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憑無據的,就算與姚氏當面對質,姚氏也不會承認的,說不定到時還得反咬一口,這一點,張氏再清楚不過。
她放下茶杯,輕輕握著笙歌的手,說道:「母親明白,你對劉媽媽的死一直過意不去,可我又何嘗不是,畢竟是因為她,我才能與兒相認,只是凡事要講求證據,即便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姚氏,如果沒有證據,那也不能說明什麼。我說的這些,你可明白?」
笙歌自然听出張氏話里的意思,雖說劉媽媽的死與姚氏有關,空口無憑的,證明不了什麼的。
她點點頭道:「母親的意思,我當然明白,只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到底是一條人命,而今就這麼去了,心里總歸不大舒服。」
人雖有貴賤之分,雖說劉媽媽不過是府里的奴婢,可這般狠心對待,是否殘忍了些。到底在姚氏心里,究竟把低等的人看作什麼了。
她一心為了幫助自己在乎的人,卻不想竟是用一條人命換來的,如果早知是這樣的結果,她當初絕對不會找上劉媽媽。有些事,當下後悔也沒用了。
張氏拍了拍她的肩說道:「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不然你也不會不顧及身份親自去給劉媽媽送行。」
笙歌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行為有些不大妥當,想起劉媽媽死去的場景,她終究還是沒能說服自己。
見笙歌低眉,沉默不語,張氏想了想,又繼續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所謂人死不能復生,你我都清楚姚氏的為人,不管心里如何想的,有些事情看開便好,切不可強出頭。」
說了這麼多,笙歌已然是听出來了,今日張氏不光是過來給她送首飾,只怕也是想勸說她在劉媽媽的事上能夠看開。
默了一會兒,笙歌才緩緩說道:「母親放心,笙歌知道該怎麼做。」
此話一說,張氏的面色微松了一些,她這才放心的端起茶杯抿了幾口。
又坐了一會兒,張氏便帶著丫鬟回了韻雲居,笙歌隨後將身上的素衣換了下來。
院子里的紅梅已經打著苞骨兒,要不了多久就會看到紅梅開滿院子,那時整個院子里都能聞到梅花的香味。
終究是死了人,這幾日府里的氣氛不太好,笙歌也明白,下人們嘴上說劉媽媽的死是她自己一時想不開,可心里難免有些不安。事關人命,況且還是在顧家這樣的大戶人家。
笙歌自然知道這些人在擔心什麼,不過這種事不是她能阻止的,就像劉媽媽的事,她也沒料到會是這樣。
時間,也許只等大家慢慢隨著時間將這件事淡忘了吧。
拾錦看了看自家姑娘出神的樣子,貌似在想事情,便沒打擾她,和素織在一旁生著火爐。
這時,門輕輕被人給推開了。
笙歌緩了緩神,定楮一看,是顧以。
顧以知道她近日因劉媽媽的事心情不好,不管平日再忙,都會抽空過來看看她。
拾錦見狀,和素織忙朝他恭敬的行禮後,便識趣的拉著素織出了屋。
笙歌看到這般場景,忍不住對他道:「你看,你一來,我的丫鬟就走了。」
顧以不經意的笑了一下,說:「我可沒讓她們離開,不過你的丫鬟倒很會識眼色,貌似每次我過來都會借機離開,看來還是夫人平日教的好。」
笙歌听了,努了努嘴,說:「你就莫拿我說笑了,這一點我可比不得你。」
顧以挑眉道:「夫人你過謙了。」
笙歌知道他是刻意這麼說,無非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不再想劉媽媽的事情。
他的這份用心,說實話,笙歌心里很感動。一個人肯為她花心思做他最不擅長的事,說明這個人一定是很在乎的。
念及此,笙歌沖顧以微微一笑,道:「你別總把我當作小孩子一樣看待,我沒你想的那般脆弱。」
她說的是劉媽媽的事。
「你諸事纏身,當今皇上又那麼器重你,別把心思總放在我這里,母親之前來過一趟,與我說了好些話,心情也沒那麼沉重了。」
顧以一只手支著下巴,偏頭看她,目光了滿滿的柔情,不知為何,眼前的人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
他唇邊浮現出暖暖的笑意,看她道:「我知道,听母親說了,听她說送給你首飾,你沒要,正想問你來著,為什麼沒有收下,是不喜歡那些首飾嗎?」
笙歌的眼楮突然一亮,問道:「母親連這個也告訴你了,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
想起之前兩人見了面如同陌生人一樣,笙歌只覺努力沒有白費,兩人終于打破隔閡。這樣的結果,自然是她願意看到的。
顧以點了點頭:「嗯,擔心她的病情是否好轉,便去了一趟韻雲居看看,閑聊的時候她跟我說的。」
那些首飾,張氏拿給他看過,倒是不俗,可謂是花了心思的,看上去也十分別致的很,按理說不該拒絕才是。這一點,他有些想不透,正好說到這件事了,便順便問一下。
笙歌沒想到顧以會知曉這事,也沒想到會問起,她片刻都沒有猶豫的如實說道:「我只覺得那些首飾太過于貴重,當初母親已經送了我玉鐲子,還是皇家賞賜之物,我在想,如果我這次收了的話,那麼下次母親還會送其他的過來,我不想她為我破費,況且首飾我已經有了不少,母親送的那些貴重的東西我也戴不慣,便回絕了母親。」
她明白,對于長輩送的東西,就這麼二話不說當面給回絕了,不太好但是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出其他的好辦法。
顧以瞧著她一雙澄澈的眸子,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那些首飾。」
笙歌听後,眸子一怔,問道:「我這麼做,母親那里可是不高興了?」
作為顧家的女主人,就這麼被人拒絕,難免面子上掛不住,當時她並沒有想那麼多,事後想想,有些欠考慮了。
誰知,顧以卻搖頭道:「母親不是那樣小氣的人,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母親她自然是尊重你的。」
而他,亦是如此。
看著眼前面色平靜的人,顧以心想,這事要是放在別的女子身上,恐怕早就巴不得收下了。
兩人說了會話,為了不耽誤他忙正事,最後還是笙歌催他走的。很難想象,一向都是他拒絕別人,竟不想有一天自己卻被這個女人推之門外。一時間不覺有些哭笑不得,看來,一物降一物,這便是命吧。