後,根本就不再看自己的娘親一眼,直接扭頭就跑,也因此沒有看到自己娘親那滿是受傷的眼神。
見狗蛋一眨眼的功夫竟也是沒了影,狗蛋娘也不再顧及自己孩子的話有多傷人,匆匆向著掌櫃的告別之後,便轉身追上了那道早已消失的脆弱身影。
大街上那些做生意的百姓見此皆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只是終歸是人家的家務事,倒也是不好開口多加議論些什麼,只是心里頭卻是為狗蛋娘惋惜。
狗蛋的爹是在兩年前去世的,說實在點,那就是被餓死的。
那一年天降大旱,再加上蝗蟲漫天,整一年的辛苦到頭來可謂是顆粒無收,好在還有去年的糧食能夠支撐個幾個月,只是在那之後,百姓的溫飽卻是成為了頭等問題。
身為男子,自然應當承擔起整個家庭的責任,狗蛋的爹便隨同城里其它的男子一起上山去扒樹皮,挖樹根,靠著那些汲取其中的水分。只是可惜,有太多的人需要溫飽了,很快,樹根什麼的也被挖了個干淨,而狗蛋的爹還有妻兒需要照顧,為此,他特地將自己的那份省給了妻兒,沒過一個月的時間,狗蛋的爹就這麼去了。
其實隨著這場災難而去的不只是有狗蛋的爹,還有其他的男子,他們大多都是為了自己的妻兒而死,可以說,這場災難,帶走了不少的人命。
而與其它的家庭相比,狗蛋娘卻更顯艱辛,她除了要照顧自己之外,更要照顧自己的兒子,當別人家的孩子都已經學會幫自己家學做家務,減少開支之時,只有狗蛋一人,調皮搗蛋,增添狗蛋娘的負擔。
身為一族之長得掌櫃的又豈會不知狗蛋家的困境,見那兩道身影漸漸隱去,他不由得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到底也是苦了那個孩子。
王大柱也不再多言,倒是平安忍不住開口道︰「這小不點兒也太不懂事了些,看她娘親那兩只手給操勞成什麼樣了,還這麼不懂事,這說什麼也不能夠說自己的娘親不是自己的親娘啊。這惡言如廢水,難以給收回,殊不知這樣該有多傷那位夫人的心啊。」
在平安的眼中,自己的娘親為自己操持著一切,對家中的二老早已經是有所虧欠,又怎會為了此等小事而對他們惡言相向,這樣的孩子雖說年歲甚小,不懂家中二老的不易,但若是長久以往下去,恐也多生事端。
莫輕雲又豈會不明白平安話中的意思,不過她也並未呵斥平安,否則早在平安出口之時便已被她打斷。平心而論,平安所言也不過是站在婦人的角度而言,所以,他的話,本也無無措之有,不過
莫輕雲不由想起了那個孩子臨走前的那一句話。
「我最討厭你了,爹爹沒了,別的小朋友也不肯和我玩,現在連你也幫著外人來欺負我,你不是我的娘親,你不是!」
那個孩子的眼神莫輕雲斂眉。
「大人,您怎麼了?」見莫輕雲出神,剛回到座位上的掌櫃的略帶擔憂的詢問道,他只當莫輕雲應是不舒服什麼的,畢竟大家伙兒折騰了一晚上,大人又是女子,許是長久沒有休息造成的身子不適。
「哦,沒事。」緩過神來的莫輕雲朝著掌櫃的報以一笑,見瑾言望著自己也是一臉的擔憂,莫輕雲向著他輕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起了那個孩子罷了。」頓了頓口,莫輕雲將目光轉向了身後的平安,這才接著說道,「你可有仔細觀察過那個孩子的神情?」
如此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語,也讓其余人等皆是一頭霧水,那個孩子?狗蛋?可是這與他又有何關系?平安雖是跟隨在莫輕雲的身後,但他莫名覺得,少夫人在詢問的人,恐怕就是自己。
因此,平安恭敬地上前一步,向著莫輕雲詢問道︰「少夫人可是又發現什麼不對勁之處?平安資質愚鈍,還請少夫人能夠多多指教。」他知道,少夫人故有此一問,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之處,只是,又為何獨獨是他呢?
難不成與他方才的那一番話有關?平安暗自揣摩道。
「平安,方才你可有注意到他在說最後那一句話之時,眼神之中所透露出來的東西?」見平安一臉的疑惑,莫輕雲便也猜想出了大半,復又幽幽出口道︰「我想,你一定是沒有仔細的觀察過那個孩子眼眸之中的神色啊。
有句老話說︰眼楮是心靈的窗戶。那麼換句話的意思,便是說眼楮能夠直達人的內心深處,而人的那些調味料情感,也大多是被人埋藏在了心底的最深處,雖然這些情感外人無法參透其中,但卻是能夠通過眼楮,一五一十的反映出來。
所以,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永遠不要忽視了人的眼楮,更多時候,它,才會是最終的答案。」莫輕雲向著平安認真道,之所以這麼說,也不過是想讓他學習學習怎麼看人,雖說這方法雖說算不上是絕對管用,但對付一些膽小怕事的小人,卻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在莫輕雲今日這番話沒說之前,平安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觀察別人的眼楮,今日莫輕雲這麼直接的灌輸,很明顯讓他感覺到有一絲的勞累,只是他對于少夫人的教導,卻還是有些一知半解的,故重新看向了莫輕雲,略微疑惑的出口詢問道。
「少夫人,您說的這話我大概是有些明白了,不過我還是有些不能夠理解,這眼楮與那孩子之間有著何種聯系?而且,你又為何多次提到那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